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被你遺落的月光 — 11 ❜ 我依舊想妳了

过於冰冷的手顿时被温暖包围,全曲没那麽失神了,但仍有些恍惚,只轻微地点着脑袋。

严末眉头依旧深摺,姑娘的情况他看着不太妙。

他轻捏了捏她的手,声线低柔:「待会儿他说完话就带你回去,好不好?」

全曲闻言,就是彻底回过神了也依然只点了头,同时身边恰好经过名侍者,她拦下人,将手上半点未沾的香槟替换掉。

致词过程并不冗长,那场面,便是忽然热闹的会场暂停了音乐,李承安要大家尽兴得玩,明天以後再认真思考人生大事。

大抵就是诸如此类误人子弟锦绣前程的鬼话。

意思意思鼓掌,严末偏头看向全曲,会场再度播起乐声有些大,他只好倾下身附在她耳边:「回家了?」

没收到回应,严末眯起眸,定睛看了看,才发觉全曲微红的双颊。

「小曲。」他唤,可全曲压根儿没想理他的意思,自顾自地发着呆。

严末又唤了遍:「小曲?」

还是没回应。

醉了?

她不是不喝酒?

全曲一个不碰酒精的人,确实不喝酒。

可在不久前,灯线过暗,加之那时脑袋还有些晕乎,侍者经过身旁时,她以为自己把香槟换成了水,没想到换到的仍是香槟。

而後为了缓过听见玻璃碎声後不稳的情绪,她就想润润嗓,便直将杯中液体灌下两口⋯⋯

才发现依然是香槟。

好巧不巧,在她体内,可以算是对酒精毫无免疫力。

严末举起手在晃神的人儿面前摇了两下,全曲才转过头看向他,然而那双黑眸里并未聚焦,只弥漫着朦胧薄雾。

待姑娘似乎注视着自己了,严末将方才的问题又问了遍:「想回家了?」

脑子彷佛是在消化这个听起来很难懂的问题,全曲呆怔一阵才缓缓点头。

姑娘的状态实在令严末感到不安,一心想赶紧将她带回去。

找不着李承安的人,约莫是被学弟妹拉着一块儿合照,於是他只对刚替李承安拍照回来的林芷说了声,也不待身後的人问原因,便扶着全曲缓步走出会场。

平时没碰过酒精,以致酒精忽然作用於自己身上这回事,全曲毫无招架之力。她现在连脚步都站不稳,大半重量靠在严末身上,全赖他撑住自己。

严末垂首望着姑娘,打心底决定以後再不让她碰半点酒精。

出了会场,一阵寒风袭来,室内人多又开着一点暖气相对温暖,这巨大的温差让全曲忍不住一阵哆嗦。

感觉到姑娘发抖得厉害,严末才想起她出门前披在身上的外套被忘在车上。

他俐落得脱下西装外套,严实地罩在她身上。

约莫是外套连着他的体温一并带过去了,碰触到暴露在冷空气中的肌肤时,全曲顿时暖得安心,不一会儿,整个人便软乎地闭上眼,简直要将严末认成床了。

身後的男人静静凝睇她快睡着的小脸,白嫩乾净,鼻头和双靥冻得有些发红。妆不浓,淡粉色眼影描出细长的眼型,没有过分夸张的眼线,一张脸瞧着分外惹人怜爱。

深邃的眸光始终胶着於姑娘脸上,直至泊车小弟将车开来门口,严末才似作淡然地移开目光。

回到家。

将全曲抱回房间,稳妥地放在床上,严末一把扯过被子将她盖得严实。

彷佛就着这动作,顺势压下某些不安分的心绪。

然而姑娘却不让。

好端端地睡熟的人儿,忽然拉住他的手,甚至使上了力。

全曲嘴边兀自呢喃着些什麽,断断续续,说得特别黏糊。

他凑耳过去听——

「你为什麽没说?」

顿时不晓得她问的是什麽,心里也明白她醉得厉害,问话估计没实益,可严末还是问了:「说什麽?」

「蓝色⋯⋯」全曲嘤咛了声,尝试把沉重的眼皮掀开一点,可没几秒又闭回去,声调柔又细:「好看。」

还真醉了。

严末失笑,怕她冷,将小手放回被窝里,又陪了她好一段时间。

他老早就知道毕业舞会里蓝色调穿着的用意,一直装傻没说,全是转瞬间的心思。

想要就这麽自私一回,把她放在身边。

严末在床边待了一阵,时不时帮她把觉得太热用手拉开的被子重新盖回去。

等她真的睡得安稳,乖乖不动了,替她留下盏夜灯,才悄声退出房间。

不知怎的,这晚,他是难得笑着入眠。

隔天一早。

不,正中午十二点,午饭时间。

严末敲了全曲的房门,一下两下,好多下⋯⋯

没人应答。

不觉间蹙起眉,他一推门进去,果真就见一团缩成个圆的棉被。

「⋯⋯」

什麽睡姿?

