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末视线灼灼,姑娘今日穿着非为细肩带睡裙,而是极为宽松的长版上衣,长度竟比睡裙还短,不见下身多於衣料,一双纤直白腿大方外露,足以引人遐想。
她还真是长胆了。
严末短暂地移开视线,拿出吹风机递到她手上,嘴角有丝上扬弧度,笑得人畜无害,「待会儿就知道能不能回本了。」
全曲怔怔地接过,没能反应过此话含意,傻愣地盯着男人俊秀的半边面孔。
「看我做什麽?」严末好笑地瞧她迟迟不动作,「想让我感冒?」
闻言她好不容易回过神,「喔」了一声下床,毕竟待在床上替他吹头发的高度尝试过了,不合适。
等她站稳了,便不由分说地被拉至他腿间。
心里倏地「喀登」一声,全曲莫名有股大难临头的错觉,心想自己玩太过了,这流氓不知打的什麽算盘,肯定又有什麽把戏⋯⋯
她耳根子稍红,轻咳两下打开吹风机,机械运转发出的风声掩饰了左胸不停错拍的心跳。
全曲刻意将视线钉在一头湿漉短发上,期间男人安分地没任何动作,殊不知短发乾的速度太快,她很快便感到无处可逃的绝望了。
更绝望的是,她总共敲了眼前这颗拿来赚钱用的金贵脑袋三次。
严末深知头发早乾了,然而姑娘却固执地不切掉吵杂声响,他只好憋着笑,一把抓下那双素白小手——
吹风机被随手扔在床上,纤腰被紧紧揽住,全曲就这麽眼睁睁看着男人把头搁在自己胸口上。
头顶热度犹存,似是穿透薄薄布料熨到心底去似的,姑娘恍如进了件暖毯,浑身不觉暖上了几分。
小身子微僵,严末闭目忍住笑意,慵懒声线听着依旧无波无澜:「看来是得订个惩罚了。」
全曲受惊的反应极为迟钝:「啊?」
「敲了三次,打算怎麽补偿?」严末抬起头,细眸眼尾微勾,邪魅撩人似地,一不小心勾了姑娘的心神去了。
全曲一时间话都说不利索了,语无伦次:「你⋯⋯我、我提醒过你的⋯⋯不回本的生意别做⋯⋯」
说到後来,细声音量越变越小,怯生生地,可爱得紧。
全曲双手始终无处安放,也不知要抵着那道宽肩才好,抑或放在那头墨黑短发上才是。
看来她就只免疫了男人身躯无限好的春光,显是亲热时的肢体接触仍然羞赧得可以,一下便被吃得死死的。
她不禁在心底暗骂自己没出息。
严末细细端详她自耳根蔓延至白嫩双颊上的红晕,顺着她的话接续道:「谁说没法回本了。」
全曲一双水灵眸子不明所以地瞅着他。
严末难得大发善心地解答:「我这个人,得到补偿就算是回本。」
全曲:「⋯⋯」
她机警地感觉到大事不妙,轻轻扭着身子挣扎,「我要回去睡觉了⋯⋯」
被困在男人双腿间就算了,如今腰也被一双强劲有力的臂膀箍着,纤细的身子简直无处可逃。
「乖,别乱动。」
腰际上的手悄然发力,她被迫紧贴着坚实的胸膛,一垂首俊颜近在咫尺,人儿瞬间乖顺地不敢动了。
「不是说我脑袋不精明麽?」严末开始算着一字一句的帐,「我怎麽会做亏本生意呢?」
全曲的脸早已红透,脑袋陷入一片混沌,乱成一团浆糊,只好呆呆地盯着他那双黑不见底却勾人心魄的眸子。
严末见状,轻笑一声:「说吧,你想要怎麽补偿?」
她眨了眨眼,哑着声断断续续地说:「没、没有补偿⋯⋯」
他却刻意曲解:「行,想不到的话,我帮你想。」
全曲慌忙地就想解释自己不是那个意思,然而他却没给机会,自顾自地道:「去我那住一阵吧。」
这话说的,全曲愣住了。
姑娘拧着眉一知半解的模样实在好笑,严末放开双手,转而拉过她安放在自己腿上,将香软身躯抱个满怀。
被周遭温暖拥护着,全曲花了大把时间才恍然,不久前脑海中那些歪到黄线以外乱七八糟的思想,严末压根儿就没想过。
⋯⋯她再次骂了自己一声没出息。
见全曲仍旧傻傻坐着没反应,严末好笑地出声唤回恍神已久的人儿:「不回答是默示同意?还是拒绝?」
被他突如其来的专业用语唤回神,全曲的脑袋运作终是恢复正常,重新端起姿态骄傲的小猫模式。
她无言地瞥了严末一眼:「我要听理由。」
「最近案子忙,这里太远了,不适合每天过来陪你。」他边说边蹭着乌黑细发,清香不觉盈满鼻尖。
「你可以不这样奔波的。」全曲靠在他怀里,拉起骨节分明的手把玩。
她的个性确实独立,不用每分每秒,甚至每日见到另一半,加上她明白他的工作需要空间专注,因此不会没事吵闹,权当享受拥有个人空间的日子。
再说了,要真得见面,在外吃个饭也是可以的,不见得得回到家里来见她。
严末当然明白她懂事的着想,然而今晚这请求纯然是抱着私心,想在她不久後的日子离开前,多待一分是一分,多处一秒是一秒。
「但我想天天见你。」男人沉哑悠扬的嗓音在耳边低柔轻语,裹着平日里见不着半分的撒娇似的。
⋯⋯咦?
