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美玉女士是一个人回的家,至于陈大胆呢,身为一个爱护女儿的母亲,李美玉做下一个最为坚强的决定,让她一个人回小公寓。
婚礼没几天就要举行,自家女儿已经跟别人登记,这事儿说起来,要不是她亲身经历,还亲手办理,还真的会不太相信。
母女俩在外边吃的晚饭,这一顿饭,颇有点告别的意味,餐厅里不知道在搞什么,居然在播《梁祝》,哀哀凄凄地,听着不是个味儿,还有那个梁山伯个愣头青,真让人无语。
最后陈大胆结账,母女俩分道扬镳,一个往东,一个往北。
回到大院里,省长大人已经在家,手里拿着今儿个刚出的晚报,鼻梁上架着眼镜,瞅着自个儿的妻子从门口施施然地进来,凭着从政多年的敏感度,瞅出些不对劲来。
“这么晚回来?”
李美玉“嗯”一声,脚步都没有停下,朝着卧室走过去,心里虚得很,走得那叫一个快的,在门外深呼吸好几回,话到嘴边,怎么都挤不出来。
“干嘛去了?”
省长大人觉得不对劲,打从底里觉得不对劲,丢下手里的晚报,把眼镜给摘下来,觉得自个儿的权威受到伤害,追问着,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式。
“阿姨回来了?”
吃完饭的陈迁盛从饭厅走出来,刚好与李美玉女士给碰个正着,神态里带着几分娇矜的味儿,淡淡地问了句。
“嗯。”还是那么一声,没有别的言语,李美玉女士快步过去,推开卧室的门,那动作快得不行,就跟后面有什么人在追似的。
陈迁盛有些讶异,自他知事后,这个他户口本上的母亲,嘴里喊“阿姨”的女人还是头一回这么应付他,连个挤出来的笑容都没有,跟逃命似的。
“爸,阿姨她怎么了?”
陈迁盛带着疑问,那边省长大人已经走过来,微挑眉,年轻的面容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沉稳。
“打电话让你姐早点回家,都快结婚的人,怎么能在外面这么晚都不回来!”
闷头过来的一句话,让陈迁盛低低地应了一声,拿出手机就要拨打电话。
“阿盛,不要打电话,你姐跟我说过了,她今晚不回来,外面有房子,随便哪儿都可以窝一晚。”
卧室里探出李美玉女士的头,他把翻出来的号码给删去,终是没有拨出去,瞅一眼紧闭着卧室门,与慧姨交待一下,独自一个人出门。
省长大人的意思很少被人给违逆过,也差不多头一回在自家妻子嘴里听到违逆的话,脸色就有些不大好看,“怎么着,你哪根筋不对了?”
李美玉女士本来到是想跟他把话给挑明的,可这一回房里,话听在耳里,跟刺一样,软了那么年的性子,真的不是白软的,女的嘛,为母则强,她回来干嘛,还不是为了女儿能找个好的,要是真说为了眼前的男人,有那么一点,比不得女儿的重要性。
“我根根筋都不对……”她坐在床沿,低低地说着,做人老婆做得见不得光的大概就是她一个的,如今儿总算是大白天下,她才是省长夫人,可真的,时间浪费她的年华,转眼间,女儿都登记结婚。
“陈振,明天我们去离婚吧。”
不知道怎么的,跟魔怔一样,突然地从她嘴里跳出一句,连她自个儿都微震,没一会儿,又觉得松口气。
“外面的太阳不晒,到是把你给晒得头脑发晕了?”
省长大人没想到会听到这一句,早些年都没有听过的话儿,临了,女儿要结婚的时候,听到这么一句,让他心里着实不是个什么滋味。
“你都说外面太阳不晒了,我怎么可能发晕?”抓住他的话,李美玉女士话说得还行,还溜,到底是做过十几年社区工作,平时邻里矛盾都是调停过的,就性子比较软和罢了。
“你说真的?大胆怎么办?在她结婚前,你要跟我闹离婚,你觉得这个合适?”省长大人比她还利索,所谓打蛇打要害,就冲着她的弱点去。
只是——
很多事,省长大人不清楚,就如同这回子,大胆已经登记结婚,男方知道,女方也知道,就合着他是大胆的亲爹,给瞒得死死的,一个字儿都没漏。
“大胆今天已经跟廉谦扯证了。”
李美玉心中颇有些概叹的,瞅着省长大人闻言后的脸色,那叫变得色彩,青白红,转来转去的,让她瞅在眼里,痛快在心里。
“你是事先知道,还是事后知道的?”不愧是省长大人,抓问题抓得很到位,利眼扫过去,盯着结发妻子,
把手里的包包往地上一扔,李美玉女士觉得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索性儿放开来一说:“我帮着办手续的,办得挺及时。”
木已成舟,生米都煮成熟饭。
省长大人有再多的火,还是没有地方发去,那是军婚,他总不能去命令着两人去离婚啥的,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挺行的,“你到是办得好,连家的怎么交待?”
那口气到是软下来,听得李美玉女士一愣一愣的,还有些不太敢相信自个儿的耳朵,瞪大眼睛瞅着他,感觉这人到是挺陌生的,是不是给什么人上身了?
