带回粥的冷云雪把奶娘喂饱,在深思熟虑之後决定还是把奶娘扔回她原来屋子里睡觉,自己在打混摸鱼一阵子到晚上,才睡觉休息。
翌日清早,睡好好的冷云雪被外面的吵闹声吵醒,原本想把被子拉起来盖在头上隔绝声音继续睡,结果还没睡着,被子就被人扯起来了。
「小姐醒醒啊,皇上下旨啦!」不知道是谁用里扯着冷云雪用棉被制成的龟壳,死拖活拉的,嘴里惨叫的像杀猪一样,吵得冷云雪不得不掀开被子。
迷迷糊糊地被人拉起来跩来扯去,眼睛还没睁开头皮就被人拉来拉去的,身上还突然一阵凉意,甚麽都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跟阵风一样被拖了出去,耳边还一堆人啦啦咂咂的什麽鬼东西,咻的一声就被人拖到另外一个地方。
非常不优雅地打了个大哈欠,眼前一片朦胧的冷云雪根本啥也看不到就被人压下去跪在地板上,刚好额头有个支撑物,他就这样非常舒服的眯起眼睛又睡着了。
在睡着前他好像听到什麽「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跟什麽「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巴拉巴拉的,然後他就听不到了。
额头靠着沁凉地板睡着的冷云雪也不知道自己眯了多久,感觉到额头有点痛的时候才缓缓眯开眼睛,可眼睛刚好被眼屎糊住,只能抬手去把眼屎给揉掉。
也就这麽一下子,他就听到了一句让他怀疑人生的话。
「沧溟丞相冷战戟有女冷云雪,聪慧俊秀、端庄大方,堪符王妃之尊,特下诏赐婚与战王夏侯殇,择日成婚,钦此!」尖锐不男不女的嗓音回荡在空气中,瞬间赶跑冷云雪黏腻溺死不分离的瞌睡虫。
「什麽!」冷云雪一声惨叫迅速从地板爬起来,还忘记自己是跪在地板上,差点四肢贴地与地板来个亲密接触。
狼狈地爬起来也不管对方是谁,抓了在他头上闪亮亮的的黄色诏书,上面一堆跟鬼画符一样的文字他根本看不懂,但冷云雪根本没在在意这件事,更不管其他人看他的目光,一巴掌拍在诏书上直接用了法术改变上面文字。
从最面一个字一个字很认真努力且用心地看过去,还不信邪的上到下从左到右都要确认个数十次,一张震惊的脸马上变得扭曲,透出生无可恋的表情。
前面隆隆长写了一大串他有看没懂得文言文,最重要的是最後面的最後一段。
特下诏赐婚与战王夏侯殇,择日成婚。
与战王夏侯殇,择、日、成、婚!
与、夏、侯、殇、成、婚!
那个假残废!
冷云雪整个人全身都不好了,全身紧绷的好像要砍人一样,整张脸扭曲的活像个罗刹在世一样,难看的让站在正前方见过世面的太监都忍不住往後大退三步。
他要烧了这份圣旨!
脑袋转完「择日成婚」这四个大字,冷云雪地一个想法就是要先撕掉这该死的伤眼东西,然後再放把火烧了净化掉。
不不不,这样不够完全,他应该学原世界的那堆道士一样先拿盐米水区除邪祟、再贴满符纸顺便用血增强咒力,然後用红色纸袋包起来拿艾草贴住在太阳底下放个七七四十九天让日月精华消除肮脏,最後放把圣火彻底烧烂这脏东西!
阿米豆腐赶紧收拾这妖孽吧!
「小妹不可啊!」冷竹傲从地板迅速爬起来扑过去抢救那张被冠上『污秽』标签的圣旨。
他一听到这声惨叫就知道肯定会出事,果然一抬起头来就看见冷云雪脸色差的像要大屠杀,紧绷的手指一看就知道那张圣旨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是圣旨!不能毁掉啊小妹!」拚死抱着圣旨不让人抢回去的冷竹傲惨叫着,冷云雪也不知道是疯了还怎样,手脚并用想抢回来,用咬的也要咬烂那张圣旨。
「赶紧阻止二小姐!」冷战戟听到声音不妙也赶紧爬起来,看着冷云雪愤怒的表情迅速指挥站在旁边傻愣住的奴仆,他们才後知後觉的爬起来抓住已经把冷竹傲衣服抓烂的冷云雪。
「我要烧了它!我一定要烧了那脏东西!」一想到他刚穿来这世界就要嫁给一个人妖太子他就认了,现在居然要他嫁一个一看到就让他浑身上下哪里都不舒服的假残废,这根本就是上天要坑他!
