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三夜葬之夜夜笙歌(限)--夜夜笙歌 回他的家

一个月过去了,奕欧连应曦的影子都没见着。他很不习惯,非常怀念她温暖甜美的笑容以及惹人怜爱的哭泣。反而他的周边,充斥着各种对他发花痴的美女,个个都丰乳肥臀,貌美如花,这些狂蜂浪蝶有的是程应旸特地派来考验他的(当然这是秘密),有的是真心仰慕奕欧,如同追星的粉丝一样,锲而不舍,孜孜不倦地为他斟茶倒咖啡、煲汤送便当,那叫一个“强”!烦的奕欧头都大了。

在第N次他不知怎么回事、就把咖啡莫名其妙地弄到妖娆秘书的身上时,秘书第N次暧昧地说:“哎呦,奕总,人家身上湿了!”他终于发飙了,狠狠地呵斥了人家,弄得人家下不来台,梨花带雨地跑了。然后,奕欧坐在大班椅上生气,气了半天,才发觉不知在生什么气。

“奕欧,怎么了?搞得全层的人都议论。”程应旸走了过来,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

“没事,她不懂事。”奕欧闷闷地说。

“人家也是女孩子一个,现在给你这么一骂,她以后怎么面对其他人呢?”程应旸劝他。

奕欧忽然定定地看着程应旸,说:“对于不喜欢的人,我绝不拖泥带水,暧昧不清。”

“哦?”程应旸也收起一贯的笑容,严肃起来。

奕欧站起来,目光直视程应旸,认真地说:“溺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你什么时候变得说这些文绉绉的话了!哈哈。”程应旸打着哈哈,心里却奇怪,这话他曾经听应曦说过,她说:这句话是她最喜欢得一句,是《红楼梦》里贾宝玉对林黛玉的表白。奕欧这小子不会也去看《红楼梦》吧?

“旸哥,我记得当初的约定。我也知道,绿园项目的成功,也是旸哥你最后出的力。如果旸哥真的不喜欢我得到应曦,那为何你会帮我?现在项目拿下来了,为何……”他像是突然被抽干了力气一般,颓然坐在椅子上,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

就在办公室的气氛快要凝固的时候,奕欧说:“最近工作有些累,我想请几天假回老家看看。前段时间那里地震,本来想走,没有走成。现在我想回去看看。”说完,他看着程应旸,等着他的决定。

程应旸咬牙,心里咚咚咚地跳。奕欧这么一走,可能就真的不回来了。他不愿意失去这个好弟兄,又不愿意与另一个男人分享应曦,天啊!该如何是好?

最终,他在把牙齿咬碎之前,吐出了一句话:“我给你三天时间。让姐和你一起回去。”

“什么?”奕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让姐和你一起回去,你要保证把她完好无缺地带回来。不能让任何媒体的人见着她;不能让她受一点委屈。还有,”他停了一下,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如果你不能让她爱上你,你就退出。但仍然要老老实实地做程功集团的副总,做我的好兄弟。能不能让她爱上你,这是——你要过的最后一关。”

奕欧大脑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旸哥,你的意思是……你同意我和应曦在一起?”

“我只是履行我的承诺,你确实在绿园项目上立了一功。WT的王总连那瓶勃艮第红酒都原封不动地送了回来。而且,只要我姐愿意的事情,我都会尽力满足她。但是,你能不能让她真心爱上你,还是一个未知数。”

奕欧苦笑:“有了你,她还会爱上我么……”

程应旸不等他说完,冷笑地打断他:“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现在要退出还来得及。”

奕欧一下子被激起了斗志,他回答:“在没有得到应曦之前,我不会退出。永远不会。”

“别忘了,你就算得到了应曦,她也不是你一个人的。”应旸说。

奕欧沉默,很久才回答:“我知道……谢谢你,旸哥!”

程应旸回到家,应曦已经带着欢呼雀跃冲过来抱住了他。俩人拥抱了好一会儿,应曦抬头,见应旸似乎很累的样子,问:“怎么了?今天很累吗?工作很忙吗?是不是不开心呢?”

程应旸赶紧挂上笑容:“哪有。姐,我爱你。”应曦噗嗤一笑,说:“这话我爱听,你以后要多说哦。”应旸随即落寞下来,他搂着应曦,闷闷地说:“姐,最近几天我要处理林家的事情,有些走不开,我让奕欧带你外出散散心好不好?”

“不好,我要陪着你。你工作忙,我给你煮好吃的。”

“等我忙完你再煮东西给我吃。奕欧又向我说要回乡一趟,说是他们那里遭遇地震。你想不想去看看?放心,现在应该不会地震了。”

程应曦歪着脑袋想了想,之前奕欧要走,她去机场给拦了回来,这次他会不会一去不回头呢?自己跟着去也好。“那什么时候回来?”

“顶多三四天,时间长了我会担心的。”

“嗯……那好吧。啥时动身呢?”应曦问。

“不是明天就是后天。”程应旸回答,更加搂紧了她。

当晚,程应旸整晚都搂着应曦不放,却没有做爱做的事情。应曦觉得他很奇怪,可是,无论怎么问,他就是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来敷衍。

自程应旸开口要他带着应曦回老家,奕欧还真有些诚惶诚恐。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带“一个女孩子回家”的含义了,这不正是向家中的父老乡亲们宣告他们之间的关系吗?旸哥啊旸哥,你真的待我不薄啊!

明天太赶了点儿,后天一早动身。一堆的事情等着他呢!程应旸交代了,吃的住的不勉强,毕竟不是大城市,干净清洁就好,千万不能委屈了应曦,更不能出现任何意外。订机票;下了飞机后还要找辆车送他们回小村子。小山村里没有酒店,只能住他的叔叔家。奕欧的父母很早离婚,把他扔给叔叔,然后各自组建家庭,三人至今都没有任何联系。前些时地震,他接到叔叔的信件,说房子塌了,家里困难,他寄了一笔钱回去,叔叔现在应该新起了屋子吧?不过住在这么个几乎是与世隔绝的地方,从小在城市里长大的应曦能否习惯呢?

应曦得知她要和奕欧一块回乡,倒挺开心的。虽然舍不得应旸,但也是三四天而已。反正他也要出差。自己也正好休休假,不用天天去医院给银针扎得满头跟刺猬似的。她虽然记性什么的恢复了很多,可是一见到针就害怕。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又开心地挽着难得陪她一个下午的应旸去逛超市,买了一车的东西回来。

奕欧呢,临行前那一晚,基本没睡着。一早,天还黑着呢,他就出门了。令狐真在楼下等他,准备开车送他去机场。应曦倒不用接,应旸说他会直接送她去机场,所以他就直奔目的地。令狐真送他到达之后,交代了几句就走了。解决完早餐,带着墨镜的应旸、应曦也来了。

“旸哥,应曦。”他上前打招呼。应曦微笑点头。程应旸面无表情,低低地对奕欧说:“交给你了。记住,平安回来。”

“一定,我以性命担保。”奕欧回答。

程应旸和应曦在机场贵宾候机室里上演了一出“十八相送”后,应旸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奕欧看了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好像是自己拐走了人家旸哥的心上人。其实不是的嘛!直到程应旸走后,他才看见应曦身边的三个大行李箱子。他几乎吃惊地问:“你一个怎么有这么多行李啊?”

“这个才是我的私人物品。”应曦甩了甩手上的阿迪达斯行李袋,“那些是礼物,送人的。”

程应旸走后,应曦才忽然发觉,自己单独和奕欧坐在一起,好像有点……那个……不自在。她忽然局促起来,连手脚都不知往哪放好。

“嗯,今天天气挺好的,是吧。”应曦说。说完她自己都想抽自己,什么废话!

两人就这麽坐着,直到广播里说可以登机了,奕欧起身,很绅士地把应曦身边的行李全部揽过来,自己扛着、推着,反而将自己的背包交给应曦,“你背这个,轻点儿。”

奕欧的背包里也就几件衣物,没啥重量。大件行李已经托运了,奕欧和应曦拿着登机牌,排队、上机、进入头等舱,系安全带。奕欧像个绅士,前前后后照顾着应曦,眼里、脸上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应曦呢,自从上了飞机开始就没有怎么说话,脸有些红,反而觉得很别扭,也有些不安。有些懊恼怎么不叫上应旸一块来呢。奇怪,应旸为何忽然要她陪奕欧回老家呢?而且好像极度舍不得她离开的样子,既然舍不得,那又为何让她走呢?搞不懂。

飞机准备起飞了,正在跑道滑行着。应曦闭上眼睛,有些害怕起飞的那一刻,整个人像是被压制着,不舒服。忽然闻到一股薄荷味,原来是奕欧递了一片口香糖给她:“给,嚼着,会好受些。”

“谢谢!”应曦接过来,拆开,放入嘴里嚼着。牙关打开,凉凉甜甜的味道直沁心里,果然好点儿。她感激地看了奕欧一眼,脸越发红了。头等舱座位宽敞,座椅很舒服。她闭上眼睛,聆听着空姐们优雅的广播。

“应曦^”

“嗯?”

