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韶華茫茫 — 第二十九章:治水 上

汝鱼在檀棂请求下使计将万爻符卷轴转交至杜衡之手,帝江数十万年来不曾现踪人前,私下却培养了不少暗探,貔貅族中自然也有他的眼线,在帝江的指使下,其暗探日夜教唆杜衡夺取权力、称霸三界,杜衡不甘居於人下,轻易便咬上鱼饵,而後汝鱼提前一步将卷轴藏於婆娑岛附近海域,杜衡循着汝鱼有意留下的线索一步步找到卷轴,完成了檀棂计画的第一步。

檀棂随帝江回到弄音水榭後已过数月,檀棂急不可待催促帝江赶紧一同出门行善,她想在最短的时间内重新打响麒麟族的名声并洗刷帝江混沌族凶兽的恶名,帝江本就是沉得住气的性子,与其横冲直撞,他认为做成一件大事便可扬眉吐气、扬名立万,毕竟古往今来一桩大功抵得上百小善。

期间,帝江亦命汝鱼派出分身查探三界各处景况,汝鱼回报天界天河上游群山处一连半月降下瓢泼大雨以致天河水位暴涨,等了数月,帝江终於等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棂儿,日行一善的时候到了。」帝江站在廊上呼喊正在忘川河畔垂钓的檀棂。

檀棂扔掉鱼竿、兴奋说道:「我都等到能长菇了,你可终於愿意出门了。」若要在他俩婚礼上邀来成千上万的宾客,行善二人缺一不可。

「有勇无谋、事倍功半。」

檀棂跑向帝江,问:「你有主意了?我们去哪?」

「天河治水。」

「天河治水不是水神的工作吗?」

「水神天资虽高,也不过是刚满一万岁的小神仙,她若降得住,天河河水何至泛滥?」

「水神都治不了的水患,我们能行吗?」从前老听河豚精吹嘘水神强大,檀棂没有自信能做成此事。

「你当然不行。」帝江硕大的手掌拍在檀棂头上,略带嘲讽之意。

「那你行吗?」檀棂问。

帝江弯下腰,一把勾住檀棂细颈,在她唇前不到一根手指的距离前低声说道:「怀疑一名男子不行,知道有何下场吗?」

檀棂脑筋一转,想通了帝江此刻诡异笑容的意涵,她先是猛然点头、後想想不对、又猛然摇头,辩解:「你行!你什麽都行!」

帝江变本加厉,轻抚她的耳根挑逗道:「你没试过怎知道我行?」

檀棂耳朵一烫、脑子一昏,脱口而出:「我上次摸过了,那尺寸肯定行!」

檀棂指的是帝江方才瘦身归来她不慎跌在他身上、顺道摸了几把他结实的身躯那回,帝江原想戏耍檀棂消遣,这突如其来的回答反倒令帝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覆,帝江时常这般逗弄檀棂、惹得檀棂手足无措,他十分享受观看檀棂害羞着急的模样,可偶尔檀棂的反应却超出帝江预想。

「尺寸?」帝江低头瞥了自个儿裤裆一眼,「哪儿的尺寸?」

檀棂打开双掌、朝前覆於帝江长衫半掩的胸膛,真心实意称赞:「这儿,够大!」

观察了数月,帝江找到一些端倪,檀棂似乎对男女之间的界线相当模糊,对於帝江的触碰她会紧张得小鹿乱撞,但角色一反过来,一般女子羞於宣之於口、身体力行之事她倒觉得稀松平常,帝江不怀好心靠近她时、偶尔会像此时反被调戏。

帝江明白自己会错意有些尴尬,幸好檀棂不曾察觉帝江所思,他决定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他握住檀棂压在自己胸前的双手朝後腰一拉,檀棂便被动地环抱着帝江,由於距离太近,檀棂的脸几乎快要贴上帝江的胸口……。

「我说棂儿,胸大对男子而言没什麽意义。」

「那、那什麽有意义?」

「不如我亲自展示给你瞧瞧?」

「亲自展示……?」

未等檀棂反应过来,帝江像扛米袋一般将她架在肩上整个人搬走,檀棂一回神,已被帝江用瞬步带回卧房,檀棂的後背才落於床上,帝江已伏了上来……。

「又来!」数月来,檀棂已不知被帝江扔上床几回,帝江可谓极尽所能调戏檀棂,偶尔也会藉机大吃豆腐,可只要檀棂表现出厌恶之意,他便立马停手,这些调情之举意在使檀棂正视帝江是其未婚夫婿的事实,他可不想适得其反。

帝江一边脱下长袍露出结实的胸膛、一边诡笑说道:「你可知我要做甚?」

「别闹了,还得赶去天河治水呢。」

「治水不急,我们的事更重要。」

檀棂心想帝江被私欲弄昏了头,必须得让他清醒清醒,正好她有家传的雷电之术,最能帮人醒醒脑。

她双掌贴上帝江脸颊,出奇不意释出红雷,帝江体态精实又修为深厚,加上他早看出檀棂意图、一早做好准备,这麽一点雷电伤不到他皮肉分毫,遭殃的倒是他一头乌黑的长发,红电流过发丝,直顺的黑发刹那卷曲,直发的帝江给人一种莫测疏远之感,卷发的他有些滑稽、多了点亲和力,同时无形间也添了些许鬼魅般的诡谲。

帝江瞥了一眼自己的长卷发,不以为意,他从不在乎外貌,否则过去也不会堕落成肥肉四溢的模样了。

「卷发衬我吗?」他问。

檀棂瞪大双眼,对无心造就他的新造型颇为吃惊,未免帝江不悦,她频频点头赞扬:「衬、太衬了,你这样更俊!」

「我觉得卷发也衬你。」

混沌族不如麒麟族擅长雷电之术,但帝江也修习过此法,区区电卷头发的轻微雷电难不倒他,他伸出两指、一道微雷现於指尖,他正要替檀棂也换上一头卷发,檀棂当即拿出麒麟的看家本领,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其实帝江未曾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单纯想吓吓她罢了,檀棂因此才能轻松逃离帝江魔掌,近来帝江与檀棂相处时总是心绪烦乱,他不解自己在檀棂心中究竟是何地位?未来夫婿、友人、同盟……抑或棋子?