而且那假残废身上还有见鬼的毒,什麽碰人人就死的,这他妈的是要玩死谁啊!
烧了!他一定要烧了那见鬼的圣旨!烧的别说灰,连渣都不准剩!
「冷静!雪儿冷静!」冷战戟急忙安抚十几人压制都压制不住的人,也不知道是太火大还怎样,总而言之很成功地激发出冷云雪体内的肾上激素,不管多少人来啦,冷云雪就跟头牛一样扯也扯不动,还隐隐有种要拉不住的样子。
第一次见到这阵仗的太监早就傻愣住了,看着跟疯子没差别的冷云雪,他有种今天不该来的错觉。
「滚开!」用力一脚踹开抓住他肩膀的奴仆,冷云雪身体用力一转,把抓住他的人全部甩出去後,累的瘫坐在地板上、大口大口的替换肺里的空气。
也不知道是太累还是气的,纤细的身躯很明显地在颤抖,一双黑色的眼睛死死瞪着冷竹傲手里的圣旨。如果视线能化成利刃,恐怕那张圣旨早就被戳穿成窟窿了。
深呼吸、吐气,深呼吸、吐气,深呼吸、吐气。
很努力在心里把阿弥陀佛还有那堆莫名其妙的圣经全掏出来默念了一次,在连续深呼吸吐气好几口後,心灵总算受到了陶冶,浑身上下轻松不少,呼吸也没有那麽急促了。
冷静,冷静冷静。
冷静你妈的毛线球!
几乎快把学过的脏话骂一轮,冷云雪再度深吸一口气,然後很慢很慢的吐出来。
感觉到危机解除的冷竹傲松了口气,打算把诏书摊开重看一次,结果冷云雪忽然从地板跳起来,动作快速抓走冷竹傲手里的诏书。
「小妹!」以为冷云雪还不死心,正要冲过去抢救的时候,冷云雪只是用手掌拍了一下後,像是碰到什麽脏东西似的,甩掉手里的诏书。
赶紧扑过去接住被当垃圾扔掉的诏书,冷竹傲终於松口气摊开诏书。
密密麻麻的熟悉文字在眼前浮现,他一字一字读过去後,小心翼翼卷起来。
还没抚平心情的冷云雪每走一步就跟使尽全力一样狠狠踩在地板上,双眼杀气腾腾,谁也不敢向前去扫台风尾。
看见冷云雪随时会喷火的样子,太监连忙找了理由慌忙告退,跑的时候好像後面有吃人野兽似的,跑得飞快,眨眼就消失在大门口。
其他人看冷云雪喷气的模样也赶紧逃跑,连常常找冷云雪麻烦的冷迎莲与周氏少见的看了眼在喷气的人一眼,找了理由退下去了。
不用几个瞬息,偌大的大厅就只剩下四人,想逃跑又跑不了的冷竹傲欲哭无泪地挪了挪位置远离冷云雪,怕一个不好就被迁怒到天边去。
他从未见过这麽生气的冷云雪,应该说他们都没见过,就算冷云雪再怎麽生气也只是面无表情或口语讽刺而已,再不济也就说几句难听话,过个几天人又恢复到什麽都没发生的样子,现在这样气到连走路都要使尽全力,是真的从未见过,光看脸就知道肯定气到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小妹你冷静些嘛,其实、其实战王爷也不错啊。」苦哈哈劝说的冷竹傲又挪了挪屁股,咽着口水很小心的挑选语词,「虽然身分不如太子殿下尊贵,但战王爷人十分友好,如果小妹嫁过去,肯定会很幸福的。」
「幸你妹!你嫁过去啊!」像被戳到什麽火爆点,冷云雪咬牙切齿的怒骂道:「其实不错个鬼!嫁给太子我就觉得我够衰了!现在还改了一个我看见就浑身不舒服的人,还是一个残废全身都是毒一个不小心碰到就归西的人!这根本就是再找我碴!看我最近生活健康快乐要找我不爽的!」
不对!他最近生活也没健康快乐啊浑蛋!