“谢谢你陪我回家。”奕欧真诚地说。应曦微笑,看着奕欧的眼睛,察觉他的心思,发现他从里到外都很高兴,笑意直达眼底。既然奕欧高兴,应曦心里的别扭和不安减轻了许多。

不到两个小时,到达L市。下了飞机后,奕欧把背包都背着,拿了个手推车把行李都装上,自己推着,应曦反而空着手走。她有些不好意思,正准备开口,奕欧忽然接到一个电话:“奕先生,我们是令狐先生派来接你们的,我们就在出口处,一红一蓝的两位女士。”奕欧听了纳闷,怎么两个都是女的?

他们推着车走到出口,果然见到红蓝两位女士。她俩仿佛认识他们似的,伸出手来先自我介绍:“奕先生,程小姐,我们负责送你们回Z镇,我叫小江,她叫小乔。”

应曦微笑着与她俩握手,细细打量了一下,两人看样子不到三十岁的样子,扎着马尾,英气十足。她和奕欧都以为她俩是当地人,令狐真派来给他们当司机的。实际上,这两个女子都是“天之骄”的专业保镖,是程应旸特地高薪请来全程负责他俩的安全问题的。三天的报酬就相当一位白领一个月的工资,而且经过调查和事先安排,安保难度系数很低,出事的几率很低,任务轻,人工高,奕欧长得帅,应曦看起来也很和气、很好相处的样子,她俩也很乐意接受这一任务。

她俩帮忙推行李,一路上有说有笑地带着奕欧和应曦走向外边停着的路虎。小江作司机,小乔指路,应曦和奕欧做后面。马达声响起,很拉风地一溜烟开走了。半小时后,已经十一点多了,考虑到还有一段山路要走,他们决定先去一家当地有名的饭店吃饭,然后才开往Z镇。

山路难行,尽管路虎车性能很好,应曦还是给颠得七荤八素,脸色发白。奕欧见了,心疼极了,忙掏出风油精给她。应曦正难受着,胃里的东西像是要涌出来,什么也不想动,摆摆手拒绝了。奕欧更加担心,忙叫停车,然后把应曦扶下车,找了地方铺了件衣服给她坐下,然后细心地为她抹风油精。小江小乔看着,既羡慕,又颇有些不是滋味。

“好些没?”他问。

“好点儿了。我们还是走吧,不要耽误了。”应曦有气无力地回答。

“没事,你多休息一会。”

应曦不答应,挣扎着起身要走,奕欧只得扶着。车子开动后,他把应曦揽在怀里,紧紧地,不松开。

应曦怕耽误行程,歇息了一会儿还是坚持上车赶路。奕欧只得同意。车子刚开了没多久,奕欧的手机响了,是应旸的电话:“喂,旸哥。我们已经下飞机了,对,吃了午饭,现在正去往Z镇。应曦……她很好,就是有些晕车。……好,应曦,旸哥电话。”

“喂,应旸。你吃了午饭没?……我们吃了。你为何不打我的手机呢?”应曦拿着手机,俏丽的脸上绽开一抹宛如天边彩霞般绚丽的笑容。

“这小子把你带走了,所有开销都算他头上。打个长途电话替你省钱。”程应旸在手机那头说。

应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样都计较!哪像是一个大总裁的作风啊。

“姐,你不舒服吗?”程应旸的声音温柔得像要滴出水来。

“有点儿。可能是好久没有出门,所以有些不适应。现在好多了。不用担心。”应曦努力压制住胃里的翻江倒海,故作平静地说。

程应旸又嘱咐了几句,说有什么事情可以找奕欧或者小江、小乔她们,应曦一一答应,低声亲密地地聊了好一会儿。奕欧听着颇不是滋味:应曦,你什么时候才能像对着旸哥那样,对着我撒娇呢?

手机转回给奕欧,应旸又交代奕欧几句,奕欧说:“放心吧,旸哥,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保证!”

前面的两个女保镖十分好奇。她们原以为程应曦和奕欧是一对恋人,可是程应旸的电话一来,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不过她们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专业人士,对于政要及豪门的私事,她们是不会那么八卦的。

就在应曦骨头快散架了、把吃下去的东西全呕吐出来后,他们一行人终于摇摇晃晃地到了。奕欧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疼得够呛,心里像是被油煎着难过,可是又帮不上什么忙。“应曦,我们先找个小宾馆,休息一下如何?”他小心翼翼地问。

“不用。我们直接去你家,拜会一下伯父伯母。”应曦强撑着,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

“我父母都不在。现在家里是我叔叔和婶婶,是他们养大了我。”

应曦睁大了眼睛,长长的眼睫毛眨呀眨的,觉得很抱歉,她以为奕欧的父母去世了,正寻思着是不是触着了他的伤心往事,

由于前段时间地震,善后修复工作又未能及时到位,镇子显得有些破败,更不要提奕欧土生土长的小山村了。到了村口,见到有些新修的屋子,也有正在修的屋子,还有没有倒塌的屋子。直到到了距离奕欧叔叔的家门口十几米的地方,奕欧的眼里迅速蒙上了一层湿漉漉的水汽,多少年没回来了?但是这里仍是记忆中的样子,可见他不在的几年来叔叔的日子并没有得到多大的改善:屋子外头虽然刷了一层白灰,但仍很破败,屋檐处的墙皮甚至都已经开始剥落。院子里倒是栽种了些许蔬菜植物,但大多数都是没有生气的,黄瓜秧懒洋洋地爬在竹竿上,枝叶泛黄,小小结了的几个瓜果都是又瘦又小,看起来像是荒废了狠久,又像是种了之后再也没有浇水施肥捉过虫。程应曦吃惊地看着这一切,心想:都改革开放了那么多年,怎么还有如此一穷二白的地方?

小江小乔见这里比较“原始、纯天然”,找了个借口开车离开了。实际上她们想在附近找个像样的农家住下来,既不用干扰他们的生活,又可以暗中保护他们。只要奕欧他们不出事,熬过这几天就好。卸下了行李物品,她俩开着车离开了,一路上,车屁股后头跟着不少好奇的小孩儿,大声叫着招朋引伴地追着跑。

应曦察觉到他的心情,主动拉了一下他的手,微笑着说:“既然来了,别傻站着,快进去吧。”

不知什么时候,院外聚集了许多人,大家都往里面探头探脑,议论纷纷:

“谁家的孩子回来了?瞧,真俊,这一男一女都那么俊。”

“是不是一对夫妻啊?回来探亲的吗?”

“有点像是奕全的儿子。好久没见着他了。”

……

应曦听见了,回头看了看,见大家指指点点的,像看猴子似的看着自己,很有些窘迫,脸有些红,不由自主地挪了挪脚尖,往奕欧身边靠去。奕欧却完全沉浸在回忆与悲伤中,并没有留意他们。

岭外音书断,

经冬复历春。

近乡情更怯,

不敢问来人。(渡汉江 宋之问)

“小海!”一声颤颤巍巍的呼唤,奕欧猛地转过头,看见一位头发花白的中年妇女站在当中,泪眼婆娑,手上挎着的菜篮子早已掉在地上,露出一把已经发黄的菜叶。

“婶婶!”奕欧几乎是冲到她面前,半跪着,脸上不禁流出男儿泪,望着这位才五十岁上下但已经形如老妪的妇女。

“小海,你怎么才回来啊!”随着话音,泪水喷薄而出。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奕欧几乎说不出话来,说出来的话也是断断续续的:“这么多年,家里还好吧?”

“本来还过得去,可是一场天灾……”婶婶哽咽着,泪水在已经爬满皱纹的脸上纵横流淌着。她用粗糙的手抹眼泪,嘴角颤抖着看着奕欧。奕欧更加愧疚,这场地震正好发生在应曦失踪的时间,为了找回她,他实在太忙太忙,之后又发生那么多事情。他愧疚的是,找到应曦之后,自己完全可以抽几天时间回来看看的呀!

应曦看着,体会到奕欧的愧疚与伤心,自己不由得感染到了,颇觉得不是滋味。眼前的一幕,分明就是一对感情深如母子的婶婶与侄儿的相会亲情。这些年奕欧都是守在自己身边,那次他想回来,又让自己在机场给搅黄了,早知如此,自己当时就不应该阻止他。可是转念一想,自己不去阻止,万一奕欧一去不复返怎么办?那到底自己做的对不对?

她正懊恼地胡思乱想,婶婶却走了过来,问:“这位姑娘是……”

奕欧语塞,“她是……我朋友。”后三字说得很轻,很没有底气。他真不知道该如何介绍应曦。‘嫂子’?说出来会吓翻全村人。‘女朋友’?不是,至少目前还不是。自己也不是她的男朋友。

婶婶也许是有些耳背,但又不全‘背’,“我朋友”这三个字她给自动听成了“女朋友”,高兴得原本还爬满泪水的脸上瞬时展开笑容,上上下下打量了应曦一番,边打量还边啧啧赞叹:“真俊!小海你上哪儿找来这么个天仙?跟电视上的明星似的,隔村的嫁了大款的二姑女儿也没那么俊!”

