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人倾这天并没有哭出来,但她还是有几滴眼泪缓慢地在眼框内打转。
她以往的生日都不许愿望的,最大的愿望就属世界和平。顾爸顾妈都觉得这愿望太单调,甚至有些许敷衍之感,想让自家女儿重新许一个,强调仪式感,却被女儿反驳,现在都二零二零年了,仪式感早已逐渐淡薄。
但是此时此刻,她难得想要好好许完这三个愿望。
於是她说,「希望明年,我跟眼前这个人还能一起出去吃顿饭,江CEO不要因为工作忙录而忘了朋友。」
江上酒满意地点头,说,「当然。」
「第二个愿望,希望我做好记者的本分。」
「第三个愿望……」顾人倾把双手的掌心合在一起,然後靠近眼前,在心里默许完这个愿望。
等顾人倾睁开眼睛,她心中充满了暖意荡漾,主动吹熄了蜡烛。
这顿饭吃了将近三个钟头,有别於去年见面,江上酒的话变得多了,而且有趋向话痨的趋势。一个新闻记者对上话痨,闲话家常的程度可不输巷子口见到的婆婆妈妈。
离开宁静山庄已是傍晚五点,顾人倾把玫瑰花连着花瓶放在点餐的柜台,推开门找江上酒的车。
回去的路上,两人有别於刚才的相谈胜欢,沈默像一隔墙挡在彼此的中间,然而顾人倾不觉得因此紧张,她觉得与江上酒单纯地坐在隔壁,就算什麽事也不做,就这麽看着夕阳西下,也是美好的一种。
江上酒再等一个红灯时,连着手机蓝芽,一个忧郁带着坚定的声音,缓缓唱出最平凡不过的歌词:
Ineedsomebodynow(我需要一个人来拯救我)
Ineedsomebodynow(我需要有人对我伸出援手)
Someonetohelpmeout(需要能够带我脱离苦境的人)
Ineedsomebodynow(我需要有人来拯救我)
顾人倾把窗户打开了一个小缝,她把头靠在车窗框上。在要闭起眼睛之前,她看了一眼江上酒,就像她从前做过许多次一样,侧头微微转动,江上酒的侧脸就会盛满自己的眼睛,很难移得开眼。
顾人倾看江上酒喉结滚动,接着他发出个单音节,「这首歌是我去年的最爱。每次晚上下班都会听,直到回到家。」
「你听得出来歌词里想要表达的意思吗?」江上酒皱了眉头,自嘲的说,「你那麽聪明,应该早就听得出来了吧。」
顾人倾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在江上酒要望过来之前。
「我们都不是小孩了。」她说。
「我知道,只是那段时间太累了。我需要转移注意力。」江上酒说。
江上酒独自哼了一段歌词,他不再看着顾人倾,嘴角挂着轻薄得微笑,直到眼前路灯逝去,他们又开进一个隧道口。
Helpme,itislikethewallsarecavingin(救救我,我感觉如四周的高墙皆在崩塌)
SometimesIfeellikegivingup(有时我感到有些想放弃)
ButIjustcannot(但我却无法放下)
Itisnotinmyblood(因为我从来就不会放弃)
顾人倾没有办法给他回应,她知道人总有各自的烦恼,倾诉有它的意义存在,像在寒冷时喝的一杯热可可,可是热可可只会让自己好点,并没有任何作用,没有人能真正的感同身受。
如同她今年许的第三个愿望:希望江上酒能够没有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