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卫生间的马桶盖上,抽完兜里的最后一只烟。
镜子里一片朦胧,全是烟雾,像一出荒诞舞台剧上浓烈的干冰,白茫茫映在惨白日光灯下。她的思绪也随着烟雾飘起来了,不知飘到哪里。
“叮咚”
门铃响了。
起身,打开换气扇开关。
拧开水阀,手心捧着凉丝丝的水扑打到脸颊。
“叮咚叮咚”
门铃声急促了些。
把手腕上黑色的发圈扯下来,随意把头发扎起来。
“叮咚叮咚叮咚”
想要破门而入了吧……
“就来。”大声说着,明知道门外的人根本听不见。
猫眼里,带着橙色鸭舌帽的外卖小哥目不斜视,直直透过猫眼看过来,惹得洛野一惊。
打开门,接过快餐盒,洛野笑着道歉,“刚才在洗手间里,没听见。”
“没什么的。”小哥闷声回道,接过她手里的钱,找零。
她看他脸上滴汗,颈子发红,大颗的汗珠顺着锁骨往下滴,领口一圈全被汗水浸湿。
转身,打了一杯冰水。
“找你三十五块钱。”他伸出手,掌心里是找好的零钱。
感觉有冰冰的东西碰了碰他的手背。
抬头,女人两只手都拿着水杯,一杯自己喝,一杯递给他,笑道“放心,绝对安全。”
他的心思被猜透,也觉得太过谨慎了,于是默默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谢谢”,将杯子还给她,转身离开。
洛野打开餐盒,捏得漂亮的三文鱼寿司,下面还垫着冰袋,丝丝冒着凉气。
真不容易,这么热的天还要出来跑,洛野有些同情,但转念一想,自己正是罪魁祸首,笑笑,拈起一枚寿司大快朵颐。
这家寿司并不便宜,她也只吃过一两次,这次她不打算委屈自己,是谁说的,心靠胃安慰,她自给自足。
吃得饱足,洛野换了套衣服,下楼。
一边扶着楼梯上的扶梯,一边脚小心往下移,稍微动一下都疼得咧嘴。
打了车,开到昨天停车的地下车库。
路上,接到上司的电话,问她几时来上班,她想了想,请了一周的假。
“Rita,你疯了!”电话那头,上司一改公事公办的语气。
“头儿,我记得今年我还没请什么假吧。”她边说,边用手指示司机方向。
“你不知道今年总部评选最佳员工的事?拜托,你这么请假,我还找谁撑场面。”上司相当直白。
洛野笑笑,“我昨天把脚扭到了,待会儿要去医院看一下。”
“没什么大碍吧?”
“不知道哦,也许我不只扭到脚,我怀疑我得了抑郁症。”洛野玩笑道。
“那,我等你,快点好起来啊。”
收了线,刚好到达目的地。
开出租的师傅热心肠嘱咐了句,“健康最重要,别把自己累坏了,”边说边找零,“我有一哥们儿,刚买上房子,为了娶老婆还房贷,玩儿命工作,结果昨天因为疲劳驾驶,车祸死了。”
“您这一行也不容易。”洛野礼貌道。
下了车,专拣阴影的地方走,没几步就到了停车库。
她的小汽车还停在那儿,地上还残留着昨天的几个烟蒂。她一眼看去,全是玉溪。咦?她的七星呢,去哪儿了?
她知道会有舍不得买烟的老烟鬼,专拣地上没抽完的烟屁股抽,也没怎么留意。打开车门,发动,平稳地开出了车库。
车经过一个十字路口,红灯。
斑马线上全是背着书包的中学生,穿着蓝白色经典款校服,三三两两走着。
点了一只烟,七星爆珠,薄荷味在味蕾炸开。
送外卖的小哥,开出租的师傅,上学的学生,每个人都在认真的过自己的日子。
没有谁离不开谁。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再来一只玉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