这时候乡亲们呼啦一下子围了上来,而且还自发自觉地分成两堆,男的多数站在应曦身边,女的不用说,都去看高大英俊的奕欧去了,也有些对婶婶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哎呀,你们家小海上哪儿发财了啊?”……“小海啊,这么多年没见,高了壮了啊!”……“秀姑,小海回来了,这屋子可是有着落了啊。”

“这姑娘哪里人?多大年纪了?……”“你们谈了多久了?”有些三姑六婆见自己老公围着应曦目不转睛地看,不爽了,也走过来,上下打量她,七嘴八舌地问。

应曦越发窘迫不安,奕欧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见应曦原本苍白的脸浮现红色,神情不安,他从人群中挤过来,把应曦揽着,用高大的身躯把她与人群隔开。应曦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却瞧见他眼底无尽的温柔,而且她察觉到他的心情很快就由阴转晴,心想他怎么可以跳跃得这么快?她傻愣愣地看着奕欧,不由得看呆了。奕欧笑问:“怎么了?”应曦立刻低下头,脸越发烧红了。

“怎么多人围着我家院子,怎么回事啊?”一声大喝,中气十足。

所有人都纷纷往后望,奕欧一听却笑出声来,这不就是他的叔叔嘛!这么多年,听声音,还是这么健壮。他松开揽着应曦的双手,改为拉着她。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回家看老婆孩子去?”叔叔对着人群大喝,倒也灵验,人很快走了一大半,剩下的八卦好事的走出了院子,但仍在外头往里张望。

奕欧叔叔早已看见院里的奕欧他们了。他两眼噙着泪花,大步流星地走上前,狠狠地拍着奕欧的肩膀,拍得他生疼:“你这死小子!是不是长了翅膀就忘了本啊?这么多年在外头,也不回来看看你叔叔婶婶,要不是这地震,我们死在家里都没有人收尸!”

他这一番话可把应曦吓了一跳,她怕叔叔会打奕欧,不由自主地往奕欧身前一站,好像要护着他。

婶婶发话了,恶狠狠的,跟刚才的样子大相径庭:“你这老不死的,发什么疯!小海不在,你天天白天黑夜念叨着,现在人回来了,还带了媳妇,你却在这里发脾气,你这老不死的……”

媳妇?应曦听了大吃一惊,赶紧松开奕欧的手,用恳求的目光看着奕欧:你能不能解释一下我们的关系?

奕欧眼神复杂地看着应曦,心里蓦地抽疼了,这种疼痛之剧烈连应曦都感应到了,她诧异地看着奕欧,体会着他的百转千回的心情,心里那份若隐若现的情愫与猜想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他真的喜欢自己……

奕欧很快就调整了情绪,勉强打起笑容对叔叔婶婶说:“她叫程应曦,是我的朋友。”

“伯父、伯母你们好。”应曦忙堆起笑容,向两老打招呼。

“朋友?”婶婶惊讶地问:“不是女朋友吗?”

奕欧苦笑着摇摇头。

“那你带她来干什么?直接带个媳妇来多好……”叔叔毕竟心直口快,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四人都听见了。应曦囧得不行,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蹭着地上的泥。心中渐渐懊悔:哦买糕的,我怎么会跟着来呢?

奕欧没有说话,却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应曦,眼里尽是渴望和满满的温柔。两人就这么站着,一个低着头忸怩地蹭地板,一个眼定定地看着对方,连眨眼都几乎停顿了。

到底是婶婶有经验,使个眼色给叔叔,叔叔马上闭嘴了,他见奕欧望着应曦的眼神十分暧昧,多少也猜到一些。“既然来了,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进屋去,只是屋里又简陋又乱,姑娘怎么坐呢?”

“伯母,叫我应曦好了,我不会介意的。”应曦微笑着回答。

奕欧及叔叔拉着行李箱,四人进了屋子,果不其然,屋子里虽然称不上是家徒四壁,不过也差不离了。应曦觉得这儿就像电视剧里的窑洞一般简陋。

“坐,姑娘坐。”叔叔搬了张长凳来,婶婶热情地招呼着:“小海,你倒是让姑娘坐啊,你可是这里的主人,得帮忙招呼人家啊!”

奕欧笑着,说:“应曦,你随便坐,就当做自己家就好。”应曦笑了,坐下了,见奕欧站着,说:“你也坐。”奕欧搬了一张小凳子,正想坐下,婶婶却说:“小海,你坐这儿干啥,赶紧的,坐长凳上去。别让人家落了单。”奕欧听了,只得小心翼翼地坐在应曦身边。应曦有些不好意思,心里怪别扭的。认识奕欧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这么别扭过。像极了怀春的女孩儿情窦初开的感觉。这种感觉,她从来没有尝试过。对于应旸,她是直接就陷入爱河当中了,根本没来得及体会这种朦朦胧胧的暧昧情感。

叔叔婶婶撺掇了两张小凳子,坐在他俩对面,笑眯眯地看着奕欧他们,说些闲话什么的,更多的时候是在打量应曦。应曦更不好意思了,红着脸低下头,摆弄衣角。

奕欧也有些不自在,他傻坐了半晌,扭头问应曦:“渴吗?我倒水去。”说完,一溜烟跑到厨房去了。

“我们家小海可是个老实人……早些时他妈妈嫌他爸爸穷,一声不响地跟人跑了,他爸一气之下把结婚证撕了,远走他乡,剩下这孩子……”婶婶还未说完,就淌眼抹泪的。叔叔说她:“好好的,说这些陈谷子烂芝麻干啥!现在小海不是好好的吗?”

应曦点头,作为一个孩子,最痛苦地事情莫过于被父母抛弃。奕欧真是个自幼苦命的孩子。她和他都是自小就没了父母的人,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应曦感叹了一小会,问:“为何你们叫他小海呢?”

“小名儿。他的玩伴都叫他海鸥的。”

应曦听了不由得微笑,‘海鸥’这名字不赖嘛!

奕欧叔叔见插不上嘴,说了句:“小海在干啥呢?怎么这么久?哦,可能没有烧水,我看看去。”说完也走了出去。

到了厨房一看,奕欧哪儿是在倒水啊,他在打电话。叔叔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只听见几句:“……现在马上把材料送来……连夜赶路……对,明天一早必须开工,多给我找些工人……好,谢谢!”

“小海,说啥要紧事呢?”叔叔问。

“没,交代一下重要事情。对了,杯子和水壶在哪?”

“哟,都还没烧水呢。你等等,很快的。”叔叔说完,打开煤气炉,用老式茶壶烧水。然后点了一支烟,蹲在地上与奕欧聊天:“这程小姐多大年纪?……啊?比你大两岁?倒也看不出,我看她只有二十出头,还水灵灵的……你俩有戏吗?”

“老头子,人家姑娘都坐半天了,一点水没沾,我说你们都呆在厨房了干啥呢?”婶婶也来了,见煤气灶上已经正在烧水,便拉着奕欧,悄悄问:“你是怎么认识这千金大小姐的?”奕欧笑答:“她是我的恩人旸哥的姐姐。”“她就是你的老板的姐姐?我说呢,瞧她两只手上的戒指,是不是钻石啊?那么大,可得多少钱啊……我看她长得斯文秀气,很合眼缘,跟你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可得把她抓牢了,趁这几天好好联络感情,千万别让她飞了……”她又叨唠了几句,奕欧听了哭笑不得:“婶婶,我不正在努力吗?”瞎应了几句,又担心应曦一个人在客厅会闷,便走到厅上,应曦正在把大行李箱里的礼品一一取出来,放在桌面上,堆成一座小山似的。

“渴吗?正在烧水,很快的。你在干什么呢?”

“这些是我和应旸的一点心意,送给你叔叔婶婶的。”应曦边收拾边说。

奕欧很是感动,因为这些礼品大都是叔叔婶婶用的上的补品及生活用品,他说:“应曦,你太破费了,我替你买单好不好?”应曦白了他一眼:这些小事你居然和我计较。

“这么多,要不要分点给乡亲们?”奕欧拿起一盒花旗参,问应曦。应曦看了看那些东西,说:“我怎么没觉得多呢?要送人,也是叔叔婶婶送。我们送,是我们的人情。叔叔婶婶送,才是他们的人情,会有面子呢。”奕欧听了觉得有理,暗暗佩服应曦想得周到,更加爱慕她了。

“来来来,水来了。姑娘快喝点。小海你要过来也不打声招呼,我们什么都没有准备。”婶婶捧了两杯水,分别递给应曦与奕欧。她看见桌子上的东西,高兴得一件一件拿起来瞧,嘴里念叨着:“买那么多东西干啥呢?多浪费钱啊!我们年纪大了,哪里用得上这些东西啊!……”

应曦和奕欧微笑不语。奕欧见婶婶很喜欢这些东西,感激地看着应曦。应曦忽然闻到一股很香的味道,因呕吐而空空如也的肚子立刻叫了一声,好在声音被婶婶的念叨声给盖住了。很快,叔叔端了一个碗进来,里面盛着黑紫色的粥。那股香味越发浓厚了,是香糯米的味道。

婶婶把碗接过来,递给应曦,“小海说你在来的路上晕车,又呕又吐的,真受罪哟!我怕你肚子饿了,所以刚刚赶着煮了一小锅粥给你,姑娘你先吃了,吃完还有呢。”

应曦道了谢,说:“叫我应曦好了。不用见外。”闻着,喷香,肚子又立刻相应了一声。她不好意思地看了叔叔婶婶一眼,他们正一脸慈祥地看着自己。她尝了一口,嘴里心里都是香甜的。她想起自己的父母,在自己生病的时候,妈妈也是端着一碗粥慈爱地吩咐她多吃点儿。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多久没有被长辈疼爱过了?

