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豚精老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今日谈起与水神的感情时,脸上全是一种哀伤与无奈的释然。
「我想通了,不想再蹉跎彼此韶华。」
河豚精对水神的心意与付出檀棂一直看在眼中,他得不到回报,檀棂为他难过、也为他不值,她问:「可你明明那麽爱她,真的想这样放过她了?」以檀棂对河豚精的了解,他不该这麽轻易放弃。
「我也不想放过她呀,我多想一辈子缠着她、赖着她,即使只有一瞬间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就能高兴好几日。」说起水神,河豚精眼底仍是满满爱意。
「那又为何要如此决绝?」檀棂不解的是,水神并未主动提出结束这段关系,反倒是起了头的河豚精先退却了。
「因为……我想放过自己了。」
河豚精靠在椅背上、一脸疲倦,多年单方面的付出却得不到回应,他是真的累了,累得再也走不动、再也无力去追求遥不可及的她。
太多人在这条感情路上无私付出,世间推崇这种为了对方牺牲奉献的精神,可他们却忘了……不论是否得到所爱,自己的那颗心早已伤痕累累,他们没有对不起旁人,但亏欠了自己。
付出很难,可放手……更难。
河豚精便是看透了这一点,才毅然决然放开水神,也还他自己一片海阔天空。
「那……你还会继续爱她吗?」
「不知道,若心能控制,我宁愿不再去爱。」
虽然河豚精嘴上说不知,檀棂看得出来,他此生心里再装不下旁人,水神……那名令他掏心去爱之人,是他此生的唯一。
檀棂伸出左手,在掌上凝结出一颗珍珠般小小的金色日晷,她轻轻一吹,它便飘出了窗外、深入云端。
「那是……?」河豚精问。
「你救过我,我还你一个情,有朝一日,若水神将临大劫,她会收到警示。」河豚精将水神看得比自己重,所以檀棂将救命之恩还到水神身上。
「多谢。」
「师父的情,徒弟来还,天经地义嘛。」
河豚精明了檀棂心意,不再多言,告别了双生麒麟後,离开了云泥居。
「在想什麽?」樱椥问起,发愣多时的檀棂才回神,自河豚精走後,她便陷入沉思。
檀棂撒娇地埋入樱椥怀中,道:「师父和水神的事让我想了很多。」
「说说。」
「我……果然是幸运的。」
檀棂靠着樱椥胸口、仰头看他,樱椥会心一笑、低头吻她,良久,檀棂忽然感觉樱椥的手触上了自己腹部肌肤,一看,衣带不知何时已被樱椥偷偷解开……。
「我、我身上还有伤呢。」檀棂红着脸、慌乱不已。
樱椥笑回:「我知道。」
「那你还……。」
「昏迷时你出了不少汗,沐浴一番会舒服得多。」
檀棂松了一口气,怨道:「那你说一声便是,偷偷解我衣衫,我还以为……。」
「以为什麽?」樱椥奸诈地笑着:「以为我会当即将你就地正法?」樱椥身子一倾,檀棂便被他压在了床上。
「不是、不是要我沐浴吗?赶紧备水去,快去快去!」
手足无措的檀棂催促着樱椥从自己身上离开,樱椥调戏够本後,在她额间亲了一口,乖乖当上了仆从替檀棂准备沐浴用品。
檀棂独坐床上,激动不已,明明是熟得不能再熟的樱椥,为何最近他一靠近总能惹得自己一片混乱?想当初与帝江相处时虽也会被戏弄得慌了手脚,却不如现在面红耳赤、小鹿乱撞。
檀棂陷於思绪漩涡时,樱椥已将浴桶、热水准备妥当,檀棂听见樱椥呼唤、起身走了过去,檀棂一入帘後,樱椥一双手便朝她衣领伸了过来,檀棂本能地躲闪,问道:「做、做什麽?」
「替你更衣沐浴。」樱椥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不必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檀棂连忙拒绝。
