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防范帝江来袭,真龙族重组三十九王院,院会召开之日,一名自称棂若的女童炸毁半座三十九王院,随後汝鱼现身,众人方才得知棂若乃是帝江、檀棂之女。
汝鱼欲带棂若远离三十九王院,却被朱华拦住去路,汝鱼声东击西、发动定界石、将冰柱投向三十九王院,冰柱经定界石之力强化後难以抵挡,眼见即将生灵涂炭,一道光芒降於三十九王院并形成一道圆形阵法摧毁了汝鱼的攻击。
朝着那股驱动圆阵的力量来源望去,那道熟悉的身影立於麒麟族王座之前,她本该步入轮回,而今却逆天出现在此处,在场诸人无一不瞠目结舌、惊愕失色。
「……檀棂……。」孚央最先喊出了她的名字,此时他惊慌的神情难得一见。
她听见呼唤,淡然转身,跃然眼前的依旧是那张圆润的脸蛋,只是过往那双杏眼中的神采奕奕成了一股令人疏远的冷漠,她的额间有着三瓣莲花形状的红印,原以为是装饰用的花钿,细看方知那是三道刻痕。
她浅浅一笑、带着久违的梨涡,轻道一句:「孚央。」
是她的声音、是她的笑容,孚央一手掩面,不敢置信的他破天荒显得手足无措,他紧缩的喉间勉强挤出几个字:「你没死?」
同样惊讶万分的火玛瑙表现得比孚央直爽,他欣喜同时责问道:「人站在这儿,当然没死,你既然活着,这些年藏哪去了?」
「……。」她垂下眉眼,没有答话。
夭夭瞪大双眼,惊恐说道:「不可能、不可能!檀棂早就死了,她五千年前就该死了!」夭夭是看过天命书的,天命书明确记载檀棂阳寿四千五百岁,她不该还活着。
始终未离开王座的红尾不如众人大惊失色,彷佛一切尽在掌握,他提醒道:「看看名墙吧。」
红尾一说,众人抬头望向刻有所有三十九王院种族的名墙,墙上稀稀落落亮着的名字中,麒麟二字……黯淡无光。
「她早非你们所知的那尾麒麟了。」
三十九王院除了震惊、又增添了疑惑氛围,眼前的确是檀棂无疑,可为何名墙并未感应麒麟到来而发光、红尾所言又是何意?不过红尾说得不错,檀棂给人的感觉已非往昔的单纯灵动,多了一份沉稳与深不可测,她还是她、却非众人所知的她了。
孚央与火玛瑙反应最激,二人正想问个明白,棂若忽然从人群中窜出、迈着小短腿火速奔向王座前的檀棂。
棂若一上去便抱着檀棂大腿,两双相似的眉眼互望,棂若眼睛眨巴眨巴,自来熟的她开口就喊娘:「娘亲!」
「……。」檀棂欲言无词,傻傻瞅着脚边的棂若,不知是在发呆或是思量什麽。
「娘亲,这群怪人欺负我,尤其是那个红头和尚,他用火烧我!」棂若指着火玛瑙怨声连连。
檀棂朝火玛瑙看了一眼,火玛瑙摸着脑袋、自觉伤了友人的孩子理亏,歉疚道:「我不知那小鬼是你所出,不对,该说我根本不知你已生育子嗣。」
檀棂苦笑道:「莫说你不知,我亦不知自己哪来的孩子。」
檀棂这一说更令众人摸不着头绪,天下岂有已繁衍後代而不自知的母亲吗?
檀棂微微仰头、看向空中目瞪口呆的汝鱼,目光相接那瞬,汝鱼身躯一震,世上唯有她与帝江知晓檀棂落下不归崖,不归崖是万物生命的终点,汝鱼不敢置信檀棂竟回来了!
