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澳门上飞机的那个时候开始,我和母亲就似乎都有点心里不踏实。
我离开台湾的那年是9岁,在美国下飞机的那一刻少了壹岁成为Eight years old,当时父亲解释说是演算法不一样,我想那也应该算是时差吧!
那麽现在我又回来台湾了,我应该要算几岁?我不会算、也不想费这个脑筋去算,反正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台北!我来了。
父亲越是提醒我,不要迷失在台北的街头,我就对台湾的憧想越多。
台湾、台北,你这个让我日夜期待的“老家”,现在可是个什麽模样呀!
我期待、当然我也有点兴奋、有点紧张。我是这样的所谓的“不踏实”。
母亲似乎不一样,她完全没有离家多年的人应有的期待和兴奋表情,她很严肃。
晚上七点一刻,从飞机的小窗户望出去,只见地面的星星火火完全的布满了视界。飞机还没落地时,我就已经完全的让自己幻想在忠孝东路四段的灯海之中。
桃园机场的落地是那麽的平稳,在机上乘客都忙着提行李开始挤上通道的时候,我打开了手机,发了到台湾的第一个短信给父亲:“我们平安抵达”。
桃园机场就像我想像的一样让我喜欢。在机场过道上,我的视觉就已经开始和心灵一起奔放——像我这样年轻的心,就应该奔放在这样的世界里!我已经嗅到了青春年华的气息。
好吖。。。我在心里欢呼。
母亲的脸色依然是严肃的,就像她上飞机时是一样的。
我们因为是证照逾期,必须先到出入境管理的办公室补办出入境手续,然後再通关。母亲一直很担心这些手续可能会烦琐,是不是要罚款?
补办出入境手续比我们想像的要简单的多了,真的不是中国大陆的那一套,更不必自己抱着档案左一个办公室、右一个柜台的来回跑,真的是三、二下就完成了。而且暂时也没有要罚款的通知。我和母亲拉着行李箱开始向通关的地方走去。
远远的,就看到了小林阿姨站在出口的外面,我高兴的和他们招招手,虽然也有好多年没有见到小林阿姨,反正这些有了一定年纪的人,相貌也没什麽好变的,也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阿姨看到我倒是肯定要吃一惊的。我们在电话里互相说了好几年的话,但是这几年,我已经从一个小女孩,到今天“亭亭玉立”的漂亮美眉呈现在她的眼前。
怎麽样!我在台北也称得上标致吗?台北人!
母亲只是简单的挥了挥手。
就在这时,後面急促的鞋跟声音追上来了,还不只一个。
“这位女士,麻烦你和我们回航警办公室,你有案子,可能暂时不能回去。”
我和母亲被这件事突然的搞傻了。
“哦,不!妈妈。”我开始狂叫,出口外的阿姨也突然的都傻掉了。
母亲很冷静的回头对我说:“你和阿姨先回去,我和他们去了解一下事情,等会儿再和你们联络。”
我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母亲随着航警往回走,透过我不停的往下淌着眼泪的眼眶,这个世界突然的让我觉得惊恐。
这就是台北欢迎我的见面礼吗!
爸爸像疯了似的开始打电话,打到妈妈的手机上,打到阿姨的手机上。
我们什麽都不能回答,因为我们都不知道是发生了什麽事。但是爸爸应该知道,他开始疯狂的叫嚷,如果当年有错误,那是他的错误,不是妈妈的责任,他要立刻过来处理。
在进航警局办公室前,妈妈很冷静的回复他:“事情是什麽都还不清楚,你回来处理什麽?如果是和你也有关系,二个人都进来了,那麽二个孩子的事,你怎麽处理?怎麽不会冷静点,等先将事情弄清楚。”
这是当天晚上,妈妈说的最後一次电话。
阿姨和妈妈几乎用了一样的措辞,将爸爸的电话给轰回去了。
那一夜,我的眼眶红肿,隔一会就会有一大把的鼻涕眼泪,根本就不能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