奕欧见应曦眼圈红了,着急地问:“怎么?烫到了吗?”

“哪有。……嗯,是有点烫。”应曦转过身去,不让他们看见自己因流泪而囧囧的样子。

也许是饿了,也许是这碗粥实在是香,应曦居然把整锅紫糯米粥给吃完了,还含泪微笑赞美这粥煮得香甜,哄得叔叔婶婶十分开心,奕欧更是喜出望外。他一直担心应曦来到这穷乡僻壤不适应,不习惯,现在看来,至少有一样她是喜欢的。

应曦吃饱了粥,晚饭自然也吃不了多少,这正儿八经的一顿团聚餐反而显得仓促而简略。不过也没关系,奕欧和应曦本来就不是十分贪口腹之欲的人。饭后,天也渐渐黑了下来。乡村里的夜晚很宁静,除了摩托车行驶而过的声响外,就是小青蛙小虫子零星的叫声。昏黄的灯光下,打开电视机也收看不了几个台,都是CCTV。应曦觉得没有事情可做,见奕欧与叔叔聊天自己也插不上嘴,屋子也有些脏乱,便卷起袖子,去厨房找了块抹布准备搞卫生。把她当神一样供起来的婶婶怎么可能答应,赶紧阻止,把她手上的抹布抢过来,大声叫道:“小海,在干啥呢?赶紧过来拉着你媳妇儿,”然后对应曦说:“这里又有油烟又有锅灰,应曦你还是进去吧!”

奕欧赶快跑出来,拉着应曦说:“真不好意思,忙着和叔叔说事情,就忘了你了。你坐一会?”

“不要。要不我们出去买点东西给乡亲们送去?”应曦提议。

“也好。”奕欧说完,和婶婶打了招呼,很自然地拉着应曦出去了。应曦别扭了一小会儿,居然没有反对,任由他拉着自己,在布满泥土青草香的小路上行走。

应曦的鞋跟有点高,踩着高低不平又有小石子的乡间小路上有些吃力,跌跌撞撞地,差点崴了脚。奕欧见她拉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用力,她柔软芳香的身子也不由自主地贴上来,心里一动,笑着说:“这些砂石路,坑坑洼洼的,可惜了你的鞋子。上来,我背着你。”说完,他竟然真的强行把她给背了起来。应曦挣扎不肯:“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奕欧说:“别动!你要是崴了脚,我可不好见旸哥。”

应曦听了,不好勉强,又怕挣扎着会更让奕欧费力,只好顺从地趴在他的背上,嗅着他充满男性气息的松木体香。“我重吗?”“哪里重了,你要多吃点,要是瘦了,我回去不好交代。”奕欧笑着说,放在后背的双手把应曦的浑圆往上提了提,稳稳地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

蓝天配朵夕阳在胸膛,

缤纷的云彩是晚霞的衣裳。

荷把锄头在肩上,

牧童的歌声在荡漾。

喔喔喔喔他们唱,

还有一支短笛隐约在吹响。

笑意写在脸上,

哼一曲乡居小唱。

任思绪在晚风中飞扬,

多少落寞惆怅,

都随晚风飘散,

遗忘在乡间的小路上。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

蓝天配朵夕阳在胸膛,

缤纷的云彩是晚霞的衣裳。

笑意写在脸上,

哼一曲乡居小唱,

任思绪在晚风中飞扬。

多少落寞惆怅,

都随晚风飘散,

遗忘在乡间的小路上。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牧童的歌声在荡漾。

喔喔喔喔他们唱,

还有一支短笛隐约在吹响。

奕欧边走边哼起了这支老得快掉牙,但是清新隽永、意境优美的台湾歌曲,应曦颇为惊艳,这是她所未曾了解他的另一面,原来平时看似沉默忠诚的奕欧也有这么活泼的时候。她感到他的心情很好,自己也受到感染,跟着低低地唱起来,两人的歌声就在这高低不平的、充满乡土气息的山间小路上回荡。

奕欧背着应曦,足足走了半小时,居然不嫌累,哼着歌曲,脚步还很轻快。反而是应曦心疼他,问:“奕欧,明明我记得那些小商店离得不是很远啊,怎么走了这么久?”她嘴里的阵阵甜香气扑鼻而来,喷得奕欧耳边和心里都是痒痒的。再加上她身上的百合芳香萦绕左右,真想一辈子都背着她,亲亲密密,让自己的身躯扛起她,一生共同度过。

“快到了。马上。”他回答。实际上他故意绕了远路,好让俩人亲近的时间长点儿,再长点儿。

他走了那么久,还专挑人少路黑的地方走,应曦不干了,扭着身子糯着嗓子说:“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反正快到了。”奕欧感到她胸前的两个玉兔在自己后背上左右蹭着,柳条般的纤细腰身也不住地摆动,还有托在手上的两个浑圆,也是不安分的晃动着,真要命!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直了,下面肿胀起来,头上也冒出汗。低头一看,暗叫不好,裤子上的帐篷鼓起了小山包。好在没有路灯,只有星星朗月,周围也没人,应曦也许没看见吧?“快了,快了,你别动,我好累的。”奕欧故意粗声粗气地说,借以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

应曦果然不敢动了,乖乖地任他背着自己,在崎岖的山路上瞎转悠。她并不是什么青葱少艾,可是此时,心里却像是有一只小鹿在横冲直撞,撞得她心跳咚咚咚地响,

“小时候看书,有一个谜语是这么说的:‘青石板上钉银钉,千颗万颗数不清。’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满天星斗的天空,今天算是见识了。啊!真美丽。”应曦趴在他的肩膀上,望着星空,略显兴奋地说。质朴的乡间没有城市的光污染,自然可以看见较为清晰的夜空。

“只要你喜欢,我天天都带你看星空。”奕欧抬起头,显然也被美丽的夜空吸引住了。他停下脚步,想起小时候老人家说七夕的传说,问:“应曦,你说牛郎织女见面时,是不是也是像我们这样,牛郎背着织女呢?”

应曦一下子脸红到耳根,她支支吾吾半天,才说:“你还是放我下来吧。”奕欧听了,只得放她下来,俩人并肩走着,但他仍是紧握着她的手不放。

“牛郎织女的故事,只是一个传说。”应曦想了半天,低声说。

“我却觉得,只要有决心,传说也可以变成现实。”

应曦惊讶地看着他,揣摩着他的心思,只见他刚毅的脸上有一丝淡淡的微笑,也有不容置疑的坚定与决心。而且,他的内心似乎信心十足,完全没有任何顾虑。

“可是,这不可能……”

“你不用担心什么,一切有我。”

应曦不再说话,只是低着头走着。路好像平坦了许多,走起来也不会这么磕磕碰碰的了。只是奕欧的手还是抓得紧紧的,一直没有松过。

所谓的小商店,还真是小。奕欧几乎把店里看得上眼的糖果、糕点等食品都买下来,也没花多少钱。应曦只觉得拿这些送人太寒酸的点儿,奕欧说没关系,心意到了就行。

提着大包小包回去,叔叔婶婶见了先是埋怨他们乱花钱,再是埋怨他们这么久才回来。奕欧嘿嘿地笑着,并没有解释,只是说这些东西是给乡亲们的。

婶婶催促应曦早点盥洗、休息,应曦想了想,也好,让奕欧和家人说说话吧,自己一个外人在场也不好。她收拾了一下东西,由婶婶领着走到只有一面小塑料镜子的卫生间简单冲洗了一下,就到专门为她准备的房间(也只有一张床啦)睡下了。

奕欧和叔叔婶婶没有休息,三人怕吵着应曦,搬了三张小凳子在院子里聊天。

“叔叔,婶子,明天……最多后天,你们就有一个新屋子。材料已经在路上了,工人们明天就到。”奕欧笑着说。叔叔婶婶听了很高兴,叔叔说:“小海啊,那些年没白疼你啊!”

婶婶神秘地笑着说:“隔壁二牛娘刚才告诉我,你背着你未来媳妇儿在后山上转悠了大半个钟头。我看哪,你说带她买东西是假,亲近美人是真吧?”

奕欧笑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婶婶又说:“应曦这姑娘我看还行。模样大方,看着就讨人喜欢;性格儿也好,对人和气,不端架子,对着我们这些乡下佬儿也不会把眼睛挪到脑门上看不起;更难得的是她会做人,也愿意干些杂活。你都不知道,如今的女孩儿多难伺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整天都要花钱打扮,都想嫁金龟。所以我说小海啊,有这么好的姑娘你要抓紧咯!”