「汝鱼。」檀棂轻唤。
汝鱼回神,匆忙来到檀棂身前,同过去一般称她一声:「檀棂大人。」汝鱼低着头、不敢直视檀棂。
「你方才用的是定界石之力?」
「……。」汝鱼默认。
「你为何能用定界石之力?」
「……。」汝鱼沉默以对。
孚央猜测道:「许是帝江将定界石之力分了些给她。」
檀棂笑问汝鱼:「是如此吗?」
汝鱼未答,当即单膝下跪,「若檀棂大人想杀小人以泄心头之恨,小人绝无怨言。」
「你只是个分身,杀你没有意义,何况当年若无你相助,五花也无法得救,你走吧。」
「您……要放小人走?」
「将这孩子领回去吧。」檀棂将棂若推向汝鱼,棂若扭着身子不肯跟汝鱼回去,檀棂无计可施只好将其迷晕,不过她虽不追究汝鱼之过,旁人却不能纵虎归山。
出尘反对道:「此人乃帝江爪牙,岂可轻纵?」
杜衡不满檀棂发号施令,斥道:「一回来便颐指气使,三十九王院还轮不到你一名小辈做主,再说,你是否和那尾凶兽一唱一和、迷惑我方也未可知。」
对於他人的反对与质疑,檀棂不为所动,她自袖中抽出一张神兽牌递给汝鱼,汝鱼一手抱着昏厥的棂若、一手接过神兽牌,上头正是混沌之像,汝鱼不解:「这是?」
「告诉他,这回……我选他。」
檀棂此言恍如一颗投入水池的石子、於三十九王院激起阵阵涟漪,乍听之下不免令人误以为檀棂选择帝江之意是与他合谋,以杜衡为首的主战一派甚至恶言相向,孚央、火玛瑙等人亦不免追问檀棂真意。
檀棂未曾理会质疑声浪,仅是静默,汝鱼懂得檀棂之意,五千年前檀棂与帝江拿出神兽牌布局时,汝鱼便侍奉在侧,她明白檀棂这张神兽牌所指是三界之敌、必死之人,当年她选了杜衡,时过境迁,而今帝江成了她的目标。
「檀棂大人不能这样对主人,他对您是真心的,可知您掉落不归崖後主人大受打击、痴守不归崖边七日,若非为了您,他不会错失攻打三界良机、也不会有三十九王院重聚之日。」
未等檀棂开口,孚央、火玛瑙讶异地异口同声喊道:「不归崖!」
此时朱华也回到了地面,她恍然大悟,道:「原来五千年前那股来自地界的诡异气息是你呀,都说掉下不归崖的生灵必死无疑,瞧你活蹦乱跳的,传言果真不可信。」
「凤凰朱华。」檀棂望着眼前不可方物的红发美人,她虽未曾见过此人,倒不难猜出这即是名震三界的凤凰族长。
「族长之名岂可直呼!」火玛瑙出声提醒檀棂注意礼数,檀棂瞥了火玛瑙一眼,没有改口。
红尾道:「嘴长在她脸上,她爱怎麽叫便怎麽叫。」
「我没听错吧,你在帮她?」朱华认识红尾数十万年,从未见他声援谁。
「帮她?我可没那本事,她能消弭定界石的力量,何须帮衬?又有谁能挡得了她?」
红尾提点了诸人,檀棂以一己之力挡下汝鱼发动定界石之力的攻击,若非修为登峰造极是万万做不成此事的,奇怪的是在她身上浑然感受不到半分灵力,她方才所发散的气息已然消失无踪。
「说起来,在场所有人都欠她一条命。」红尾说道。
「意思是你站在她那边?」朱华问道。
「识时务者为俊杰啊,我可不想得罪她,我劝你们也别跟她作对。」
「三界当中竟还有能让你俯首称臣之人?」朱华简直不敢相信红尾有如此温顺的一天。
「说得对,没有能让我俯首称臣之人……但也是在三界之中罢了。」
朱华听得出红尾话中有话,可她也清楚红尾的性子绝不会乖乖交代,故而转向檀棂追问:「你究竟是何来历?」
檀棂眼珠转了转,思索了片刻,道:「不好说,一会儿再聊吧。」
檀棂再次将目光聚在汝鱼身上,汝鱼忠诚於帝江、又对檀棂抱有情谊,她无论如何都不愿见他们刀剑相向,素日寡言的她不断细数帝江的真情实意、尝试说服檀棂,无奈檀棂听在耳中、心扉却始终紧锁。
「我说过,有些人不许他动,他既做出抉择,我也该做出我的选择。」
檀棂的双眼流露的并非寒心彻骨的冷冽、亦非烈焰冲顶的怨恨,而是风清云淡的冷漠,汝鱼明白再也劝不了她……。
汝鱼带着棂若离开了三十九王院,院内意图阻止他们离去者皆被汝鱼的定界石之力杀尽,这回檀棂未曾出手相救,数人丧命後,无人再敢阻拦汝鱼去路……。
「是否需要派人跟着何罗鱼?」夭夭询问孚央意见。
「不必,帝江将定界石的力量分给了她,再派人接近不过是徒增牺牲。」孚央所言在理,可其实他此刻更关心另一件事,他走向檀棂,问:「这段时日你去哪儿了?五千年前发生了什麽?」孚央所问正是众人所想。
檀棂摸了摸脑袋,看着有些笨拙,她道:「我笨嘴拙舌的,说不清楚,还是请五花来此向众人说明吧。」
「五花先生受人所害,已成残疾。」孚央皱眉。
「我知道,是帝江做的。」
「果然是他!」夭夭咬牙切齿道:「檀棂,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你们先将五花接来此处,我能治好他,到时我们再细说当年之事。」
「五花先生不宜长途奔波,不如你随我们一同回隐里见他?」夭夭提议。
「我尚有要事,还是分头行动,待我事办好了自会回来。」
「何事?」
檀棂眼中闪过一丝哀伤,道:「崑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