他哪天就要把他这双手砍下来!叫他手贱乱救人!现在好了,救了一个大麻烦!
冷云雪整句话可以说是大逆不道,若是被别人听见肯定是要被拖出去砍头的,但他们也不敢说什麽,只能欲哭无泪的乾笑着,努力劝说气在头上的人想开点。
是不是残废他们都很清楚,但他们没办法否认碰一下就会归西这件事。
原本还在发泄脾气用手敲地板的冷云雪倏然跳起,像是想到什麽睁圆了眼睛,抱着希望转向冷战戟,一瞬间让冷战戟觉得有种不妙预感。
那不妙预感不用片刻就实现了。
「抗旨!对没错,爹我能不能抗旨?」
想到以前看小说女主角一个不开心就抗旨的情节,冷云雪捏着拳头看着冷战戟很认真的再重复一次:「我要抗旨!」
从能不能变成要抗旨,疑问句直接变成肯定句,让冷战戟想说不都不能。
看见冷云雪眼底里的认真与严肃,他想在劝说也不可能了。
「唉。」
头疼的冷战戟扶额,第一次某一感受这麽深刻。
他老了。
※※※
接到一模一样只是人名不同的圣旨除了冷云雪之外,还有一人。
坐在轮椅上的银发男人看着手礼金灿灿的圣旨,从拿到手到现在从未动过,不知道在研究哪一字的哪一撇。
站在银发男人身後的暗卫战战兢兢的动也不敢动,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周遭的空气好像已诡异的速度迅速降低,几乎要降到冰点的那种,冻的让人打从骨子里的发抖。
小心翼翼的咽了口口水,他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怕惊扰了研究那张圣旨足足快半个时辰的男人。
时间滴滴答答的过去,站到脚有些发麻的暗卫偷偷扭了扭脚,而维持同个姿势没有动过的男人总算晃了晃身体,清冷的声音敲击在空气中。
「冥,带上虎符,进宫。」
「咦?」冥惊呼出声,瞪大的眼睛写满不敢置信。
王爷这句话的意思是......抗旨?
夏侯殇将圣旨卷了卷放在双腿上,转动轮椅往外走,显然没有要重复刚刚的样子,也带着一丝不可抗拒的意思。
「王爷请等等,皇上如此信任您,就算您想还给皇上,皇上怕也是不会收的。」连忙跑到夏侯殇前面的冥焦急说着,他只差没说皇帝根本没有要跟他敲诈虎符的意思,只是单纯下旨要成婚而已。
只是他在听到圣旨的时候他也无法置信为什麽皇帝会做这种选择,明明当初口谕的时候是说太子妃的,怎麽下旨的时候就变战王妃了?
「这次父皇不收,本王就再也不回京城。」红眸罕见的闪过一丝愤怒,以往自诩冷静的战王此刻愤怒程度不亚於接到圣旨的冷云雪,「无论如何,冷云雪绝对不能嫁进战王府。」
冥张嘴好几次想说什麽,可看见自家王爷下定决心的双眼,只能无奈地把话吞回去,小跑步去收藏虎符的密室将主人要的东西拿出来。
他明白王爷为什麽宁愿不回京也要废掉这张圣旨的原因。
他再明白不过了。
跑到暗室的冥无奈地抬手在墙壁上点了点,随後往某一块地方戳一下,再踩了左脚边的地板,左手边的墙壁蓦地凸出一块大约只有巴掌大小的方格,冥拉开方格,取出放置在里面的虎符。
看也不敢多看一眼,冥拿着小小冰冷的玉石就往外跑,才跑没几步,王府最尊贵的人就已经穿好衣服整顿好自己,外面的马车也命人备好,看起来十分焦急着要去哪。
看见冥拿着东西跑回来,夏侯殇身手让他递过来,随後自己变上了马车,一切动作迅速的不拖泥带水,好像真的很急切要做某件事。
「王爷,您不再三思吗?说不定冷小姐他......」
夏侯殇抬手打断冥到一半的话语,无奈之下冥只能跳上马车驭位,甩起马鞭,朝着皇宫奔去。
※※※
冷云雪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因为一点小事,他会再踏进这种一进来就会让人作恶梦的地方。
他一直以为只有皇上召见或是非去不可的宴会之类的他才会踏入这鬼地方,至於以後嫁给太子会不会常来就不再他考虑范围里了,因为他根本没想过要嫁给太子,只有想过他嫁给这太子之後他要怎麽装死,在一年之内从太子妃变成妾室,然後再被贬到冷宫去,之後再来个假死之类的狗血剧情逃脱地狱,改名换姓、改头换面,隐居山林什麽的。
等等,太子有冷宫这东西吗?那好像是皇帝才有的吧?
