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纳若的家宴,在家庭聚餐的餐厅,装潢不算极华丽,纯木质暗色的各种用具装饰,有种淡暖的反光。
在家庭聚餐的地方宴请洛鸿宛不仅不算怠慢是极看重他的了。
对于黑帮,面子虽然珍贵,深入到里子那是命也愿意相交的意思。
家宴却是最隆重的招待。
饭席只有库尔托和他几个儿子,顾学庵和他的小妻子不在场,郭幼宁明显地松口气,一切都可以接受了。包括与这群着名的亡命之徒一起吃饭,那个匪首库尔托表情肃穆威严说话温声温气让人毛骨悚然,她要穿着开着高叉的旗袍画着妆……这都没什么了。
不过,看来,顾学庵在这个家的角色很微妙。
还好席间都不过一些客套往来。
对话间偶尔竟也聊到过顾学庵,库尔托的二儿子卢卡开口说,顾学庵把一些纺织和粮食加工的机器运回中国,却被金鹫会扣了。“我知道运这些机器挺傻的,还不如熔化了做武器。但普兰德却确实是一片热心肠,他说战争快结束了他故乡的人一定用得到,他可是我的妹夫洛先生……”
卢卡没说完便被库尔托打断了,“你懂什么,那是中国土地上发生的事情,我们如何能左右,自然是金鹫会有权按照自己的意思办的!”
卢卡一愣。
库尔托举杯示意,“我们不谈生意,今日只是朋友聚餐。洛先生能够拒绝杜伯兹人的诱惑,为此敬你!”
洛鸿宛举杯回应……
郭幼宁闻言若有所思,顾学庵用钱购置了大量先进的机器想方设法运回岭东,却被洛鸿宛拦住许多。
而库尔托明显选择袖手旁观。
不知为何,她竟想到了他曾经伟岸的形象而今增添的憔悴与白发。
离了东帅府,他还是操着那份东帅府主人的心……他魁梧的肩膀是否就能担下那么多人与事。
他的眉目、眼神满是沧桑,她竟心幽幽地伤感起来……
杯盏往来,主客尽欢。
库尔托提议带客人去参观他收藏的各式枪支。
……
顾学庵走进庄园,已是华灯初上。
最近厂子和庄园都在他的努力下快速成型。
外套捏在手里,魁梧的身形有点松弛,满身疲惫。
院里的架式应是有客人在,他穿过大厅边的小路,经过餐厅口直接回房。
他走得坚决而快速,他不愿参与这个家庭太多的事情……
小路有人,香径徘徊。
他收住了,愣愣地站着。
那是什么?精灵、鬼怪、仙女……
穿着旗袍的身影,凹凸有致的身形,正在小路上独自发呆。细细的小手将已经干枯的藤花抚弄,点点团团,她就在月下的藤蔓里幽幽望天。
身畔明明站着人,她却如独立成一世界,与周围重重隔开。
曾经宁宁也是像这气质。
她今天竟在这里,那个颜泽夕。
听到脚步,她也看到他,满脸惊讶,有些尴尬地用手揪了下旗袍的边缘。
看着他走近。
“颜小姐。”他轻声招呼。
“唔。”算回应……
“今日的客人是你?”
“不,不,自然不是……我陪着洛鸿宛……”旗袍将她勾勒地很美。曾经小小的糯糯的声音和他说过,穿旗袍箍着身子什么都做不了,那个时候她已经把他勾得心神荡漾……
原来来的客人是洛鸿宛,曾经他纯粹的朋友而今是敌是我正晦暗不明。
她竟然认识洛鸿宛?
是了,花是洛鸿宛送的,她是花店雇员自然认得。
而且。
只要花钱,她就愿意陪客,洛鸿宛也是一样的。
有那么一会儿,两人都不说话。
他看着她,秀发拢到耳后露出细细的耳廓。他竟做过她的金主,何其荒唐……
而她看着他捏着衣服的手,那双本是保护她爱她的手……
各怀心事,停留不宜,他与她告别,绕过她离开。
走两步回头来,打开钱包,掏出一张名片来给她。
钱包的角落,夹着照片,昏黄的灯光下依旧能窥见曾经熟悉的自己。郭幼宁愣愣的。
“以后,如果需要钱可以寻我,别轻贱了自己。”
好熟悉的话,洛鸿宛的交代是,别轻贱了自己去找顾学庵……
他们果是兄弟。
她没有接,木木地转身回餐厅。他也不勉强……
他居然在皮夹里放她的照片,他说他想她想得好苦……可是真的,他以为她死了……
好乱,头要裂了。
餐厅口,遇到到一个人。
“仰涅罗。”他自我介绍,“你是洛鸿宛的女朋友?我问你,你们带了几个保镖来?”
郭幼宁不知道他用意乖乖回答,“四个……怎么了?”
“现在,两个在洛鸿宛身边,一个陪你,还有一个戴手套的呢?”
是啊,还有一个呢?
“怎么了?”出来的卢卡问。
“混进来一个山口组的人,目前还不清楚用意。他戴着手套,刚我故意与他借烟碰到他的小手指那里缺一节。起初只是怀疑,现在几乎可以确定是了。”
这是山口组盟誓时必须切下的,一种独特的盟誓方式,切一节手指……
那么他的目标是探听内容,盘查他们庄园,偷情报?
卢卡忙说:“我资料室多派几个人,看这些日本人想做什么?目的是洛鸿宛还是帮会呢?”
他们走了,郭幼宁心里碰碰跳着,她竟从未注意到手套,别说那人了。
这里果然复杂……
等等,日本人?
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
顾学庵走上通向自己小屋的卵石路。
心里闷闷地。
身后似有脚步声。
他转身看到郭幼宁狂奔而来,他正讶异着,听到她情急之中用中文说:“你要小心!”
暗中有人一闪。
糟了,而颜泽夕就直直跑来,他赶紧去推那女孩已是不及。
一声闷响。
身前无辜小人应声倒下……
来不及去追那人,他去抱她。
怎么回事,事发突然。
他脸色大变。
她怎么突然出现,此时此地怎有刺客!
听到她低喃后,他几乎魂魄俱丧:“毅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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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适合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