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靖云回了上海的同时,李泽衍也秘密到了上海。
蕠儿死了,死在白小豪的豪宅楼下,小区的保安巡夜时亲眼看见,蕠儿赤身裸体地在露台顶上转圈,越转越快,然后,她像只小鸟儿一样,张开胳臂,从露台上一跃而下,重重砸在地上,崩裂的脑浆和鲜血,溅了保安半身。
蕠儿真正的名字叫做王絮尔,她既痴又聋,但却不缺亲情的呵护,嫡亲哥哥王清伟为她遮风挡雨,从没让她受过半点委屈,直到王清伟成了李泽衍的妹夫。
新婚时王清伟带着妹妹和朱燕华住在北京,朱燕华是个好动的,喜欢跳舞,喜欢夜生活,王清伟好静,拿着本书陪蕠儿可以一整天宅在家里,开始都是相安无事,直到有一次王清伟出差,千叮咛万嘱托让妻子在家陪小姨子一晚,朱燕华答应得挺好,架不住发小闺蜜一个个电话来喊人,朱燕华有点耐不住寂寞,跟不会说话的小姨子呆了一天已经是她的极限,但是她也是顾忌丈夫的嘱托的,于是她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她把蕠儿一起带了出去。
那种地方蕠儿一辈子都没去过,第一次去,就出事了。朱燕华指着鼻子喝令整个酒吧的男人不许人打蕠儿的主意,她是红三代,是夜店女王,旁人当然不敢惹她,但千不巧万不巧,这天白小豪也在酒吧。白小豪是个不折不扣的混球,他堵了一个人去上厕所的蕠儿,捂了她小嘴就把人抱走了。当晚就在车里,他用一根棒棒糖,奸污了心智不足五岁的蕠儿,完事后他抱着含着棒棒糖哭晕过去的蕠儿,突然生出个愧疚感,天知道白公子人称海淀银枪小霸王,他的字典里就没有“愧疚”那俩字。
后来,王清伟接到朱燕华的电话疯了似的冲回来满北京找人,最后自然是找到了,在白公馆的床上找到的。王清伟把赤条条的白小豪从妹妹身上拖开,拳打脚踢,白小豪被打急了还手,两人打得鼻血横流,一塌糊涂,连李泽衍都被惊动了,不知羞耻为何物的蕠儿光着身子在一边吃棒棒糖,“哈……哈……”她笑嘻嘻地拍手,把舔的亮晶晶的棒棒糖吐出来,塞进扑过来抢她的白小豪嘴里,王清伟有点发懵,蕠儿爱吃棒棒糖,每次总是给他先舔一口再自己吃,而对白小豪,妹妹居然是把嘴里的吐出来给他吃,关键是,白小豪也吃了。李泽衍一声叹息,“清伟,我保证,小豪会好好对蕠儿。”
而现在,蕠儿死了,她死的时候,白小豪还在屋里派对,音乐震耳欲聋,一屋淫靡酒色,警察敲开门的时候白小豪头上套着蕠儿的内裤在玩躲猫猫,“抓到你了!小东西!抓到了要认罚!哥哥要罚你啦!”白小豪挺着胯下扑向穿着白大褂的女法医,办案民警毫不客气,一警棍,敲趴下白小豪和他的肉棍。
李泽衍把白小豪保出来费了点功夫,白小豪被关进拘留所的时候尿检呈阳性,但是警方在他的血液里没有验出海洛因的成分,也没有验出大麻的成分,同样,蕠儿的尸体上也没有验出任何毒品的成分,但是蕠儿死前的神态动作又像极吸毒后出现幻觉,要知道,蕠儿又痴又聋,她没上过一天学,聋儿即是哑儿,跟了白小豪后,白小豪时常喂她喝酒,因为蕠儿喝醉后光着身子站在吃饭的水晶玻璃桌上转圈,转了一圈又一圈,越转越快,最后一跃,跃进白小豪的怀里。
白小豪在拘留所里听到蕠儿死前在露台上转圈,痛哭流涕到不能自已,李泽衍压着火问,“你到底有没有吸毒?你给蕠儿也吸了?”“没……没……那不是……不是毒品……”白小豪掂量了掂量,没敢说他给蕠儿吸了彭靖云家的烟,那烟助性又不伤身,用在蕠儿那样的低智儿身上简直是奇迹发生,她吸了后居然懂取悦他,会撒娇,还肯给他口交,要有多美有多美,要有多媚有多媚,他贪心了这次,韩燕离给了他三支,他给她吸了半支……
“不是毒品就好,出来你给我回北京!”李泽衍没心思问究竟是什么,反正不是毒品就好,死小子要是敢吸毒他就让他自生自灭去。
扣留时间一到四十八小时,警方释放了白小豪,因为没有证据证明王蕠尔的死与白小豪有关,也没证据证明白小豪吸毒,加上保安的目击证词,基本只能算意外了。李泽衍派了保镖到拘留所门口接白小豪,亏得安排了保镖,那天王清伟举着一把明晃晃的砍刀突然从商务车后面冲了出来,抡刀乱砍,白小豪被砍懵了,傻傻得都不知道躲,四个保镖两个保护头破血流的白小豪,两个制服砍红了眼的王清伟,王清伟被押到李泽衍面前的时候李泽衍劈头盖脸一记耳光抽倒王清伟!