奕欧笑答:“我不正在努力嘛!”

叔叔问:“那你们什么时候能成?啥时让我们喝你们的喜酒?”

奕欧一下子收起笑容,落寞地说:“我们八字都没有一撇。”喜酒?他和应曦的喜酒?这辈子怕是没指望了。

“怎么会呢?人家大姑娘的,肯跟你回老家,证明你们有戏啊!”婶婶不相信。

叔叔也说:“她对你没意思,能跟你回来么?你这几天加把劲,不就成了吗?”

他们说的也有些道理。对于程应旸主动提出来要应曦跟着他回乡,奕欧也有些意外。这意味着程应旸已经默认了、或者说同意了他奕欧可以成为程应曦的男人。剩下要努力的,就是争取应曦的心。

“我看哪,你趁今儿你赶紧把‘生米做成熟饭’,这样就不怕她逃了。”婶婶最后总结,叔叔居然也点头。

奕欧哭笑不得,说:“都什么年代了,哪里还有这些思想?她是我的女神,我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再说了,霸王硬上弓,强了应曦,把人家吓着了怎么办?奕欧是打死也不会这么做的。

在陌生的房间里,应曦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有些认床,再加上这里的蚊子十分彪悍,挂了蚊帐都还能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进来,嗡嗡嗡地吵得人又烦又痒。她斗了一会儿蚊子,睡意全无。索性起床打电话给应旸。她拿起手机一看,十一点多。他应该没睡吧?

“喂,姐。”成熟稳重的声音传来,充满了男性特有的磁性。

“应旸~,”应曦糯着嗓子唤他。

一听这软绵绵的声音,手机那头的应旸笑了。他一听就知道应曦是想对他撒娇呢。“怎么?还没睡吗?”他问。

“没。睡不着。想你了。”应曦果然是在撒娇呢。

“哦?奕欧呢?他没陪你?你自己睡?”

应曦觉得这话问得奇怪:“当然是自己睡。”她心里说:我不是自己睡,难道还要奕欧婶婶陪我睡吗? “应旸,为何让我一个人陪奕欧回乡呢?感觉好怪。”

应旸笑了。看来他的姐姐还真是单纯。“我们之前不是答应过他,要陪他回去吗?我没空,当然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吃住都习惯吗?”

“还行。就是感觉好怪,我觉得有些不自在呢。”

应旸说:“反正过两三天你们就回来了。姐你只要让自己开开心心、平平安安回来就好。”

“嗯。应旸我告诉你哦,奕欧他原来也很可怜的,他的爸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应曦把今天的所见所闻都跟应旸说了一遍,两人聊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她的手机快没电了才恋恋不舍地道晚安。其实,已经凌晨了。

第二天一早,镇上来了两辆大卡车,还有十几个工人。他们在院外卸下砖头水泥竹枝什么的,准备马上开工。自从地震后,这屋子虽然没有坍塌,但也破败不堪,成了危房。如今需要加固根基,修补墙壁,然后还要刷刷油漆,厨房厕所都要整修。奕欧倾尽积蓄,购买了建材,请十几个工人不间断开工,倒也高效。看样子,明天就可以大体完成。叔叔婶婶都在收拾家什,蚂蚁搬家似的搬东西。奕欧已经租借了旁边邻居的几间空房子安放家具物品,也忙得团团转。可怜的应曦,斗了一晚上的蚊子,输了睡眠,草草地吃了点紫米粥,顶着两只熊猫眼睡眼惺忪地帮着收拾东西。奕欧见她精神不好,眼圈发黑,脸上、手臂上有不少蚊子叮咬的痕迹,便悄悄问她:“怎么,没睡好?是不是蚊子太多了?”

“嗯。”应曦点头。

奕欧又心疼又自责,昨天怎么没有给她点蚊香呢!他说:“应曦,你别收拾了,一会儿我让小江小乔帮忙收拾,你去那边屋子里的房间里休息一下吧。”应曦不肯,还是在帮忙打包收拾。直到小江她们来了,应曦才被奕欧拉着走了。

她在那屋子沉沉睡了一天。等到晚上,她又睡不着了。看看表已经十点多了,叔叔他们都已经睡下了。可是奕欧没睡。她去找奕欧,他正坐在屋顶看着工人们挑灯连夜施工。他见应曦走了过来,挪了挪身子,让应曦在他身边坐下。

“怎么?睡不着了?”他问。

应曦回答:“白天睡太多了,现在睡不着。你在监工吗?我陪你吧。”

“好。”他随口回答,见应曦穿着宽松的粉红真丝家居服,露出白嫩嫩的脖项还有隐隐约约的乳沟,阵阵女儿香袭来,他感到有些眩晕,就像喝了香醇的美酒,酒不醉人人自醉。

“啪。”一声清脆的声响把奕欧拍醒了。原来是有蚊子咬应曦,她一巴掌下去,拍死了蚊子。奕欧见她白嫩的手臂上有好些蚊子咬的红点,有些心疼,说:“我没想到你的房间有那么多蚊子。我应该给你点蚊香。”

应曦笑了:“我是A型的血,特别招惹蚊子。”奕欧也微笑:“真巧,我也是A型的,怎么蚊子不来咬我呢?”正说着,他觉得手背有些刺痛,原来蚊子也光顾他了。他灵机一动,把衣袖子全部撸了起来,应曦奇怪,问:“你这是干什么?”

“我把蚊子都招来,这样它们就不咬你了。”奕欧笑着说,说着更加把裸露的手臂伸直,“来、来、来,都来这里,吃饱喝足了赶紧走,不要缠着我的女神。”

应曦的脸蛋一下子红得像苹果,一直烧到耳根。这是奕欧第一次在她面前提到“她是他的女神”。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像头小鹿乱撞。对奕欧的点点好感逐渐由朦胧变为清晰。

“你这样做,真傻。”应曦说着,伸手把奕欧的衣袖全部拉下来,帮他整理好。奕欧见她红彤彤的脸蛋在月光与灯光的交相辉映下越发楚楚动人,灵巧而白嫩的双手正为他整理袖口,心底柔软一片,“应曦……”

“嗯?”

奕欧没说话,却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应曦小小地扭捏了一阵,顺从地紧挨着他。

奕欧拥着应曦,看着不远处正在开工、灯火通明的屋子,心情巨好,连蚊子不停地叮他都不觉得。他笑着说:“最快明天,最迟後天,他们就有新房子住了。”

应曦说:“你对你叔叔婶婶真好。”

“自从父母离婚後,我就跟着他们生活,可以说,他们对我的恩情比父母还大。”

“我十岁那年,父母去世,我和应阳也是叔叔带大的。可是,同为长辈,为何差别会那麽大呢?他总是喝醉酒打我们……”应曦依稀记得叔叔常常喝醉酒,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打他们,应阳经常被打得遍体鳞伤。她想着想着,悲从中来,不由得呜咽起来。

奕欧微微叹息,把应曦揽得紧紧的,执起她一抹墨黑柔亮的头发,放在唇边一吻,说:“放心,这些苦日子一去不复返了。有我在,任何人都不会伤害你。我保证!”说完,他俯下身子,张嘴轻轻咬住她柔软的耳朵,舌尖伸进那嫩得几乎有些透明的小巧轮廓内侧不断的舔舐,引得应曦含着泪不停地扭动身子:“嗯……别,好痒……”

“痒吗?我也很痒……”他嘴上说着,还是恶意地对她的耳垂发起‘攻击’, 而且更攻城略地,一路往下,朝着脖子、锁骨细细舔舐,贪婪的呼吸着她的味道。

应曦最开始是僵硬,後来是轻抖,最後还是忍不住咯咯笑起来,一边扭着身子躲避,一边喘息道:“……好痒啊……奕欧……别咬我了……给人看见……这样不好……”

“那怎麽样才好呢?”他的嘴一刻也不离开她幼嫩的皮肤,从百忙之中吐出这句话。

应曦说:“你们叔侄之间的感情这麽好,你讲些往事给我听听吧。”

奕欧停下来,想了想,说:“也好。那讲些小时候的事情吧。” 他抬起头,思维飘向了过往:“我记得叔叔家有一头牛,有时候我去放牛,我就常常拿着棍子去捅它,捅得它没法安心吃草,哞哞只叫,我就异常开心。”

应曦笑了:“人家好不容易有时间吃草,你却捣乱,看不出你还这麽淘气!”

“是的,小时候的我还真淘气,那时候妈妈扔下我和爸爸走了,爸爸一气之下也走了,没人管我嘛。有一次牛烦了,就用大牛角顶我,把我逼得不住往後退,我一脚踩在石头上滑了一跤,牛冲过来,我差点命丧于它的牛蹄子下。後来我就再也不敢欺负它了。过了一年,它不知是病了还是中毒了,死了。”

“啊?好可怜。”应曦说。

奕欧笑笑,说:“我那时不懂事,还很开心:不用再放牛了。叔叔把牛杀了,我还美美地吃了一顿牛肉。後来见叔叔婶婶常常低声下气地四处借牛耕地,才知道一头牛对於农民来说,是多麽大的一笔财富!”