不对,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计画全被打翻,嫁给那个假残废他宁可现在立刻马上直接诈死,看到那家伙他就全身不对劲,见了一眼就觉得该回家洗眼睛,尤其是胸口的感觉最不舒服,就算那假残废活不久嫁过去可能直接当寡妇得自由他也不要,那种看一眼就全身反感的人,打死他他都不嫁!连看个名字都嫌眼睛脏!
不管,他一定要退掉这烂婚约,退不掉他就让褚夜派人暗杀他,杀得面目全非死无全屍的那种,不然就是在掰一个森林跳出个鬼东西来咬死他的传言也行,跟洛三一样他更开心,最好他可以永远安静不用受到纷扰。
只是现在老天爷看他特别不爽,一天找一小麻烦三天开他个大玩笑,哪天他一定会被这玩笑开出心脏病来!
在马车行经皇宫的路上,冷云雪已经决定好看见那鬼皇帝就要开门见山绝不拐弯抹角,在他们成功抵达皇宫门口的时候,却意外碰上了另外一队人马。
就是那个他思思念念恨不得抗旨退婚且看一眼就浑身不爽的假残废。
「见过战王爷。」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夏侯殇的冷战戟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抱拳作揖。
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们的夏侯殇扫了眼马车,看见冷云雪从马车下来後,闪过一丝了然。
「免礼。」挥手随意说道,夏侯殇瞄到被冷云雪捏扁的圣旨与隐隐泛白的骨节,明显就是想撕烂又不敢撕的样子。
气在头上的冷云雪根本不甩夏侯殇一个好脸色,全当作没看到甩着圣旨。
当然注意到冷云雪这无礼举动的冷战戟苦笑了下,对着夏侯殇深深鞠躬,「家教不良,请战王爷海涵。」
「本王明白。」夏侯殇没有发怒也没有刁难,只挥了手让冥推着轮椅往皇宫里面走。
见对方大量的冷云雪撇了撇嘴,这样一比较,倒显得他很没礼仪了。
而且他也是无缘无故迁怒到这人身上,既然这人会出现在这里,就代表这圣旨是皇帝自己写出来的,就算他要甩脸色,也应该是对着那皇帝才对。
是他度量小了。
冷云雪深深反省自己一秒,随後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膛翻腾的奇妙情绪,才快步追上坐在轮椅上的假残废。
「战王爷。」觉得自己应该向对方说声抱歉,冷云雪想也不想地就喊了对方。
冥停下脚步,疑惑地把夏侯殇转半圈过去。
「方才抱歉了,是臣女的不是。」照着刚才他爹的动作照做一次,不是很会说这些文言文的冷云雪随便乱掰。
反正意思差不多就好,有没有礼仪都不重要。
「无碍,本王不介意。」似乎很惊讶冷云雪会道歉,平淡的红眸掀起一撕波澜後归於平静。
客套话说完,路还是得走,他们就走在前面,而冷云雪则是忘记自己是有跟着人一起来,跟在夏侯殇的旁边悠哉晃着。
上次来皇宫他根本没空去仔细看看,要看的时候就被人打扰,让他有些遗憾。
现在一看,他觉得守世界的装潢比较好看,不像这里满地都是黄金显示自己的有多金碧辉煌,守世界就算不用这些东西,随便一个小建筑都能透出一丝不许侵犯的威严,还带着不可反抗的压力。
可这里,除了给他浓浓的不祥之外,就只剩下死人的哀鸣,透出浓郁黑气的恶意与慾望让他完全丧失对皇宫的兴致,花草树木的悲鸣更是让他觉得凄凉。
这里连空气,都沉重的让人喘不过气。
三人漫步在花园里,冷云雪像是感觉到什麽突然回头,後面应该跟着的三人不见了。
「冷小姐?」冥注意到冷云雪停下脚步,跟着停下脚步发出疑惑声。
盯着应该要跟着人的位置,冷云雪危险的眯起眼睛,冷哼了一声。
「没事,走吧。」
这群浑蛋,给他记住!
