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沉睡的她耳朵开始出现声音。吵杂的喧譁透过床幔进入她的耳窝。还闭着眼睛的她,不耐烦地皱紧眉头,侧过身又想继续睡,身子却不安分的翻来覆去,辗转难眠之际,伸手拉一下被子後,眼皮乍然睁开,坐起身定眼瞧着所在地。
「奇怪!这里是哪里?」林可茜脑袋还未完全清醒,眼睛在空间里环视,只是被床帐包围,根本看不出所以然。呆坐在床上,睡眼惺忪地伸着懒腰,打个哈欠。
脑海尚在浑沌朦胧,耳边突传来「唰」的一声,她看着床帘被一只手拉开,从外探头进来的是挂着灿烂笑靥的陈千惠,「可茜你还好吧?」
「还……还好啊!」林可茜一脸茫然,她还没想起自己所在。
陈千惠走了过来,坐在林可茜的床床沿上,脚在床下晃着,「我听心如说你一时肚子痛,她陪你来保健室。」
保健室?她想起来了,前不久因为笔记本不见的事情,引发惯性肚子痛。她常常因为紧张或焦虑,肚子就会不自主翻搅,那痛就像月经来临时的经痛,往往都让她痛到想在地上打滚。
林可茜也在这时会意过来,「呃!对啊!我肚子痛,我本来不想待在这里的。她是觉得我这几天睡眠不足,叫我多休息。」
「睡眠不足?可茜难道你参加比赛的画还没画好?」陈千惠挑眉,对这件事情感到疑惑。
「不是啦!这次在赶的是王凯蒂老师叫我教的功课。」林可茜语气充满无奈,脸上露出倦容,还打起哈欠。
「什麽?那作业不是开学时候就叫你画了吗?你还没画好?」陈千惠嘴张的大大的,大到可以塞进一颗卤蛋。脸色多变自然坦率的样子,让林可茜轻笑出声。
「喂!我很严肃在问你耶!你干麽笑?」听到她的笑声,陈千惠眉头上的皱纹更深了,彷佛可以夹死一只蚊子。
「没有啦!其实是她这阵子一直叫我帮她画画,我也不知道她要做什麽。」林可茜收起玩笑心态,与她解释缘由。
王凯蒂是他们班的美术老师,一开始看到林可茜时,脸色就很难看,林可茜以为这是老师的个性,所以不怎麽在意。但之後却发现老师跟她讲话的语气总是充满厌恶。让林可茜害怕起这个老师,平常没事在路上看到她都离得远远的。
在一次美术课作业缴交之後,王凯蒂突然就一直叫她每周至少画一幅画给她,不论是什麽画都可以,还一直夸奖她,让她以为老师很看重她,甚至对她改观,想着老师只是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意见。
为了老师一句话,她每天都熬夜就只为了搏老师一笑,当她欢天喜地双手奉上画作时,老师只看了一眼,脸上马上露出鄙视的表情,「你是在画什麽?你看,这人物比例不对,景物也没有对称,画得真是难看!再去重画。我先说喔!别以为我是因为赏识你才叫你画画,是因为你的成绩在班上是吊车尾的,如果不让你有些专长,我看你下学期根本不会在这班。难道你要让你家人失望吗?」
酸言酸语如同一把利刃狠狠的刨挖着林可茜的心口,木然地睁圆了眼看着老师滔滔不绝的嘴巴,之後老师把画撕得支离破碎,残忍地朝她丢了过来。她缓缓地抬头一看,直勾着那些纸片,眼前是一片白花花的纸花洒落,看起来是漂亮的雪花,但却令她感到心寒意冷。此时打钟的声音响彻校园,走廊顿时人声沓杂,但她就像一个不动的娃娃般站在原地,内心受到冲击早已听不到身边的声音。
「你再回去重画,每周的一幅画必须让我感到满意才作数,听到了没有?好了!你可以回去了。」林可茜呆滞的点头,视线紧盯着地上那些纸片,看到自己熬夜画了好几天的图画,就这样狠狠地被别人踩在地上,让她心情久久无法平复。她拽紧拳头,逼自己不再看那些如同垃圾般的碎片,越过老师的座位想要踏出办公室门的时候,身後又传来老师的呼唤,「等一下!林可茜。」
她停下步伐,侧身看了一下老师,眼神中满是害怕,她不想再从老师口中听到任何一句冷言冷语。
「晚点帮我把班上的作业收过来,就这样。」她缓缓地点头,故作镇定地走出办公室。一踏出办公室的她,便直接靠在旁边的柱子紧抓着胸口,耳里反覆响起方才老师所说的话语,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麽,为什麽老师要这样对她?想找人诉说,却又害怕会牵累别人,於是选择把这件事情压在心头,任由它三不五时啃咬着心窝。而老师当初颐指气使的模样,至今都还令她无法忘怀。
「是喔!也许是老师很看重你啊!听说被王凯蒂老师盯上的学生最後都会变得很有名呢!」陈千惠说话的声音,让她思绪回笼不再想着那件事情。却又因为这番话而皱起眉头,看重?是吗?怎麽觉得不是这回事?
就算她心中对老师目的抱有疑惑,但还是不打算把老师对她做的事情对陈千惠倾吐,就让陈千惠这样认为吧!
「或许吧!」林可茜语气平淡应和,她不想把事情想得太复杂,只想好好地过完这三年高中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