应曦看着奕欧,体会着他的心情由晴转阴,不由得伸手环住他的腰身,把头挨在他的胸膛,没有说话。两人就这麽默默无语,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还是她打破了沈默:“後来呢?”

“後来啊,我们的日子过得很拮据,因为农忙的时候常常借不到牛,给钱租牛也不愿意。我七岁上学的时候,义务教育还没普及到这里,婶婶没钱给我交学费,叫我晚点上学。还是一个老师可怜我,提出用五十斤紫糯米代替一年级全年的学费。我不知道五十斤是什麽概念,回来随便找了个布袋子让婶婶装了点米给他。拿去一称,不够;回来再装,还是不够;前後跑了四次,才称够五十斤。叔叔为此还和婶婶大吵了一架,说她为何不一次过给我装足。”说完,奕欧自嘲地笑了笑,很有些苍凉的味道。

没想到奕欧的童年也充满了辛酸。应曦心里一疼,鼻子酸了,泪水渐渐湿了眼眶,晶莹的泪水顺着玉颊滑落,滴在他的心里,泛起一丝丝涟漪,让他忍不住凑近她的脸,用舌尖把泪珠舔干。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应曦为他而哭了。奕欧因往事而阴郁的心情一扫而光,他舔干了她脸上的泪珠,寻找到她的樱唇,轻轻地吸允着,伸出舌头探入她的小檀口中,找到她灵巧的舌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拨着,虔诚而又缠绵。

好不容易结束了这充满亲昵和怜惜的一吻,他终于吐出心底隐藏了很久很久的话:

“应曦,我爱你。”

虽然一早已经察觉奕欧对她的爱,可是听到这句话,程应曦心中仍掀起惊涛骇浪,她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花瓣一样娇嫩的唇抿起来,有些迟疑:“你为什么要爱我?你明明知道我有了应旸……”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不求你能全部爱我,只希望你的心里有我的一个角落,真的,一点点就好。我只要你心里的一点点地方,有我。”

“可是……应旸他……”应曦仍是迟疑,她比任何人都知道应旸对她的爱,是那么霸道,那么充满了独占欲。

“这点你不用担心。旸哥那里我会处理。一切交给我。应曦,我问你,你一定要诚实回答我,真的,我要你心底最真实的回答。不要顾及什么,最最真实的回答。”奕欧说完这句话,咽了口唾沫,他很紧张,很忐忑。

他的紧张连应曦都感应到了。她仿佛听到了奕欧的心跳,与自己咚咚咚的心声交相辉映。他会问什么?她该如何回答?

“应曦,你爱我吗?我说的是爱,不是喜欢。”声音颤抖得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他说完之後便屏息着,一颗心吊得高高的,等待着她的回答。

应曦双颊还留着微微的红晕,小鹿似的大眼睛眨了眨,有些飘忽,左左右右看了看,内心激烈地挣扎着。她爱应旸,爱到无法自拔。可是现在她对奕欧明显也有了感情,她喜欢他,不想失去他……后来应曦的眼睛终于转了回来,直视奕欧的眼睛好久好久,仿佛在验证奕欧对自己的爱,同时也通过自己的眼神,无声地告诉他什么。

最终她点了点头:“爱。我爱你,奕欧。”

她真切回答让他瞬间得到了解脱一般,又被那纯真诱惑的表情勾引得轻叹一声,再次狠狠地吻住她,心中充满了真爱的喜悦与复杂的痛苦。唇舌再次紧紧地交缠着,流连不已。应曦感受着奕欧的舌头,渐渐的闭上了美眸,俏脸漾满了红潮,全身开始发烫,不由自主地轻轻颤动起来,像是抗拒又像是迎合。那从未见过的娇媚诱人的表情让他如堕入天堂般,再也无法克制。

多么美好的夜晚,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两人就这么甜蜜相拥,时而温柔、时而激烈地接吻,两人的嘴唇都被唾液浸润得有些破皮了,谁也舍不得离开对方。应曦从未有过这样长时间接吻的经历,通常他们接吻之后,都会更深一步进入……奕欧更不用说了。

“应曦,做我的女人。”

一听这话,程应曦忽然惊慌失措起来,她不安地眨着眼睛,呼吸急促,表情就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小女孩一样手足无措,两只玉臂抬起,轻轻地掩着脸,不住地摇着头:“我……我……”像是想拒绝,又像是想解释什么。

奕欧不由得心抽得紧紧的。应曦她始终过不了心理那关。如果要她完全接受自己,旸哥那里是道坎。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仍然是相拥接吻,不过奕欧觉得应曦不如刚才投入了,她总是有一丝躲闪,反应也不如刚才那么积极。他也知道她的顾虑,也许她觉得这样对不起应旸。

爱情,一不小心,就会成为双刃剑。三个人的爱情,搞不好就是把三角刀。

他离开她娇嫩的唇,两人嘴唇之间还有一条银丝相连。他用自己的鼻尖亲昵地触碰她小巧的鼻尖,没头没脑地忽然说了句:“你放心。”

“什么?”应曦看着他,奇怪地问。

“你放心。你完全不必担心接受我。旸哥那里,我来解决。”

应曦抬起身子,还是奇怪地看着奕欧,不明白他为何两次不用担心提到应旸,而且信心十足的样子。

“嗯。”最终她还是回应了一声。

奕欧轻轻叹气:“小傻瓜。”他知道她仍然顾虑,再次把她拥入怀里,右手还轻轻地拍着,仿佛是对待一个宝宝似的。

应曦的脸又一次红透了耳根。她已经二十六岁了,老姑娘了,居然被年纪比她还小的奕欧唤作‘小傻瓜’。她娇嗔地看了他一眼,嘟起嘴,说:“我才不是呢!论年纪,你还要叫我姐姐呢!”

“不,我不会叫你姐,你是我的女神。不过,你哭泣的样子还真像一个小孩子,哭得我心都碎了。”说完,他拿起应曦的手,先是揉了揉,后放在在唇边温柔地吻着。

应曦夺回自己的手,仍是嘟着小嘴儿,撒娇似的投入奕欧的怀里,再也不肯抬起头来。

还说不是小傻瓜呢。奕欧心里想着,爱怜地抚摸着她如瀑的长发。幸福的感觉又回来了。能够一辈子拥着自己的女神,多好!

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

只有风儿在轻轻唱。

夜色多么好 心儿多爽朗,

在这迷人的晚上。

小河静静流微微翻波浪,

水面映着银色月光。

一阵阵清风一阵阵歌声,

多么幽静的晚上。

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

默默看着我不作声。我想对你讲

但又难为情。多少话儿留在心上。

长夜快过去天色蒙蒙亮,

衷心祝福你好姑娘,

但愿从今后你我永不忘,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应曦在奕欧怀里,嗅着他身上有点像松木的男人味,觉得无比舒服,渐渐有了睡意,她闭上双眼,完全陷入他温暖的怀抱,把自己交给他,沉沉睡去。奕欧还沉浸在幸福当中,忽然觉得应曦环在自己腰身上的手松了,低头一看,原来她睡着了,嘴边还带着一抹娇羞的微笑。他笑了,吻了吻她的额头、脸颊,然后看看不远处叔叔的房子,仍是热火朝天的连夜开工。夜深露重,显然在这里不适合睡眠,他轻轻地把应曦抱起来,走到房间,缓缓地把她放在床上,然后躺在她身边,闭上眼睛。他原来想着躺一躺就起来到别处去,可是身体显然比他的意识更为留恋她,一躺下就睡沉了。

一夜好梦。他梦见他的应曦,在龙凤蜡烛的照耀下,穿着大红喜服,在他面前翩翩起舞,舞毕,纤纤素手递上一杯合欢酒,对他说:“老公,来喝交杯酒吧。”他笑着拿起酒,饮了一口,然后印上应曦及樱唇,把酒尽数反哺给她。应曦娇嗔地说:“老公……你好坏……”

梦就是梦,总有醒来的一天。

奕欧是给一阵轻微敲门声吵醒的。他睁开眼睛,见应曦翻了一个身,仍是睡得香甜,不忍打搅,便轻手轻脚下了床开门。原来是婶婶,她悄悄地笑着说:“我煮了早餐,等应曦醒了你们一起过来吃。”说完,还向奕欧比了个大拇指,一脸促狭地走了。

奕欧苦笑。看来他们昨晚的事情叔叔婶婶们都知道了。只是他们有没有想歪?他和应曦,昨晚除了接接吻什么的,可是什么都没有做啊!

他关上门,见应曦仍是闭着眼睛,白玉般的手臂上明显几个红色的小点——蚊子咬的。他心疼地摸了摸,拿起她的小手,放在唇边一吻,然后悄悄出去看外边施工进展情况。

好一会儿,应曦才睁开眼睛。她迷迷糊糊地看着陌生的、略显凌乱的房间,四周堆满了婶婶他们的家具物品,床铺倒是干净的,枕边还残留着若有若无的男性松木体香。是……奕欧的?她脑子虽说不太好使,但经过一段时间的针灸治疗还是有效果的。她想起昨晚在屋顶天台的缠绵,自己居然整晚和奕欧同床共枕?!可是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看看衣服除了有些皱褶外尚算完好,她和他,应该没有发生什么吧?