他找不到她的头。

严末走至床边,往一坨被子的某个地方戳了戳,「小曲,起床了。」

没动静。

被子盖住耳朵听不见?

可里面的人儿下一秒往被子更里边挪的小动作被他发现了。

严末好气加好笑,用食物诱惑她:「吃火锅。」

闻言,被窝里的全曲一怔,这下终於肯探出脑袋。

兴许是双眸尚未适应光线,她半眯着眼,布满惺忪睡意,声音很小很软:「火锅?」

是不是她太饿听错了?

早餐吃火锅?

「是,火锅。」见她一脸懵,他补充道:「已经中午了。」

严末递了杯水给她,将她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尽收眼底,唇边挂着抹浅笑:「你没听错。」

全曲挠了挠凌乱散发,弯起秀眉,显然脑袋已将昨晚的记忆彻底格式化。

「我昨天干麽了?」她歪着头,然而再用力也没法回想起丁点印象。

「醉了。」严末直直将水塞进她手里,「喝吧,醒醒酒。」

她满脸困惑地盯着手上那杯半透明黄色液体。

「蜂蜜水。」男人的声音自顶上落下,「不是什麽奇怪的东西。」

全曲瞄了他眼,很快低下头,长发遮挡住的耳根莫名其妙红了大半。

听话地喝下一点,她才慢慢想起,自己昨晚鬼使神差地把酒当水喝了,连有酒精味的香槟都没闻出来。

她不禁喃喃:「我明明只喝了两口⋯⋯」

一旁的严末听见这话,看上去十分无奈,「我也很想知道原因。」

她今天怎麽感觉特傻?

听出语中玩笑,全曲没忍住,嗔他一眼。

半晌,一把清冷的声音又传进耳里,「我比较好奇怎麽有人醉了是睡成这样。」

姑娘没好气:「不然你喝醉什麽样?」

严末:「⋯⋯」

怎麽突然小脾气就上来了?

他纯粹提问,没别的意思啊。

不待严末弄清楚原因,全曲便以梳洗为由将他赶出房间。

一刻钟後,全曲迅速将一身回复得乾净整洁,光速般出现在饭桌前。

火锅,她的最爱。

论起永远吃不腻的品项,火锅排第二,没别的可以排第一。

严末先帮她盛了碗汤,方抬眸就见她只套了件薄上衣下楼,语气顿时不带通融:「去穿外套。」

全曲低首瞧了眼自己穿的,就一件薄上衣,刚冲完澡全身还散发着热气,因此没穿太多。

所以管他的。

「吃一吃就热了。」她摆摆手就想打发。

可男人把碗拿在手上,就是不给她。

全曲:「⋯⋯」

好,为了吃的,她妥协。

四年前,他们也经常是这个相处模式。

全曲总是穿得少,嫌穿得多看着肿,难看,而他总是拿食物作为她去多加件衣服的条件。

「又不给我?」全曲吃不到食物的脸,总会委屈巴巴地瞪大那双不大也不小的眼睛。

「去多穿一件。」严末也总欠抽地晃着手上的宵夜,貌似没意识到当初自己是在追人,「不快点,冷掉就不好吃了。」

奈何食物当前,全曲再不情愿也会三步并两步,回房间多套上一件外套。

所以林芷曾说过——能治全曲的只有食物,舍得用这招的只有严末。

在全曲念大二的时候,严末晚上每当实习完,总会带着食物晃到女宿或设计大楼楼下,让全曲下来领宵夜。

有时他们会一块儿在路边长椅上边吃边聊天,而有时系上作品交得赶,小聊个几句,姑娘便会抱着宵夜匆匆上楼。

好险,他俩都是夜猫子,睡得晚,半夜还能用电话道过晚安。

严末难不成一开始便是夜猫子习性?当然不是,这得败全曲每回都在他快睡着时才回传讯息所赐。

久而久之,不是习惯的事也成了习惯,习惯就成了他每天的作息。

时至今日,他没有一天在凌晨两点前阖眼过。

这原因,他想过很多遍,想了好久,说得通的,可能也只有⋯⋯

为了盼她能来通电话,或是主动敲敲房门找他说说话。

也想不相思,可免相思苦。

只是小曲,几句也好,一句也罢。

我依旧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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