注意到冷云雪为什麽会停下来,冥也不好说什麽,只能默默地推动轮椅,照着路走。
走了将近有一刻钟的时间,他们停在了乾清宫前。
冷云雪仰头看着高挂在顶上的匾额,眯起眼睛。
他总觉得这古代挺奇妙的,一下子有中国历史的名称在里面,又有日本的称呼在里面,古代都这麽掺杂不同文化的?
他不是不知道他们待的首都就叫京城,就因为叫京城,才让他觉得有趣。
是因为这里是梦世界,所以才会混杂称呼吗?
「奴婢见过王爷。」站在门口的太监远远看见人来就已经派人进去通报,抱着拂尘很恭敬的朝夏侯殇行礼,才向冷云雪抱手,「见过冷二小姐。」
冷云雪随便作揖回去当打招呼,夏侯殇则是连看都没看一眼,撑着下颚闭着眼睛假寐。
这王爷,当得有够骄傲。
「战王爷,皇上这时正和户部尚书议事,您若要见皇上可直接进去,但冷二小姐只怕得等一时了。」带着歉意对着冷云雪说着,毕竟地位高低摆在这里,他就算是丞相嫡女也不得听有关政事的事。
冷云雪抬头看了眼前方的乾清宫,思索一下後点头道:「好,臣女便在这等皇上了,劳烦公公去通报一声。」
「奴婢明白。」太监应了声,便抱着拂尘进了乾清宫。
......奴婢?
冷云雪微微挑眉,摸摸鼻子当作没听到了。
看来古装剧是不能全信的。
原本冷云雪打算自己站在外面吹风等待的,结果一转眼就看见冥跟夏侯殇还好端端地待在他旁边,让他楞了一下。
「你们不进去?」刚刚那太监不是说他们能进吗?陪着他站外面干什麽呢?
他一点都不想在外面吹风还得跟着一个假残废一起吹。
想着心里就很不愉快,尤其他手里还捏着该死的圣旨!
「不喜?」夏侯殇看着冷云雪,淡漠的两个字充满冷意。
「错觉。」冷云雪撇开头,打死不承认。
两人之间气氛十分微妙,好像要爆炸又在爆炸边缘,让待在一旁的冥尴尬得不知道该不该退下。
他觉得能走的冷相真是幸福。
三人待在同一地方又待了半个时辰,站的冷云雪都脚酸想回家了,里面才传来尖细的嗓音。
「宣战王爷、冷二小姐进殿!」
冷云雪捏着圣旨,极度想揉成一团纸球扔出去。
夏侯殇抬手让冥退下,显然是要自己进去的意思。
冥乖乖点头,转身没有犹豫往另外一边离开。
两人同时往前移动,冷云雪步履稳健、神色淡定的踏入大殿里,不像一个从未进过肃穆宫殿的年轻少女。
金阶之上,端坐在龙椅之上的那一抹明黄看着白衣纤弱的冷云雪,微眯起了双眼。
远远看去,高贵而典雅,端庄而落落大方
完全就是身居高位之人该有的气势,临危不惧、稳而不乱。
而坐在轮椅上自己进来的夏侯殇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身影,眼眸缓缓地深了。
冷云雪对着整个沧溟国最尊贵的人缓缓鞠躬,弯起礼仪得体的笑容,「臣女见过皇上。」
「免礼吧。」看着不卑不亢的冷云雪,皇帝眼尖的注意到冷云雪衣衫有些不整,像是一大早被人强拉起来匆忙整理推出来的样子,连粉黛都未施。但他神色如常,不见半点狼狈。
看来他当初也看走眼了。
如此气势与神色,怎麽会看起来像个傻子?尤其站在他面前还神色如常的,许多大臣都办不到。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怕是有所隐藏吧。
「不知冷相嫡女进宫见朕所谓何事?还与战王一同前来。」很有兴趣扫视一起进来的两人,皇帝慵懒的往後一靠,居高临下看着冷云雪,浑身散发帝王威压。
冷云雪只微微挑了一边眉角,从袖口取出圣旨递给旁边的太监,太监不敢怠慢的立即往上呈去。