“醒了?”奕欧拿着一个装着保温瓶和碗的袋子进来,把袋子放在小桌子上,在微笑着在她身边坐下。应曦赶忙直起身子,还未来得及说话,奕欧带着薄荷清香的嘴唇已经凑了过来,封住了她的唇。应曦“呜呜”地叫着,死死地抿着嘴唇,就是不打开——我还没刷牙呢!可是奕欧两手扶着她光滑的肩膀,薄唇稍稍用力,轻而易举地掀开了她的娇唇,灵活的舌头钻进来,把她的贝齿上上下下全部刷了个遍,然后缠着她的舌头,一下一下地撩拨着。

应曦的脸红得不像话,仰起头被动地承受着。这些亲昵的事情,只有应旸与她做过。奕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而且经过一个晚上,他的吻技怎么提高了这么多?

好不容易才结束这一吻,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应曦低下头,晃了晃身子,一副小女孩儿的模样:“好坏!人家还没刷牙呢!”

奕欧笑得很开心:“已经刷过了,可以吃早餐了。”应曦撒娇似的瞪了他一眼,“不理你。”——人家是怕口里有气味,影响形象嘛!

程应曦很少在程应旸面前露出小女孩儿的姿态,因为她觉得自己是姐姐,应该有姐姐的样子。可是在奕欧面前,她却变得更像个小女孩儿。也许是奕欧一直是她的保镖的缘故吧。尤其是现在她爱上他了,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天真幼稚的本性,依赖着他,也依靠着他。

等应曦盥洗完,奕欧已经把保温瓶里的紫米粥盛好了,搁在小桌子上,两人一起吃。“叔叔婶婶吃了吗?”她问。“吃了,正在外面看着工人们施工呢。看样子,今天中午前就能大致搞好。我再请人搞搞卫生,很快他们就能住进去。”奕欧笑着说,看样子,他很高兴。

应曦见他高兴,自己也高兴起来。她吃了一口粥,说:“婶婶手艺真好。这是我吃过最香的米粥。超市里卖的最贵的紫米、黑米都没有这么香。”

“你若是喜欢,我叫他们多多种了寄给你吃。”奕欧说。

“真的?太好了!还有应旸,他也一定爱吃!这么好的米,我相信公司上下的人都爱吃!”应曦高兴极了。

奕欧转念一想:对啊,叔叔婶婶种紫糯香米种了二三十年,虽然这些香米名声在外,可是叔叔一直说卖不起价格,如果能解决销售渠道,岂不是能让叔婶今后的日子有了保障?

早餐后,奕欧把想法和叔叔婶婶一说,提出以每斤八元购买他们种的紫糯米,有多少要多少,他们都很欢喜。叔叔说:“我们的米都是卖给批发商,才卖三五元一斤,可是外边要卖十几元,如果能以八元卖给你,那我们的日子就不那么艰难了。”

婶婶说:“云南的墨江紫米都没有我们这里的香,但是这种米产量小,所以名气没有他们的大,但我们的米可是一流的!”

应曦抿嘴笑道:“你们的米是我吃过最香的。小说《红楼梦》里的御田胭脂米,可能就是指你们这里的米呢!”

奕欧亲密地揽着应曦,点了一下她的鼻尖,说:“你知道得真多。”

叔婶发觉经过昨晚,奕欧与应曦的关系明显改变了许多,更亲昵、也更恩爱了,他们不由得心花怒放,婶婶说:“难怪前些天有喜鹊在房前枝头上叫喳喳,原来今天是三喜临门啊!”说着,还笑着看着奕欧,似乎意有所指的意思。她拉着丈夫,说:“老头子,赶紧去把信用社的钱全取出来,丰盛也好,简薄也好,今晚请村里人吃一顿。难得今儿三喜临门,就是倾了家,我也情愿!”

“好。”叔叔拿了存折,出去了。

奕欧笑而不语,只是低头看着应曦,眼里尽是满满的温柔。

应曦纳闷:三喜?修成新房子是一喜;解决粮食销路是二喜;第三喜是什么?她悄悄问奕欧,奕欧说:“我也搞不懂。”

午饭过后,新屋子基本竣工。应曦不由得感叹工人们的速度,居然在不到48小时就能修缮好一座新屋子。(当然,前提是在原来的基础上修缮,而不是新建)。连续工作了30几个小时的工人们每人拿着三千到五千元的工资,虽然累得半死,但个个乐呵呵的。

与叔叔婶婶相熟的村民们见新屋落成,都拿着用得上的工具过来了。有的拿着石灰刷墙,有的收拾院子栅栏什么的,有的帮忙搞卫生,叔叔去请两三位大厨,准备大锅炉灶,购买酒、肉、瓜菜,准备晚上摆几围庆贺一番;婶婶里里外外张罗着,忙得不可开交。连小江小乔也来帮忙,将两床新的床上用品分别铺在两间房间的床上。奕欧和应曦也没闲着,都在屋里收拾。应曦很会收拾屋子,繁杂的东西给她一摆弄,即使粗陋,倒有一番“斯是陋室,惟吾德馨”的味道。她让奕欧买来花瓶,又从屋后不知道哪儿采来一些花儿插上,再用红纸剪些“福”字贴上,配上白花花的墙,嗯,有点意思,很喜庆。

奕欧见了,赞了句:“应曦,你真会过日子!”她微微一笑,继续收拾去了。

叔叔的还在县城读书的儿子奕云特地赶了回来,婶婶对他说:“快,来见过你嫂嫂!”

“嫂子!”

应曦羞红了脸,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只得“嗯”了一声,奕欧见她如此扭捏,反而十分开心。他拿了事先准备好的红包给奕云,说:“好好读书!我读的书少,你可要帮我补回来哦!”

这一忙,就忙到晚上,已经八点多了。屋内外都收拾停当了,所有的灯都打开,亮堂堂的。大厨们也已经将充满农村气息的盆菜宴席准备好,院里院外是十多围酒席,大鱼大肉大盆菜,叔叔给每一围额外准备了五瓶二锅头,空气里弥漫着酒香、肉香。婶婶看着崭新的一切,激动得热泪盈眶,两手抓着奕欧不放,说:“小海,你可真是有孝心的孩子啊!有你在,我们这辈子就不用愁了!云儿,过来给你哥磕个头!”

奕云过来,眼看着就要跪下,奕欧和应曦两边拉着才罢。叔叔招呼大家落座,村民们都拖家带口的坐得满满当当的,一张大圆桌,居然容下了十五六人,倒也热闹非凡。

叔叔举起酒杯,向大家说:“今天,是我新屋落成的日子,我们特地准备了点粗茶淡饭招待大家,大家一定要吃好喝好!……”他抹了抹眼角,大声说:“今天我很高兴,奕欧回来了,这小子很有出息,一回来就给我们修屋子、添家什,还带回来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我祝你们白头到老,子孙满堂!”大家都笑着看向奕欧和应曦,应曦忽然很不好意思,甚至有些不安,她和奕欧的关系,似乎已经变了味。若是应旸知道了,该怎么想?

热情的村民们纷纷过来祝贺,碰杯声、祝贺声络绎不绝,叔叔婶婶红光满面,神采飞扬,跟前些天相比是大相径庭。奕欧虽然对白酒是厌恶至极,但也喝了几杯,他由始至终都紧紧拉着应曦的左手不放。整个村宴,最难挨的怕是程应曦了。村民们简直就是把这场宴席当做他俩的婚宴,她如坐针毡,还要招架不停过来敬酒的村民们。左不是又不是,奕欧护她护得死紧,还帮她挡酒,想脱身都无法可想。

她眼见奕欧已经喝了好几杯二锅头了,脸都红了,前来敬酒的人还是一拨一拨的。她想了想,悄悄对奕欧说:“你等我一会,我去取个东西。”奕欧点头,终于松了手。

她躲进房,想打电话给应旸,可惜应旸正在应酬,匆匆聊了几句就挂了。她嘟起嘴,闷闷不乐地坐了一会儿,见厨房有个空酒瓶,,悄悄拿了,装了满满的白开水,再兑点白酒进去,摇一摇,有点酒香。她自嘲:为了奕欧,我都成了兑假酒专业户了!

拿出来后,凡是需要喝酒的时候,应曦都主动帮他斟酒。奕欧一喝——怎么这么淡?他很快就明白了,感激地看了应曦一眼,又把她的手拉得紧紧的了。应曦满脸绯红,奕欧看着,怎么看怎么招人疼。他和应曦一起把前晚买回来的糖果食品分发给众人,个个喜笑颜开,气氛更热烈了。有人拿着糖果问奕欧:“小海,这是你们的喜糖吗?啥时抱孩子啊?”“对啊!你媳妇儿这么漂亮,孩子一定好看得不得了!我等我有了孙子,到时一定要和你攀亲啊!”

