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看着骤然爆发的惊天雷火,一时惊得呆了。
在那林间空地上,冲天的耀目光芒闪过後,随之而来的是霹雳一般的轰然巨响,震得他的双耳失去了作用,甚麽都听不到。然後一股迎面喷来的激烈气浪,将他冲击得如同纸片一般飞了起来,重重撞击在身後的树杆上,无数断裂的松树和泥土,在他面前飞舞,又籁籁的落在他的光头和肩膀上。
过了良久,玄奘觉得一双耳朵勉强能听到一点声音,被震慑得麻木过去的身体,也渐渐恢复了控制,就挣扎着从尘土中爬了起来,勉力走到空地边上。
跌落在空地上的高瘦男子,已是不知去向。
空地变成了一个深达丈余的焦黑大坑,一些泥土还在枭枭的冒着白烟。令他意外的是,空地周围的林木没有甚麽损毁,只是离空地较近的林木向外倒伏了一圈。
玄奘晃了晃脖子,耳朵还在嗡嗡作响,脑袋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他和孙猴儿进入这林子後,孙猴儿告诉他,要他尽可能的把高瘦男子留在空地中,但是他本人绝对不能涉足空地的范围。当高瘦男子被孙猴儿诱到空地中时,他便全力投掷出手中的铁棒子钓竿,将对方击落在空地上。
他万万没有想到,孙猴儿准备的手段竟是这般惊人。
玄奘出神的看着焦黑的土坑,也不知了过多久,他肩膀上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才惊醒过来。
孙猴儿站在他身後,脸色苍白,眼鼻中还流淌着细细血线。空地中的火光爆发时,孙猴儿离得甚近,受到的冲击远比他严重。尽管如此,孙猴儿脸上的神情却是笑嘻嘻的。
孙猴儿的肩上,左右各扛着一根灰白色、恍若树杆般的节肢。
玄奘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失声的说道:“这是……”
孙猴儿得意的眨眨眼睛,声音嘶哑的说道:“和尚,你想的没错。老妖虾化成飞灰了,全身上下就只剩这两只钳子,俺可是跑遍了整个树林,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玄奘一时怔住了,那个仿佛完全不可战胜、伸出一根手指头就把他和孙猴儿打得狼狈逃命、在海族眼里如同陆上地仙般存在的高瘦男子,就这般简单的化成了飞灰?
失神了半晌,玄奘方指着那焦黑的土坑,艰涩的说道:“孙兄,这就是你的手段?”
孙猴儿点头,说道:“正是,老师留下了一些叫做炸药的东西给俺,俺就按照老师教的定方爆破法,把炸药全埋在这空地上了。老师说过,在炸药的定向爆破范围内,就算是大罗金仙,也得灰飞烟灭,若不是那老妖虾融炼了老师留下的陨星异铁,怕是连这两只钳子都不会剩下。”
他笑嘻嘻的说着,弯起两根手指,当当的敲了敲其中一只虾钳,又说道:“不过,这样正好,省了俺好大的工夫。若是要去深海打捞那老妖虾巢穴,还不知要费多少时间。老妖虾的这两只虾钳,融炼了陨星异铁的精华,用来铸造俺的两口护身长剑,说不定效果会更好。”
玄奘沉吟着说道:“小僧从未听过炸药,不知是何等物事?
孙猴儿搔头说道:“炸药就是一块灰色石头模样的东西,上面有引线,点燃後就会像九天神雷般炸裂,是老师留给俺保命的手段,可惜这次全部用光了,否则倒可以拿给你瞧瞧。”
玄奘点点头,默默的看着那焦黑的土坑。
过了好一阵子,两人才缓缓走出那黑松林。
经过来时的海滩,那在浅海中耀武扬威的一群白玉节妖虾,在老妖虾身陨後,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玄奘顺手扛起那口装了金精铁母和陨星精铁的箱子,和孙猴儿一起返回了北山石室。
妖虾一事既了,孙猴儿呆在石室里养伤,玄奘回了一趟孙家棚。
老孙头和孙铁柱等一干村民见他安然归来,都甚是欣喜,又问及那天雷霆轰击北山树林的事情,玄奘摇头不答,只是告诉他们,自己已然说服孙猴儿,两个月之内,会有唐国商船将四头健壮的耕牛运来孙家棚云云。
一干村民听闻会得到四头耕牛的赔偿,纷纷喜出望外。老孙头拖着玄奘谈说了半天,知道他近期会设法离开龟流岛,便与一干村民商量,要为他举办一场篝火夜会,玄奘拒绝不得,只好答应了。