这种目光太考验人,惹得省长大人没了脾气儿,挤在她旁边坐下,“怎么着,还以为我上赶得让他们离婚不成?”
至少李美玉女士觉得那样才算是正常的,下意识地点点头,又觉得这个反应实在不好,赶忙着问道:“连家怎么办?”
两个人的态度一致,那么就得一致对外,那家儿才是棘手的事儿,共同的结论。
“最好是连澄自己提出来。”
不愧是省长大人,想得够可以的,女儿先跟人登记去了,把自个儿的未婚夫丢一边,还得让未婚夫自个儿认倒楣,还得背上毁婚的罪名。
精了去了!
“这成吗?”
李美玉还真是没底儿,事是做实了,可承担起来还真是有点儿难度,让连澄自个儿出面,会不会难度更高?
登记后的第一个夜晚,陈大胆找家宾馆,睡在里面不知道天几时黑,天几时亮,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夜里,随便吃点快餐,就回的公寓。
基本上她就是只乌龟,什么都不想,又带着点没心没肺的样儿,“船到桥头自然直”,这话她到是记得很牢。
陈大胆一个人回到公寓里,打开电视,瞅着重播《壹周立波秀》,回味着这话,到是觉得有些那么几分滋味,要是昨天得上班,还真得挺符合她目前的情况。
她不是风儿,连澄也不是沙儿,两个还没有缠绵过,人家缠绵过还到不了天边,他们连缠绵都没有过,说什么人家背叛她,都显得矫情。
心到底是疼的,疼得难受,歪在沙发里,她突就弹跳起来,鼻间闻到一股子味儿,那味儿,让她极难受,明明拆下去洗过的沙发套儿,怎么闻都有那一股残留的余味儿,让她浑身不自在。
这公寓里,她是待不下去,索性一手拿起包包,就要往门外走,手机却是响起,Rihanna的歌声,总是那么让她喜欢,是小李,那个跟她同样后门进入风华高中的小李。
找她出去玩。
电话里没有拒绝,她答应下来,叫计程车,送去小李所在的地方,“魅语酒吧”。
位于东城区,酒吧一条街,是这座省府城市夜生活最“繁华”的娱乐街之一,“魅语酒吧”又是重中之重。
走进去,光怪陆离,一切都与外面脱节。
迎面的烟味与酒精味道让陈大胆忍不住憋红脸,不得不承认这喝酒与抽烟就跟两兄弟一样,连在一起,怎么都是分不开的,“你喝醉了?”
她视一切如无物,淡定地抓紧手里的包包,觑着影儿找到在吧台前喝得醉醺醺的小李,那小李坐在高脚椅那里,仅包住臀瓣儿的超短裙挡不住什么风光,上身就着抹胸,坦露着大半边肌肤,肚脐儿都不甘落后。
一手夹着咖啡色的瘦长烟,另一手拿着艳色的血腥玛丽,李柔朝着过来的陈大胆轻轻地呼出一口,深色的阴影,暗红色的唇色,涂满蔻丹的指甲,一笑起来,颇有几分风尘味儿。
“还以为你只是虚应一回呢。”李柔一扬眉,笑得那叫勾魂的,引得隔壁不少目光,都是些赤果果的目光。
满嘴的酒气夹着烟味,不是一个人的烟味,这旁边雾灼灼的不是烟雾会是啥?别说是酒吧的特效。
大胆微一皱眉头,耳朵隐隐地听见一声微弱的声音夹杂在强劲的乐声里,朝角落里瞥去一眼,朦胧的灯光,瞅不清那里,可那种声音她熟,熟得很,女人动(情)发出来的呜鸣声,让她的脸颊烧成一片。
“那个,我还是走吧,李姐,要不我送你回家得了?”
