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曲见他脚步一顿,同时感受到手上倏地传来收紧的力道,她奇怪地看了严末一眼。
只见好看的双眉微拧,冷峻面容覆上一层不对劲的死白,额角瞬间渗出细密冷汗,始终抿着的薄唇抿得更紧了,乾涸唇瓣亦显苍白,下颚也紧绷着,看上去特别不舒服。
「你怎麽了?」
全曲被吓得心跳漏了几拍,慌忙地想查看他的状态,放开被紧抓住的手,转而扶住他的双臂以免因为难受站不稳。
心脏持续深浅不一地抽痛着,严末闭了闭眼,闷哼了一声,忍着额角不停窜上的凉意,疼痛之余尽量保持思绪的清明,想着应该还能撑到走回车上拿药。
只要吃药就没事了。
他吃力地将嘴角扯起一弯弧度,硬是挺直了腰,抓下她旁徨无助的手,重新裹进掌中握紧,尽量让语调听上去平稳,「没事,胃的毛病又犯了。」
全曲本有些慌,却已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才想起他上次去过医院,那些止痛药他肯定是没吃完的。
「药呢?有带着麽?」
「在车上。」
知道有带药,全曲吁了口气,见他痛得如此难受的心才安了一半。
她想了一下回去的路,并不远,因此拉着他想尽量快步走回,却又忽然意识到他是胃不舒服,随即放慢脚步让他能跟上。
此时严末只差手没有覆在胸口上了,没被抓住的那只手始终藏於口袋里,紧紧握拳,能多用力便是多用力,想分散胸口处不断逐浪而来的强烈疼痛,同时也紧咬着牙根不让面容因为疼痛过於扭曲。
很快就到了停车的地方,全曲远远就见林芷和李承安已经等在车旁闲聊了。
他们也双双看见了严末惨白的脸色,震惊与慌张同时写於脸上,怔了半晌,李承安忙着过来搀扶,林芷则是已经拿出手机拉着全曲问发生什麽事,有没有需要救护车。
全曲压根没有心力去细说,直待确定严末坐上车後从罐白瓶里找出止痛药,见他吃了下去才把一颗提着的心安下。
她看着严末渐渐恢复血色的面容,以及他不再那样难受,反而是喘过一口气的表情,余光才瞥见一旁就是卖清粥的店。
看了眼手上各色不适合犯胃病时吃的食物,她决定去买些清淡的食物给严末当晚餐。
全曲探进车里,拍了拍严末的胳膊,「我去给你买粥,你休息会儿。」
也不等他任何回应,她转身就往店家走去。
李承安站在车外,朝林芷无声使了个眼色,後者很快就跟上去。
等到确定两位女性都已离开现场,李承安才坐进车里,依旧是那副心急的模样,「怎麽回事?也没什麽刺激怎麽就疼成这样?」
「不知道。」严末闭上眼叹了口长气,倒进凹陷的驾驶座皮椅里,再睁眼已是神色恢复如常,声音听上去却充满无力的泄气感。
「我也不知道。」
李承安烦躁地挠了挠一头短发,语重心长:「幸亏你有随身带着药,这会儿要是被发现了怎麽办?」
严末的眸色一黯,面色冷凝,「不会。」
「你别老是对自己抱这麽大信心行麽?」李承安无语地瞥了他一眼,视线移回不远处在买粥的女性们,「也不看看她担心成什麽样了。」
喝了点水润润乾涸的喉咙,完全缓下疼痛的严末并没有应声。
说实话,他也慌了。
短短几分钟内,在他心里,比起担心自己撑不到吃药止痛,更担心她就这麽知晓一切。
「打算什麽时候让她知道?」
严末深长的目光始终在那抹娇小的身影上,脑子里浮现方才她满是慌忙又惊惧的面容,脸色甚至比他这位病患又白上几分。
所以怎麽可能告诉她。
「不是现在。」
「⋯⋯如果有一天你真不支倒地了,看她会不会打死你。」
严末嘴角微勾,但没有笑意,没有移动过目光的黑眸却是异常温和,「那起码还是被她打死的。」
李承安瞪大双眼,不可置信:「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都什麽时候了,兄弟?
严末敛下眼,将拿在手上把玩一阵的白色药瓶重新装回上次去医院拿的胃病药袋里,再放进驾驶座车门边收纳隔层最深处。
瓶身的标签也早已被撕得乾乾净净,丝毫看不出药品名称。
简直不留一点可疑之处,稳妥地伪装成胃痛的模样。
「我就真想不透,全若那人怎麽肯帮你瞒到现在了?」李承安抄手同样靠近椅背,「明明那是他妹妹啊。」
「不重要。」
他最後打住了对话,车内恢复一片寂静。
严末心里明白,就是因为那是全若疼爱的妹妹,当初才会愿意配合自己,暂时不让情绪尚处於不稳定的她知道实情。
她不该再承担更多任何可能失去一个人的风险。
一丁点也不行。
况且他身体的毛病,只要疼起来时有吃药能够减缓,便不是什麽大事,不存在一定得说出来的必要。
就是未来,也可以选择永远不让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