篝火夜会并不是在村子里举行,而是在村外的一个树林子里举行的。玄奘抽了空,帮村民做过一些粗苯的力气活,傍晚时分,老孙头领着他去那林子里。
林子里有一块空地,空地中间堆着高高的柴火,孙铁柱和几名村民忙着清理空地中的杂物,将一张张草席子围着乾柴堆铺好。见玄奘和老孙头来到,孙铁柱便举火将那柴火堆点燃了,又将两人引到一张格外宽大厚实的草席上坐下。
草席前摆着一方木几子,玄奘和老孙头坐下後,孙铁柱和另外一名村民就端了几盘子吃食上来,除了司空见惯的鱼干腌菜外,还另有一盘子黄灿灿的油煎鸡蛋和一罐子土酿米酒。这土酿米酒没有经过筛滤,一团团酒糟就那样漂浮在白浑的酒液里,散发着淡淡的酒香。
玄奘知道,这是孙家棚的村民所能拿出来的最好食物。
木几子上只有一副碗筷,这是为他一人准备的。
老孙头殷勤的请玄奘进食,玄奘也不矫情,拿过碗筷就吃喝起来,时间不大,就将几盘吃食一扫而空,他明白这些淳朴村民的心思,唯有这样才能表达出自己的满意。
果然,老孙头和那些村民见此,憨厚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孙铁柱撤去空碗盘,将两只粗瓷大碗和一陶壶药汤重新放在木几子上。
老孙头替玄奘倒了一碗药汤,言说这是采集龟流岛上的数种草药熬制出来的药汤,能去湿生津,清热解毒,岛上气候湿热,若是常常饮用这种药汤,便可百病不生。
玄奘端起瓷碗尝了一口,这药汤气息清凉,入口略涩,回味生甘,倒是不难喝。
两人说着闲话时,陆续有村民前来,火堆周围的席子差不多坐满了。
玄奘留意到一桩奇怪的地方,前来的都是一些精壮的村民,并无老弱幼小,也无妇人。他向老孙头询及其中缘故,老孙头却是露出诡秘的笑容,低声说道:“孙家棚的篝火夜会,只允许村中的青壮和妇人参加,小禅师勿急,稍後便知分晓。”
玄奘见他状甚神秘,便笑笑自去喝药汤,不再询问。
夜色渐深,围坐在火堆旁的一干村民说说嚷嚷,脸泛红光,玄奘虽听不懂他们说甚麽,然而那种期待和兴奋却是一望可知。
又过了一会,林子外忽然传来一阵高亢嘹亮的女子歌声,随着那歌声,一群高矮不一的年青女子,踏着明快的舞步,走入到空地中,围着熊熊篝火热烈的载歌载舞,乳波臀浪此起彼伏,这些女子竟都是浑身赤裸体,不着片缕。
玄奘险些将一口药汤喷了出来,这太出乎他的意料。
这些憨厚淳朴的孙家棚村民,所举办的篝火夜会,竟是以一群裸女开场?莫非他们要开一场荒淫的无遮大会不成?他在那群裸女中,看到了孙铁柱的浑家和老孙头的儿媳。
老孙头捻着稀疏的胡须,对愕然的玄奘说道:“小禅师勿要惊讶,孙家棚孤悬海外,人丁不旺,故此先人便设立了一项规矩,每逢丰收季节,或是遇上喜事,村中就会举行篝火夜会,让村中的青壮和妇人自由交合,以保障村子有足够的香火传承下去。这篝火夜会,也能令村民之间联系紧密,更好的彼此照护。这篝火夜会本来只允许青壮参与,老朽身为村长,才得以厕身其中。”
玄奘略一沉吟,就明白过来了。
上古之时,大地上人烟稀少,先民们为了能抵御猛兽,便聚群而居,男女随意交合,务求能繁衍出更多的後裔,壮大族群。这孙家棚的境况,与上古先民的境况颇为类似,举行这样的篝火夜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阴阳交合,繁衍生息,本是存於天地间的煌煌大道。
老孙头见他脸容缓和,就嘿嘿一笑,说道:“此次的篝火夜会,是专程为禅师而办的,禅师待会勿要被那些女子的热情吓到了。嘿嘿,禅师天生神力,若是能在孙家棚留下种裔,乃是孙家棚之幸了。”
此时,篝火前那赤裸热烈的舞蹈告一段落,一个脸庞黧黑、身子呈蜜色的丰满女子越众而出,款款走到玄奘身前,玄奘认得这女子正是老孙头的儿媳。
玄奘端坐在草席上,眼眸正好对着妇人浑圆如满月的胯部。
妇人身上淌着细汗,那圆润的小腹末端长着一蓬杂乱的黑色毛发,被汗水染得亮晶晶的,两条蜜色的丰满大腿之间,夹着一条贲鼓鼓、微微分开的浅褐色肉缝儿。
妇人垂头看着玄奘,嘴里叽叽呱呱的说了一通。
玄奘不明其意,摸了摸光头,侧头看向老孙头,却见他目光炯炯的盯着儿媳赤裸的身子,一脸迷醉,嘴巴半张着,似有涎水流淌。
玄奘轻咳了一声,老孙头回过神来,老脸通红,支支吾吾的说道:“她是在邀请你,和她们一起跳舞。”
玄奘略一沉吟,就微笑着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