他已深深体会到檀棂的无情与淡漠,对此他既沮丧,却又庆幸,如同他不确定檀棂如何自己看待自己,在他心中亦不知如何对待她?一开始单纯的想利用她到心生爱恋,偏又放不下混沌族长年所受压迫,感情与权力孰轻孰重,他自觉掌握不好当中平衡,可他清楚一点,二者之间有一样他绝不能放手……。

檀棂自帝江魔掌逃脱,火急火燎赶往天河,帝江紧随其後,二人一前一後抵达天河水患最为严峻的地区,数名凤凰族人正以业火烧乾大水的方法缓解水患,河岸上亦有其余神族忙着兴建河堤,在场者资历最深当属旋龟族出尘,檀棂听闻他曾在重生池畔意图谋杀自己,自然想敬而远之,不过既然他是天河治水的领袖,帝江认为总该先与他打声招呼。

「真要和他搭话?」檀棂并非害怕,只是担心徒生麻烦,毕竟出尘对凶兽颇为厌恶。

「有我在,无须担忧,算起来我还年长他一万岁,真打起来他未必讨得了好,何况我们是带着善意来的,他出身大族,可不能丢了气度。」神族最爱做表面工夫,帝江料定出尘不会当着众仙家面前为难两名为治水而来的好心人。

帝江与檀棂上前与出尘攀谈,出尘一见来人是凶兽混沌及近些年於三界惹出风波的麒麟便摆不出好脸色,尤其帝江顶着一头诡异怪诞的卷发更令他不想与之交流、就怕拉低自身气质。

出尘扭头要走,帝江云淡风轻地道出来意,出尘随口回了句自便,或许出尘不认为帝江有本事凭一己之力治水、或许他觉得只要能解决水患谁来皆可,因此并未阻止帝江。

帝江、檀棂随即加入修建河堤的队伍之中,起先来自各神族的仙友们相当排斥与二人合作,帝江舌灿莲花、将十二万年学得的狡猾伪善全使了出来,短短半月便和众人打成一片,连檀棂看了都啧啧称奇,毕竟他们这一代年轻的神族自幼即被灌输凶兽之恶的概念,帝江却在短时间内改变对方偏见,这可不仅仅是巧舌如簧能办到的。

「说,你究竟用了什麽法子收服那些人的?」临时搭建的帐篷内,檀棂一边顾着小炉子上的卤肉、一边追问翘着二郎腿喝酒的帝江。

帝江笑道:「我做人诚恳。」

檀棂反驳:「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呀,满肚坏水。」

「棂儿懂我。」帝江供认不讳,他从不以正派自居,坦然承认自己心怀不善,他对凶兽一词并无厌恶之情,他不满的是就因先祖与当年组建三十九王院的瑞兽意见相左便得受到迫害数十万年之久,混沌族失去的他要重新讨要回来。

「那你如何与他们打成一片的?」若非檀棂懂得帝江的心思,瞧他和那群神族相处真像志同道合、相见恨晚的好哥儿们,更别提帝江瘦身成功後的刚俊之姿吸引了多少女子的倾慕。

「四个字,投其所好。」

帝江擅长观测人心,他能从一人的穿着、习惯等细微处推断出本人都不见得知晓之事,无论是谁遇到相同爱好者总会觉得容易亲近,帝江仅仅是靠着这简单的手段逐一攻破众人心房,帝江说得相当轻松,而檀棂明白道理虽简单,做起来却并不轻松,若非有过人的洞察力与共情力,根本无法於半月内收服一群自视甚高的神族。

「你若早些出世,兴许早就能洗刷凶兽之名,为何隐世多年?」檀棂好奇。

「时机未到。」

「如今时机便到了吗?」

「从前有三十九王院和四大瑞兽,众志成城、不易攻破,如今三十九王院倾颓、四大瑞兽各自面临难题,各族心神不安,我才得以轻松做成此事。」

「如同黑暗中待久了,只要有一点光,就会拼命想抓住那一丝希望。」

檀棂回想起来,她之所以与帝江亲近似乎也是惑心铃幻境中心神动摇时受他相助的结果,她脑子一转,不禁怀疑当时帝江所说误入惑心铃的说词,真是惑心铃故障而促使檀棂意外落入幻境吗?她望着帝江、险些问出口,话到嘴边最终咽了回去……。

炉中卤肉的香气飘出帐篷外引来不少饥肠辘辘之人,檀棂热情地将佳肴分享予众人,她厨艺了得,於是帝江替她支了一招,收心先收胃,果然一招奏效,如今他们的帐外随时都有等着大快朵颐的饕客徘徊不散,二人在各自擅长的领域逐渐收拢了一群志同道合的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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