皇帝摊开圣旨瞧了一眼,危险的的眯起眼睛,「大胆!冷云雪你是打算抗旨不尊?」
大殿空气顿时停滞,沉重的压力重重压在现场所有人身上,站在旁边的太监都脸色苍白的往旁娜了位置,大气不敢呼一口。
「皇上,您这可冤望臣女了。」淡定回道的冷云雪看起来不怎麽着急,脸上淡然的笑容变都没变,「当初您下口谕的时候分明是太子殿下,下旨的时候却变成战王爷,错这麽大的圣旨,臣女实在不敢接啊。」
把毕生会的连续剧台词全用在这里,冷云雪也不知道说的话跟做的动作究竟对不对,就把想说的话都丢出来。
皇帝靠着龙椅俯视着冷云雪,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击桌面没说任何话,逐渐冷下的空气显示了皇帝此刻的心情有多不好。
太监闻言,立即道:「冷二小姐,可奴婢宣旨的时候你还是接了啊。」
冷云雪勾唇,眼眸若有似无的扫过旁边空无一人的角落,「公公说笑了吧,臣女可没接下这份圣旨,是你自己塞到我手里的。」
「你......」太监语塞,没想到冷云雪居然敢在皇帝面前耍无赖。
太大胆了吧?
「冷云雪,你可知抗旨的下场?」皇帝没那兴趣去听两人辩解,手指敲着圣旨冷声问道。
冷云雪不偏不躲的直视皇帝,忽然笑了,「皇上可言重了,口谕出口便是圣旨,结果口谕与圣旨内容截然不同,皇上您这是在告诉天下人皇帝说的话不可信?」
「放肆!你是在质疑皇上?」一旁的太监尖声怒骂。
「臣女岂敢。」冷云雪盈盈一拜,不疾不徐的道:「臣女相信皇上日理万机、忙的不可开交才犯如此错误,所以臣女才敢斗胆恩请皇上收回圣旨,重新拟份正确的圣旨。」
特别咬紧『正确』这个词,直接扣了一顶高帽下去。
他妈的,再不收回圣旨就是说话不算话的皇帝!
皇帝没开口,弯腰的冷云雪也不可能起来,两人就僵持在那边,谁也没动。
在气氛在最紧绷的时候,角落倏然响起不属於任何人的笑声。
笑的低哑悦耳,一下子打破了僵硬的局面。
冷云雪自动起身,很不意外的看见他家老爹老哥们从角落走出来,还附赠了一位人妖太子。
他就知道这群混蛋藏在角落看好戏。
弹去衣角边的皱摺,冷云雪突然想起跟他来面圣的,好像还有一个假残废。
瞄过去,对方像是睡着一样闭着眼睛,好像刚刚他演了一场极无聊的一出戏一样。
真让他不爽。
「冷小姐啊冷小姐,本太子真不知道该夸你大胆还是目中无人呢。」还在笑的夏侯睿拍着手,笑的眼泪都滴出来,「敢这样与皇帝说话,不怕人头落地?」
「嫁给战王爷跟人头落地有什麽区别?」冷哼了一声,被当成戏子还免费跳一段愚蠢舞蹈给别人看的冷云雪口不择言道:「我可惜命的紧。」
此话一出,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又凝固了。
脸色本来有要柔和下来的皇帝一下又板回脸,甚至比刚刚阴沉很多,目光冰冷的看着他。
说出的话就如泼出的水收不回来,後知後觉发现自己说错话的冷云雪抿紧唇,一言不发。
倒是当事人夏侯殇跟刚睡醒一样睁开眼睛,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刚刚的话,慢悠悠的从怀里取出圣旨,交给旁边的太监递上去。
「父皇,这婚事儿臣不答应。」
冷漠的语气敲击在空气中,血色红眸里闪过坚定。
两张圣旨,两人做出了一模一样的抉择。
进宫,抗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