亲情、友情、信任、包括家族利益的厚薄多寡,在这一个耳光下昭然若示。
王清伟像条狗一样被保镖扔了出去,又像条狗一样朝着李泽衍扬长而去的座驾趴地嘶吼,涕泪横流。
彭靖云抱臂坐在没开灯的车里,默默注视车外的一切。
“靖云?”韩燕离不解,彭靖云摁了中控锁,不让她下车。这些天他们一直在跟踪王清伟,现在正是王清伟痛恨李泽衍的时候,那么好的时机,为什么不让她去拉拢王清伟。
“再等一等。”彭靖云薄唇动了一动,“等他绝望。”
等王清伟绝望?他妹妹死得那么惨,还不绝望吗?韩燕离一开始没明白,直到第七天夜里,王清伟把朱燕华从酒吧里拖出来,两人在车里大吵,王清伟失手掐死了朱燕华……
彭靖云和韩燕离动手挖了个坑,然后从王清伟的车后备箱拖出朱燕华的尸体,搜出证件和首饰,把尸体扔进土坑。整个过程中王清伟一直是傻的,他用手抱头不闻不问,彭靖云踩完最后一脚土,把朱燕华的身份证扔在了王清伟身上。
“啊——”王清伟总算发出一声尖叫,韩燕离哆嗦了下,半夜三更荒郊野外的,这男人没事叫什么叫。
“把它烧掉。”彭靖云点了打火机,凑到王清伟鼻子底下,“啊——啊——”男人又开始尖叫。啪!彭靖云一记耳光!啪!又是一记!“死了就死了!不是她你妹妹就不会死!我要是你十年前就掐死她!”王清伟被左右耳光打得发懵,抬头又一眼看到身份证上的妻子的照片,身份证上的照片都好看不到哪里去,打火机火苗子突突,尤其得诡异可怕。“我没有……我没有杀她……我不想……我不知道她这么就死了……”彭靖云劈手抓住王清伟,把人往远处的林子里带,韩燕离搓着手举着手电,过了好一会儿,远远的林子里传来男人的呜咽,和烧东西的火光。
突然,韩燕离脚腕子被什么东西拨了下,她吓得跳了一跳。好吓人啊这里,她来回跺着脚,心里默念彭靖云的名字,期盼他赶快把王清伟搞定回来。“啊!”这回她脱口尖叫,九分裤下裸着的脚踝真真实实被什么东西抓住了!韩燕离算得胆大的,她举着手电往脚下照去——
天哪——
没有踩实的土堆里,伸出一双涂着艳红指甲的手!
朱燕华,没有死!
对面林子有人声,他们要出来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韩燕离倒转手电,狠狠砸下土堆里刚冒出的脑袋,嘭——嘭——嘭——,三下,土堆里怂怂冒头的东西跌了回去,韩燕离飞快地又铲了十几铲土,双脚在土堆上咚咚咚闷声踩了几遍,这时彭靖云扶着王清伟从对面走了回来。
“燕离,你把他的车开走处理掉。”彭靖云把王清伟弄上自己的车,王清伟的车来时是韩燕离开的,现在走也是她开。韩燕离颤抖地发了声“嗯”,汽车发动机轻巧地打响,彭靖云开车走了。
韩燕离哆哆嗦嗦扭了半天钥匙,才把车子发动起来。她扭头看了眼副驾座上的手电,灯罩和手柄,斑斑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