撒娇?
全曲顿了顿,对於从头冰冷到脚的大男人居然在撒娇这回事,多少感到些许错愕。
严末见她默不作声,难得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乐意?」
「唔,没有。」
「那你怎麽不答?」
全曲垂下头,弱弱地咕哝:「不久前还有人说我黏人呢。」
严末:「⋯⋯」
这姑娘脾性里的小骄傲还真是半点都不能输给他。
严末黑眸微眯,话锋一转:「问你个问题。」
「什麽?」全曲不解地抬头,这人还有什麽问题需要这样开场了?
「你穿成这样,怎麽觉得我忍得住?」
语声方落,就见眼前白嫩的双颊红晕又起,全曲双睫轻颤,微微扑扇着,樱唇生生抿成一直线,避而不答。
胸口顿时间有万只快马奔腾而过,踩踏着再度不规律的心跳,她委屈地在心里呐喊——已经没穿细肩带了,不然还想怎样!
「嗯?」严末轻咬她的耳廓,单单一个上扬音撩人地摩娑过耳膜,引人发颤。
他最见不惯她这般没有危机意识的模样,以为男人自制力都多好似的,信任度高得他老是觉得她是不是傻了?
发现怀里人儿老是喜欢逃避问题,严末忍不住开起玩笑:「我也是男人。」
热气吹佛过耳畔,如柳絮轻轻挠着痒,全曲身子一个机灵,颤了颤,霎那间推开男人温热的怀抱,直直站起身来。
「你别老像个流氓似的调戏良家妇女。」她红着脸指控,软甜的嗓音在此种夜半时分却听不出一点威胁性。
「你是良家妇女?」严末挑眉,玩味地觑着眼前神情又是一变,眼看即将炸毛的姑娘。
全曲嘴角抽了抽,反正她就是说不过这男人,乾脆不讲理了,「你才良家妇女!」
说罢,她便爬上床钻进被窝只留颗脑袋出来,背对着他,闹脾气一般。
她居然就这麽瞬间败下阵!
严末愣了半晌,摸摸鼻子,反省自己貌似玩笑开得太过了。
他关上大灯进了被窝,自後拥住娇躯,鼻尖蹭着一头细软青丝,柔声道:「开玩笑的,别生气了,嗯?」
全曲嘟嘴沉默。
「好不好?」严末赖着要她答应。
「⋯⋯才没生气。」她终於开口,细小的嗓音却听着有些闷。
「那你跟我说声晚安。」
全曲又沉默,然而到底没什麽气,对於男人愿意放下身段来拍顺自己的毛也是心满意足了,翻过身环住他劲瘦的腰,小脸埋进温热胸膛。
「晚安。」
严末弯起唇角,本是冷峻的面容在床边的昏暗微光下显得愈发温柔:「晚安。」
他轻拍着姑娘的背,一下又一下,宛如哄着孩子,让人安稳入睡。
眷恋的眼神始终游移於那张净白小脸,想着他不忧虑彼此即将短暂的分离,只担心在异乡的夜里,她会不会梦见不堪的过往。
倘若梦见了,到时身边没有他,她该怎麽办?
一夜流逝,东方露白,繁星隐没。严末望着窗外,才惊觉自己睁眼直至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