「你手上有伤,多有不便,还是我帮你吧。」
「这点小伤不打紧的,我没问题的!」檀棂急着摆手说不。
樱椥叉腰,说道:「从前你替我洗澡,我可从未拒绝,檀棂,你得公平点。」
「那不一样,岂能混为一谈?」
「有何不同?」
「你从前灵智有损,我不替你洗澡,还有谁能帮忙?」
「你以前沐浴,也没让我回避。」
「都说了你那时灵智有损,也就孩童思想,有什麽可避的?但如今不同了,当然不能一概而论。」
「这般说来,你还是再把我的灵智封印了吧,好歹能与你更亲近些。」樱椥扭头,闹起别扭。
檀棂自觉失言,绕到他面前,试探:「樱椥,你……生气了?」
「你自己洗吧。」
樱椥丢下一句话便转身而去,檀棂反省确实说得有些过头,樱椥所言不无道理,昔日二人亲密无间,怎麽如今确认了彼此心意反倒疏远了?也难怪樱椥心有不悦。
「等等!」樱椥方才掀开帘子,檀棂喊住了他,「那……还是拜托你帮忙吧。」
檀棂看着樱椥的背影,浑然不觉那张俊俏的脸上露出一抹奸计得逞的得意笑容。
樱椥解开檀棂衣衫上的绳结,本就穿着单薄,中衣一脱,便只剩一件遮不住多少肉的亵衣了,随着中衣退去,檀棂感觉自己的脸烧得比桶中热水更烫,待樱椥松去亵衣绳带,檀棂立即拿出麒麟的看家本领、急速钻入浴桶,因动作太大,不慎泼出了许多水花泼湿樱椥的衣衫。
檀棂趴在桶边、试图利用视觉死角遮挡身躯,樱椥不以为意,悠哉地挽起袖子,随後搬了张凳子坐在浴桶边,轻声道:「转过去。」
「……嗯……。」
檀棂乖乖听话、背对过去,樱椥从水中捞起檀棂长长的秀发,此间他的指尖擦过檀棂後背,这一碰使得她身躯一哆嗦、险些叫出声来……。
樱椥窃笑一声,坏心打趣道:「我竟不知檀棂这般怕痒。」
「我才没有!」檀棂一口否认。
「是吗?」樱椥蓄意用手指在她颈边划了划,又惊得她一震。
「你、你够了!再这样我真生气了!」檀棂斥道。
「好,不闹你了。」
樱椥见好就收,认真地替檀棂清洗长发,樱椥的手在檀棂发间穿梭,水声潺潺、香气飘飘,有那麽几次檀棂差点舒服地睡了过去……。
一番洗漱,檀棂神清气爽不少,樱椥替她穿衣时,发现她的身躯依旧冰凉,明知她早已不同於常人,可仍会为了她的改变感到不舍。
他抱住了她,在她耳边问道:「我该怎麽做才能让你不再寒冷?」
「我不冷呀,有你在,我怎麽会冷呢?」
「这是把我当暖炉了?」
「等到了夏日,我便是你的冰袋,一冷一热,阴阳调和,天生一对。」
「阴阳调和?」樱椥笑问:「你确定?」
「我用错词了?」
「不,正合我意。」
樱椥一笑,将檀棂打横抱起,下一刻檀棂已被放上了床,而樱椥正伏在她身上,檀棂尚来不及开口,一双唇便贴了上来,樱椥的温度透过吻传递给了檀棂……。
「上回没做完的事,我们继续吧。」
「可你刚、刚刚才说知道我身上有伤。」
樱椥在她面颊轻啄一口,道:「我会小心待你。」
樱椥的每句话皆在撩拨檀棂的心,她何曾想过回复灵智的樱椥变化之大,任何肉麻的甜言蜜语信手拈来,连这等虎狼之词都得心应手。
罢了罢了,檀棂这回便豁出去,放下那无聊的羞耻心,舍命陪君子吧。
一阵抚摸,二人的衣衫逐渐紊乱,樱椥才刚替檀棂穿好衣服,这会儿又得脱去,他心中不禁後悔檀棂一出浴桶就该直接将她带来床上,也免得多花工夫穿衣又脱衣。
他吻着她,他抱着她,一张床上、双人成影,摇晃着照映在那片床帘之上。
这一日,双生麒麟的灵魂随着彼此的结合深深融在一块,此後,无论去到何方,另一半的灵魂终会找到对方,永不相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