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连带着廉谦缩在小床里,没敢睡,时时刻刻注意着那边,那边的人儿睡不着,他的心就跟一直在猫爪子挠着痒痒般,到是想伸出自个儿的爪子,把人给抓过来。
他敢吗?
不敢!
还真是不敢!
以前有那个胡天胡地的胆儿,如今着,跟被针刺破的气球一样,那气性儿,一下子就瘪得太快,跟个没牙的老虎一样,他憋屈着呢。
可就再憋屈,也没伸出爪子,他晓得后果,人还不是他的时候,他还不会考虑后果,只知道把人往自个儿的窝里拖,怎么强硬怎么来,这一旦人成了他的,已经在他的包干区里,就是不敢伸出爪子去。
“大胆,你睡不着?”于是,他担心地发问。
“我睡得着。”大胆没好气地回答,觉得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那是没啥好心的,又是往里一翻身,心里那个纠结的,觉得肚子里头都给结成一团了,“你说是不是人都得有工作才过得充实?”
“工作?”廉谦差点儿控制不住地怪叫出声,索性着他还有自控能力,那个脑袋还是清醒无比,一贯的戏谑味儿忍不住地从嘴里跑跳出来,“这算是个什么问题儿?怕哥哥养不起你们?”
跟这个人没法谈——
这是大胆得出的结论,用背对着他,“你不懂啦!”
“不懂?”这会儿,廉谦真控制不住地怪叫起来,还能有什么事儿是他不懂的,直接地给她一句轻描淡写的话给弄得不淡定,在小床里再也缩不住,朝着大床走过去,直接地把人给挤进去,把自个儿挨着她,“仔细着,跟哥哥说说,也好让哥哥知道,哥哥有哪里不懂的?”
男人嘛,就是那个样,恨不得自个儿女人把他当成神一般,啥事儿只有他说了才明白,一说他不懂,那个就跟点了火一样,可以一窜三尺高的!
这么近的距离,他的温度隔着薄薄的睡衣传递到她的身上,和着强烈的男人气息,让她给烫着一样,就忍不住地往里躲,“睡不下了,你下去撒。”
廉谦觉得自个儿态度太软了,有时候太软,太宠着好象也不太好,让人儿开始有些作,连着睡了一个月的小床,就是个铁打的人都捱不住,他好想在大床里,跟她挤在一起,也不是非得碰人,搂着睡就好。
“你睡那边去吧,我睡这里。”他来个相应不理,还颇为贴心地奉上一个理由,“你人小,在那里能睡得开,再说,夜里你都睡死的,喝奶还是我把儿子抱到你身边的……”
他说的是事实,没一个字儿是瞎编的。
大胆恼了——
一把推开他,她自己起来,两腿儿一迈,就要从他的身上跨过去,清秀的小脸板得死死的,跟个坚硬的大理石一个样,好象砸都砸不进去。
“明天别跟我说话——”她气哼哼地,丢下一个关于今儿个夜里对话的结论。
廉谦那个表情的,真叫一个精彩的,回头瞅瞅两儿子,这会儿还都醒着,快乐地冲着他吐泡泡,那个样儿,要不是才五个月,他可真怀疑,儿子那个是在同情他的处境!
夫纲不振——
他吃不饱,有没有!!!
第二天.
天刚刚亮,他习惯性地起床,瞅着两个儿子也醒来,瘪着他们的小嘴儿,跟大胆一样乌溜溜的眼睛儿瞅着他,四个手臂儿都冲着他张开,那个样儿,让他一晚上的脾气消失个没影儿。
他一手一个,把两个软乎乎的小家伙给抱起,让他们趴在大胆身边,一边一个,这才用手把大胆那睡裙往上捋,这会儿,两个小家伙已经不需要他人工帮忙,早就自个儿张开嘴叨住他们的食物。
吃饱就睡,这是两个儿子每天的功课,他把两个儿子弄好的时候,大胆还在那里睡着,瞅着她毫无设防的样儿,他忍不住……
还是没下手,最多吃了点豆腐儿,跟着儿子抢抢地盘,又怕把人给惊醒,最后他带着满腔的纠结去的自个儿办公室,瞅着面前的文件,那个脸黑的跟个炭似的,吃不饱的男人特别暴躁。
“刘政委,可得给首长做做心理工作撒,这么下去,我们可是扛不住的。”
刘政委的办公室里,这一早上来的人,可是一拨一又一拨的,太阳也没打西边升起来,没出异常情况,怎么就个个都耷拉着脑袋,都跑他这里来请求支援的?
“都怎么了?怎么了?”别瞅着人刘政委那个子粗壮的,是个典型的山东汉子,脾气儿柔得不行的,可也架不住这一早的,都来他这里诉苦的人,声音就有些个急,“各回各位,军人的天职是服从,没听见吗,向右转,各回各位儿——”
人到是全走了,没一个留下的。
刘政委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觉得有些个事儿必须得拨到正路上来,总不能一直这样子邪乎,不然,他们这分军区可得让人笑话了。
他想了很久,终于着鼓起勇气,去敲廉谦的门,嘴里还说着,“要不,我们谈谈?”