奕欧笑着说:“不急不急,这些事情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说完,别有深意地看着应曦,应曦除了脸红还是脸红,小兔子似的,尴尬得不行,奕欧大笑着把她搂在怀里。

好不容易捱到酒席结束,村民们三三两两散了,还有些人叫着要闹奕欧和应曦的洞房,都给叔叔婶婶给劝走了。也有些人留下来帮忙收拾碗筷,打包剩余的食物。奕欧好像有些醉意,两眼有些红,微微地眯着,嘴里喃喃地说:“应曦……应曦……”

“小海怕是醉了吧?”叔叔说。

“我看是。应曦,辛苦你把他扶到楼上房间,专门为你们准备的。”婶婶说。说完,两人就和奕云一起收拾碗筷去了。

“为我们准备的?”应曦惊讶地问,今天她也收拾了一整天的屋子,怎么不知道还有一间是为了‘你们’准备的?等等……‘你们’?什么意思?要她和奕欧同一间房吗?

只是现在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先把奕欧扶进房再说吧。哎呦,重死了!为什么男人喝醉后都要女人来收拾呢?明明是女人力气更小好不好?应曦扶着奕欧上楼,一下一下地爬着楼梯,腰都快断了。她一手扶着他,一手扶着墙喘气。奕欧“嗯”了一声,调了一下姿势,变成面对着她,薄唇从她的左边脸颊,扫到右边脸,其间还若有若无的在她的唇上逗留了一会儿,然后头一歪,带着更为浓重酒气的呼吸声均匀的传来,压在她身上的重量更沉了。她暗暗叹了一口气 ,认命的自己调了调位置,恢复成刚才的姿势,准备慢慢地扶这个大男人入房。谁知道她才一动,身体忽然的一紧,两人彼此间刚刚才稍微拉开一点的距离,忽然更紧密的贴在一起。

“你没醉?”应曦一愣,马上发现自己被骗了,随即嘟起嘴儿,故意扭过头去不理他。

奕欧笑眯眯的望着她,此刻除了脸上带着一阵淡淡的酒红,哪里还有半点喝醉酒的迹象。“应曦,你好香!”他把她拉到自己怀里,埋头在她的颈项间,清晰的话语带着浓浓的眷恋。

“你骗我!”应曦还是假装生气,仍然是一副使小性子的模样。

“别生气了,我们进去吧!”他轻轻的把她拉到自己的身边,笑着握住她的手,十指交缠,一同齐步步入房间。

一进房间,应曦愣住了:这啥时整出来的洞房?

她好奇地打量着,房内装饰很简单,一张大红喜床,墙上贴着大红喜字,床前面的桌子上放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和一些糖果、,寓意“早生贵子、甜甜蜜蜜”。旁边还有茶壶茶杯之类的物品。两张椅子,并排放在桌子前面。但就是这些简单的陈设,几乎让应曦要落荒而逃。烈女不侍二夫,她虽然爱奕欧,可是也爱应旸啊,她怎么能进两次洞房,嫁两个丈夫呢!更何况,应旸那里怎么办?

她身子往后退了退,还未来得及转身,奕欧就把她抱住了。他温柔地对她说:“别走,如果你不愿意,我是不会碰你的。这个洞房是叔叔婶婶设的,希望我能早日成家。他们年纪也大了,在我们这里,二十来岁的男人也早已娶妻生子。应曦,你愿意与我一起满足他们的愿望吗?”

程应曦耳根子软,心更软,听了他这话,神使鬼差地点了点头。奕欧欣慰地笑了,把心爱的、善解人意的、从内到外都美丽的困在自己怀里,久久不放开。

“你身上的酒味很重,还是喝多了。”应曦嗔怪地说:“要不是我兑了点开水,只怕你的肠胃又吃不消呢!你坐着,我给你倒杯水。”她把奕欧按在一转身斟茶,发现房内居然有个配套的小卫生间,她好奇地走过去看了看,这个卫生间虽然‘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就像小宾馆那些卫生间一样,有毛巾、洗浴用品等。她笑着对奕欧说:“这个房间,以后可以给叔叔婶婶做主人房。”

奕欧微笑不语。怎么可能?这个房间,只能是他奕欧和应曦的。

应曦先给他斟了一杯暖暖的清茶,然后去卫生间打开热水器,弄了条热毛巾给奕欧抹脸擦手;又怕他肚子空,剥了几个花生给他……她来来回回的张罗着,把这一切都做的那么自然,仿佛就像是天底下那些最普通、最平凡的平民人家的妻子那样,为着自己的丈夫辛劳着。

奕欧喝了暖暖的茶,用热毛巾抹了脸净了手,吃了些花生米,然后静静地望着她忙碌的身影,忽然心里沉沉紧紧的像是什么东西在翻滚,有种想哭的感觉涌上来,那么强烈,压得他声音都咽哽起来。

“应曦……”

“奕欧,你怎么了?”应曦望着他忽然通红的双眼,惊慌的问。

他抬头望着她,大手一揽,把她紧紧的抱住,头埋在她的胸前,淡淡的湿意渗入她的衣襟,半晌,他才低低的闷声道:“应曦,如果你真的是我的妻子,该有多好!”

程应曦心里一紧,五味杂陈。经过这几年相处,她知道奕欧是个忠孝两全的男人,踏实,能干,连应旸都对他赞誉有加,他挽救过应旸、挽救过程功集团,能嫁给这样的男人,实在是福气啊!

她的内心剧烈地纠结着,脑海里一个声音大叫着:接受他的爱吧,成为他的人吧!奕欧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又高大帅气,不必应旸差啊!错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另一个声音大叫着:你不能背叛应旸!他是最爱你的人!你如果接受了奕欧,如何面对你的应旸?!

“应曦,”奕欧抬起头,把正在内心挣扎的应曦拖回现实。她猛然发现,奕欧手里举着一个碧莹莹、冰润通透的玉手镯。“这是我奶奶去世前交给我叔叔的,说等我结婚的时候给我的妻子戴上。应曦,你愿意戴上吗?”

听了奕欧深情的话语,看着他殷切的目光,程应曦有点不知所措,“我……我……我……”‘我’了半天,也没有‘我’出个结果来。

奕欧显然知道她的顾虑,不过他仍然坚持自己的表白:“我知道,我和旸哥相比,差得很远。之前存的钱都修这间屋子去了,我如今是个穷光蛋,不能像旸哥那样给你锦衣玉食的生活,但我愿意倾我所有,给你想要的生活:无论多忙,我都可以抽空陪你,陪你去公园散步、去商场购物、去图书馆看书、或者你去做美容,我在外边等你;你去做瑜伽,我和你一起练习;你去……”他还未说完,应曦已经痛哭流涕地扑入他的怀里,嘤嘤地哭了。奕欧所说的,正是程应旸想做却做不到的、又正是应曦想要而得不到的生活。她感动得一塌糊涂,边搂着他边哭边说:“我不值得你对我那么好……你应该有一份完整的爱情,你要找一个更好的女孩子一心一意地爱你……”

“你就是我要找的,你是我的女神,应曦。我喜欢你很久了,我爱你爱入了骨髓。今生今世都不愿意与你分开……”

“我有什么好?你明知道我已经有了应旸……”应曦还是哭。

“旸哥是我的恩人,是我的大哥。你是我爱慕的人,我一直希望有兄弟,有一个温柔的妻子,……”他停顿了一下,仔细想了想要不要将之前他和程应旸的许诺说出来,不过最后他决定还是不要全盘托出,这话由应旸对她说会更为合适。他想毕后,继续说:“我承认我有私心;我也承认这样对不起旸哥,但我也付出过,努力过。我是在实现我的承诺。我相信旸哥会接受的,否则他就不会在几年前派我来守护你,照顾你。”

她抽噎着说:“我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奕欧笑了,更加搂紧了她:“我的傻应曦,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温柔大方,善解人意,能歌善舞,还有一手好厨艺。还有,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你说,我能不爱上你吗?”

应曦含泪娇羞地笑了:“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奕欧温柔地说:“我说的,不及真实的你的百分之一。”他起身,拿起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把玉镯套入她青葱般的手指,“忍着点,如果疼我就去拿些肥皂水来。”

不过玉镯仿佛像是找到了归属一般,很快就套进去了。应曦粉藕般白嫩的手臂配上碧绿的玉镯子,真是相得益彰,赏心悦目。奕欧细细端详了好一会儿,笑着说:“看,它找到主人了。没有谁比你更合适了。”

应曦摸了摸胸口的玉佛,又轻轻抚了抚手臂上的玉镯,心里洋溢着满满的幸福。她程应曦何德何能,得到两个世间最优秀的男人的爱!

奕欧看了看手臂,又看了看她手上的‘情系一人’戒指,说:“可惜你手上的戒指不是我买的。改天等我再买一个……”

“不要,这个戒指是你给我戴上的。两个戒指我都很喜欢,再买,我也戴不了呢!我才不管是不是你买的呢。”

“应曦,这么说,你真的愿意……”奕欧有些紧张,说话都不利索了。

程应曦微笑,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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