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此心安处是吾乡--第四章清洗—2(限)

没人回答安安的疑问。浊水排的差不多,三条水管重又插到安安身上,木楔子不再顶着腹部,新鲜的海水再次灌入安安体内。待到灌满,那些木楔子便又重新顶住胸腹大力挤压排水,如此往复循环。每一次,那目光阴毒的魔鬼都亲自动手,保证水管抵达安安体内足够深的位置。

似乎有意令安安吃些零碎苦头,他每每喜欢用水管划过安安伤口,特别是被雪茄和香烟反复灼烫过的阴处。他的另一爱好便是反复撬开安安甬道深处那道屏障,时常将水管头在那屏障处抽出推入多次方才固定,不知是工作严谨还是为了体味那一刻安安的颤抖。

一次又一次的灌洗,冰冷的海水带走安安的体温,孱弱的身子几乎冷透,安安冷的嘴唇麻木,上下牙不可遏制的打着架,意识再次飘远。

直到流出体外的水冷涩清透,不带半分白浊,几只手才伸到安安体内探查,仔细摩挲。手指与内壁的摩擦紧密而滞涩,有一种磨蹭干净玻璃杯般的贴合感。

那阴毒的魔鬼该是这一群当中领头的一个,几人检查过后,他再次上前逐个检查。先是口腔,再是后穴,最后方才来到前穴。

没有半分缓冲,魔鬼的手粗暴的撑开穴口,整只手没入前穴当中,一鼓作气的抵达甬道尽头的屏障处,丝毫不理安安再次撕裂的伤口,好似手中的不过是个死物。

安安顾不得此时的疼痛,她已经可以预知魔鬼的目的,不由自主绷紧身体收缩甬道。魔鬼被取悦了,安安听到他发出几声连续低沉的“哼”声,她已经懂得分辨这是一种笑声,其中带着明显的愉快与得意。魔鬼愉悦的笑着,手中动作无半分停歇,继续向前探。却也不像先前那样迅疾,而是按部就班的,先用一指戳入屏障中心的小孔,继而是第二指、第三指,将那小孔一点点撑大,再缓缓将整只手慢慢推入。

安安虽然已经虚弱的睁不开眼,却清楚的感受到魔鬼阴狠的目光始终胶着在她身上,看着她以他的手为中心微微震颤,冷汗从每一个毛孔渗出又汇集成滴渗入最近的伤口,嘴唇微张着如离水的鱼儿般痛苦的喘息……魔鬼的气息似欣赏又似享受——享受着她的痛苦。他的整只手都通过了甬道尽头那道屏障,继而缓缓转动,指甲几乎刮过内壁的每一处。安安终于熬不住了,疼的晕厥过去,却又在下一道恶意的刮蹭下疼醒。如此往复多次,魔鬼似乎终于玩够了,又一次刮蹭将安安弄醒后,抽回了自己的手。安安感到有热流顺着甬道流出,淡淡的血腥味弥散在空气中。

至此,魔鬼们终于确认了安安的洁净,并用清水最后里外涮洗了一次。

有人捏开安安的嘴巴,一股令人反胃的气味钻入鼻端,随即有苦涩而浓稠药汁强灌入口中。灌下药汁后,他们又给她灌水漱口,同样先盐水再清水。安安尝得出那碗药是为了提神提气用的,果然,没过多久,她的意识便回复许多,身上也渐渐有了点力气,勉强可以睁开眼睛,只是眼前仍旧有些模糊。

一块粗布裹住安安,没头没脑的一通揉搓,全不顾她身上那些泡了水而泛白的伤口,安安真希望没有喝下刚刚那碗药,此时就不用痛的如此清晰。擦干水,安安从粗布里掉进一件同样粗糙的灰白色粗布罩衫当中,他们摆弄她毫不费力,犹如摆弄七、八岁的小童,罩衫也显得格外宽大,只是上衣便把安安罩了个严实,安安想或许她死后真的缩水了?他们甚至没有费心再去找条裤子,就把她夹在腋下匆匆带走。

安安身体腾空,腰腹夹在魔鬼胳膊中,摩擦的伤口生疼,她真希望可以完全浮到空中,哪里都别挨着。

大约是因着那药汁的功劳,安安此时痛苦疲惫至极,却偏偏意识清醒无法晕去。她甚至能清楚分辨出此时夹她在腋下的仍旧是那个一直用野兽般的阴狠目光反复审视她、折磨她,甚至想剜她眼睛的魔鬼。

她的身体是冰冷的,心也是冰冷的,不敢想还会有什么遭遇。

既然不敢想,那就不要想好了。此时既无能力左右事态,又何必庸人自扰?况且,难得拥有视力听力,何不通过画面和声音从另一面好好认知这个世界。虽说光明对此时的她来说已无意义,却保不齐将来会否需要,总不好一直当睁眼瞎、开耳聋,哪怕眼下的一切并不美好,也挡不住刚刚拥有视听能力的安安如初生儿般的好奇心。

呵,果然人人骨子里都驻着一个阿Q,身不由己的此刻,尚能想望“将来”,不肯放弃希望。安安的习惯从来都是莫等闲,注定短暂的人生,让她没有资格肖想空悲切的滋味。既然永无白了少年头的机会,只得想到做到。惯性不是力,却是足够强大的力量,安安已经在拿眼见耳闻的一切同过去由书本中学习的知识、常识一一对照起来,世界的声影渐渐成型。

面朝下,视线模糊中安安分辨出眼前是之前房间那种她曾躺过的石板地,石板快速的向后移动,想是在通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大约是每隔几米有一盏壁灯,光线在明明暗暗间转换。走廊到了尽头,又上了好些台阶,之后台阶转走廊,走廊又转台阶,曲曲折折上上下下许多次。期间还有一两个长长的穿廊是在室外,空气骤然寒冷,风雨大作,不时有雨丝随寒风飘入穿廊打在安安脸上,掺杂着枯叶腐败的味道和泥土湿润的气息。地狱中竟也有仿似人间的风雨土木?

安安已经彻底辨不清方向,只知道眼前不断后退的地面变换着她无法辨认的材质,石板地早已消失,此时眼前的地面不再有石板样粗糙的颗粒,而是反着光,几乎能照出人的影子。

渐渐的,安安耳中的脚步声发生了变化,起伏间仍是那个频率,只是踏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不同了,每一声都仿佛要带出一声回响,安安知道,她一定是到了一个大而空旷的房间里。

夹带着她的魔鬼把她放在地上,动作恭恭敬敬的。这恭敬自然不会是对她,安静中安安感到有几道视线正落在她的身上;这恭敬也未必是真恭敬,安安察觉到他借着缓慢的动作不动声色的用她凌乱的湿发遮住她的面庞与肩颈,总觉得这才是他真正想做的。趴伏在同样冰冷的地面上,安安冷颤着想到,原来仍旧是石头,冷冰冰的石头。

不是不疑惑的,死后的世界不应该是虚无缥缈的吗,为什么这个地狱里有雪茄,有海水,甚至有风雨、枯木、土壤,在在与她生前相似,这里真的是地狱?

直到熬过了许多个度日如年的日子,安安才确认,这里并非死后的世界,她的灵魂尚在人间,禁锢在眼下这具躯壳中,被迫延续着生命。禁锢她的躯壳所在的这个地方,叫做浮空群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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