里面没个声音的。
总之,一个回音也没有,门给关得跟铜墙铁壁儿似的。
他到是反应快,赶忙着往那窗口一瞅,好家伙,连个人影儿也没有,一回头,就瞅见着几个活头活脑的家伙从角落里探出头来,看样子就是在取笑他。
“都没事干了?个个得这么闲?”刘政委几步走过去,逮住几个人,话就扑头盖面地过去了,“都给我去负重跑,跑个50圈——”
回应他的是一张张苦瓜脸,这是什么跟什么呀,典型的首长心里不痛快,找他们出气儿呀,驻地的天那都是乌漆抹黑的!
“刘政委,要不少几圈的,打个折儿?”
有几个还讨饶着,使出还价的劲儿来。
平常最好说话的刘政委,这会儿板着个脸,拉过旁边的警卫员,“给我盯着,一个也不许给我少了,要是少一圈,给我多跑五十圈——”
这一下子叫苦连天的,营长以上的,突然给集体着负重跑,成为分军区的一道风景线。
大胆可不知道这些,她到是站在自家阳台前,瞅着那边的人,在绕着圈跑,离得太远,还看不清到底谁在跑,还以为着是部队的训练,压根儿没曾想这全是她带来的后续反应。
她想了想,还是退回房里,拿着电话还有些犹豫,最后还是下定决心,给喻厉镜先打电话,人家是搞政治的,场面话肯定是少不了的,她这时候就愿意听些场面话。
“阿镜——”她低着声,看了看房里的两个小家伙,还睡着,估计着一时半会还醒不来,就放心地讲起电话来,当然,她都没等那边喻厉镜开口说话,就把自个儿的问题给丢过去了,“你说,我要是去工作怎么样?”
喻厉镜那里正是上班的时间,我们的省委秘书长正陪着省委书纪在某个市里调研,这电话来得不早不晚,刚好是那时候,他一瞅电话号码,那个心里给激动的,恨不得找个清静的地儿,好好地跟人说道说道。
可这是在哪里,得注意着形象,不能你侬我侬的,就算是心里有太多的话,也只得强制地压回心里,他微往角落里一退,压低了声音,“工作?你身体恢复了?工作可不得累着你,回家还有两小子,你忙得过来吗?……”
话说到这里,喻厉镜只听得“嘟嘟”声,这个代表什么?
代表他把大胆给惹毛了,人家直接地掐断电话了。
他的心往远处飞去了,人还在这里,一步也走不开,那个甭提有多少郁闷的,本就是冷厉得不太能让人亲近的脸色,这会儿就得更冷了,惹得旁边的人都不敢轻易地靠近他,也幸好,谁知道他们省的那省委秘书长是个冷面的,没传出个不好听的话来,譬如说端架子啥的,这还是初级的,至于高级的,这里也不说了——
大胆手里拿着电话,那个手都是颤抖着的,胸前急促地起伏着,那是给气的,呼吸急促给闹的,深深呼吸好几次,才觉得那个火气儿有些降下来,再回头瞅瞅两个儿子,见他们还睡着,就再次抱着那么一丁点儿希望,打电话给沈科。
沈科心里头不舒坦,这一去驻地,电话一个月也没个一通的(当然他算自己打过去的次数,就记得她打过来的次数),突然间一个电话来,让他不舒坦,就忍不住端起个架子来,接起电话就把话给甩过去,“怎么着,大胆,你可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这话阴不阴、阳不阳的,让大胆直接给噎着了,果断地掐断电话,倒在床里,没跟沈科说出个开头来,就已经歇菜了,冷静下来一想,肯定他们三个看法都一样儿,都不支持她工作。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三个人是一条心呢!
三个人,三个玲珑刎透的心,她一个人对付得了?
忍不扪心自问。
各个击破!
对,就是这样子,她忽然间灵机一动,为自己的想法叫好,差点儿给乐得跳起来。
“嫂子,开门,送床过来了——”
她正乐着,那股子得逞的笑意儿还没有收回来,就听见门外的声音,声若洪钟的,那叫一个响亮的,幸好两个小家伙还淡定地睡着,没给吵醒。
松口气,她整整身上的衣服,打开门,看见了一张大床,几个穿着迷彩服的阿兵哥给抬着,往门口进来,她不由自主给退到一边,让他们搬进来。
人家送进来,一口一个嫂子的,她还能怎么办,总不能把人关在门外吧?
再说了,要算账也得找对人!
这会儿,正觉得自个儿做了个聪明事儿的廉谦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嘴,觉得这个天儿真是个邪乎了,也没凉的,怎么就鼻子痒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