这里还真不是她来的地方,随处可见的男男女女们都纠缠在一起,是没见到几个跟角落里那些人这般放肆的,不顾别人目光的,可瞅着还是有些让她不太能接受。
“也好。”李柔到是没有拒绝,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那姿态豪放得紧,惹来旁边的口哨声。
“这是有位先生请你的。”
酒保随手就把调好的酒放在李柔的面前,手还往人群中一指。
“好好好……”李柔端起那酒,人从高脚下来,短裙已经卷起,她似乎毫无所觉,脚步一个踉跄,差点就直直地撞向陈大胆,幸她扶住吧台,才没有摔过去。
她没摔着,手里的酒已经倒了大半杯,大胆就是那个倒楣的人,那酒液湿透她前襟,白色的衬衫一下子把内衣给显出来,让大胆给惊得连忙捂住胸口。
“我带你去、去、去换换衣服……”
李柔的口齿都不拎清,整个人靠在大胆的身上,还试图给她指清路。
这么一靠,大胆没有推开她,瞅着她满面通红,眼神迷离的样儿,醉得恐怕不清,没拒绝她的指路,再加着前面还有侍应生在引路,进入最里面的包厢。
“去拿、拿件干净的衣服来,去、快去……”李柔的话有些大舌头,把她推入包厢里的洗手间,“里面用水清清酒味儿、去……”
浑身酒味薰得她反胃,索性就听李柔一回,她脱下上身的衬衫,往洗手台上面一丢,BRA都给酒液给浸湿,穿在身上不舒服,迟疑半会,她还是脱下来。
光着那么个上半身,瞅着镜子里的自己,面色泛红,都是给薰红的,她双手环住胸前,到显得那两坨不太显的肉儿有些耸起。
洗手间的门微微地推开,她瞅见从门缝里递过来的黑色长袖T恤,没有拒绝,直接地接过来,往身上一套,也算是挡一回身子。
“来、来来,喝一杯,陪我喝一杯……”
她刚走出来,就见着李柔的面前已经开着红酒,艳色的酒液在灯光显得是旖旎无比。
“我不会喝酒。”她坐在对面,没着BRA,特不习惯,感觉那里空荡荡的,非常不舒服,“李姐,还是回去吧,我送你回去。”真倒楣,就是不应该来的,还不如找个宾馆,独自一个人待着,也比来这里受酒味与烟味的骚扰要好。
“我知道他们都看不起我,觉得我没什么本事,书也没念多少,就凭着这脸蛋这身材陪领导给陪出来的……你跟我一样,都是后门走进来的,那些人,表面上跟你老好老好的,心里早不知道怎么编排着我们呢……”
李柔似乎真喝醉,平日里受的气这会儿都扔出来,硬是把盛满酒的杯子递到大胆的面前,“你瞅着好了,以后我罩着你,甭管他们的,你要是看得起我,就喝了这杯!”
大胆没想过要让谁罩着,就凭着她走进风华高中大门托得那个关系,只要不犯啥原则性错误,不出意外会一直待在那里,管别人面上笑着,心底里编排也好,到是不在乎。
只是——
这酒递过来,好象不给面子不太行,不落别人的面子,自个儿喝酒受罪,好象又不行!
她端着酒杯,迟疑了大半会,终于手儿一捏紧鼻子,把酒往嘴里灌,她不会喝酒,上回在会所里沾那么一点点酒,差点儿在包厢里被少年们占去便宜,这里就她跟小李,应该出不了啥事。
可是,她想得太简单,这人能在学校里混得风生水起,没几分手段那是不行的,人们都只敢在后后议论议论,哪个敢在李柔的面前说一句?李柔的面前,哪个不笑得跟绽放的花朵一样?
大胆想得太少,脑袋儿里又太直,也没想着防人一招,这酒一喝,不上头也上头,脑袋里晕晕的,都摸不清自个儿身在哪里,软软地倒在沙发里,没有一丝力气。
“醉了。”
她歪歪扭扭地躺在那里,早先已经醉倒的李柔却是站进来,一迈步子,短裙勾勒出她浑圆的臀部,微弯下身,胸前波涛起伏,端着那弧度,诱人得紧。
“你也别怨我,怪只怪你被人看中了。”
李柔的眼里哪里还有半分醉意,清明一片,染着一丝挣扎,没一会儿,那挣扎就成为坚决,伸手一摸大胆红通通的脸蛋,嫩滑一片,不像她自己,都是妆给雕出来的。
“进来吧,人已经醉倒了,你可轻着点儿,那一身肉,嫩得很,别太重,把人给弄伤了,要不然,人明儿个还得找我算帐。”
她打开包厢的门,娇笑着说话,声音带着股娇嗔的味儿,好象在跟人撒娇。
李柔的话,大胆都听得清清楚楚,一个字都没有漏掉,身子软成一滩泥,瘫在沙发里,连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她知道这不是醉酒,酒里放了东西,后悔已经来不及,一双男人的手从她的T恤下摆里往上,让她不禁打个瑟缩。
“别、别碰、别碰我……”她试着说话阻止,从嘴里出来的声音,没一丁点儿效果,听着更像是在哀求,欲迎还拒的哀求。
明知道有人在碰她,她半分力气都没有,知道自个儿凶多吉少,大胆眼睛一眨,滚烫的泪珠儿情不自禁地从眼角滑出来。
“好好玩着吧,好了可得打电话给我,我来收拾。”
李柔似乎早已经见怪不怪,年轻男子的双手在大胆游走,她露出得逞的笑容,脚步轻快地走出包厢,还贴心地拉上门,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
“哎,李姐,那位可真够行的呀,还请动我们李姐帮忙?”
她刚一转身,就与过来的人打个照面,那人是酒吧里负责人,只是负责人,幕后的老板可是包厢里那位,压低着声音,眼睛到是直瞅着李柔胸前,双手到是一点都不知道客气是什么玩意儿,已经从两边儿包夹过去。
“……”李柔身子往前一倾,不拒绝,暗红的唇瓣间逸出声音,“得,这可不是你问的事,把人侍候舒坦了,才我们的好是吧?”
“是的,李姐说得是,是个这么个理儿,把那位侍候好了,才有我们的好。”
吃人头路,不仅要顾着下边的客人,还得把老板给侍候好,这可是一门艺术,没那三两三的人还真不敢上梁山。
“走吧走吧,堵在这里做什么……”
两个人往旁边的包厢进去,纠缠得如胶似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