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相识的地点是医院。当时小玉的爸爸因为胃溃疡入院,她每天都去照顾和探望他。在医院里不管走到哪里,都会看到很多饱受各种疾病折磨的人;看多了受苦的人,小玉的精神也有些萎靡起来,常常为他们、他们的家人感到难受。
这天她到大堂的小吃部买东西时,隐隐听到了不知从何处传来的音乐声和歌声。她好奇心起,循着音乐找去,来到了一间写着 ‘儿童图书阅听室’ 的房间。透过玻璃望进去,可以看到十多个穿着病服和睡衣的小孩,围着一个抱着吉他弹唱的男孩而坐。小孩们虽然都带着病容,但脸上都是微笑,开心地随着节拍拍手、摇摆身体、合唱:
This little light of mine
I’m gonna let it shine
This little light of mine
I’m gonna let it shine
Let it shine let it shine let it shine
Hiding under the bush oh no
I’m gonna let it shine
Let it shine let it shine let it shine
抱着吉他的男孩一头乱蓬蓬的头发,脸上那孩子气的笑容充满了感染力。他专注地看着孩子们,用眼神、用微笑鼓励他们投入音乐。大家都举起一根手指象征自己的生命烛火,一边摇摆一边唱着:我这小小的光,我会让她发光发热……
这时男孩刚好看向窗外,注意到了小玉,他笑容开朗的对她招招手,邀请她加入。于是小玉走进室内,带着微笑微微鞠躬向所有人打招呼后,就找了个空位坐下,和他们一起打着拍子,一遍又一遍颂唱,感受着歌词的意义:就算微弱,就算时日不多,也要让自己的生命燃烧。
一曲完毕,大家热烈鼓掌。男孩说:“各位,今天我们来了一位新朋友!请大家鼓掌欢迎她加入!”所有人都望着小玉,热情拍手。
“这位新朋友,来做一下自我介绍?”
小玉环顾一周,点点头说:“大家好,我叫椎名玉,今年15岁,在大堂就被大家美妙的歌声吸引了,厚着脸皮加入,感谢大家不介意,请多多指教。”
大家都被她的话逗笑了。房间里唯一一个女生说:“姐姐,你好漂亮哦。”眼里是无限的喜爱。
小玉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看起来特别皮的小男孩就说:“对啊,姐姐好多头发,哪像你,秃子。”
小女孩摸摸自己的光头,自卑地低下头。
弹吉他的男生喝斥道:“光太!你怎么可以对美沙绪这么说!快道歉!”
光太扁嘴嘟囔道:“上杉大叔好啰嗦,本来就是嘛……”
“光太你——”这时小玉起身,走到了美沙绪的面前,跪下来和她视线平行。
“美沙绪,我跟你说一个秘密哦。”
美沙绪好奇地抬起头来。小玉微笑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啊,也是没有头发的呢。”
“真的吗?”
“真的。我今天一看到你,就觉得美沙绪和我小时候好像啊。”
“真的吗?可是姐姐那么美丽……”美沙绪有些怀疑地看着她。小玉说:“真的啊。而且谁说你不漂亮了?光太只是说你没头发吧。头发只是小事。”
“小事吗……可是光太都会笑我……”美沙绪扁嘴,又追问道:“姐姐小时候怎么会没头发?”
“一开始我也不晓得,当时我的感觉就和你现在一样。我每一天都向神明祈祷,希望头发赶快长出来。结果有一天我正在祈祷时,仙女出现了!”
美沙绪紧张地听着,脑海里已经刻画出仙女姐姐的模样。小玉心想:妈妈说小孩最容易被奇幻故事吸引,果然是真的。她妈妈是儿童心理学家,这个故事小玉听她解开小孩心结时说过很多遍。天啊,保佑我说出来的和妈妈一样有效吧,小玉暗暗祈祷。她吸口气继续:
“仙女说她听到了我的愿望,她告诉我,我的头发长不出来,是因为被施了魔法。原来我有一次换牙时不注意,脱落的牙没收起来,结果被一种叫碎牙仙的小精灵偷了。这种小精灵啊,可以用人的牙齿来施魔法,吸收掉头发的养分,导致人的头发长不出来。美沙绪是不是也有试过脱落的牙齿不见了呢?”
美沙绪忍不住叫道:“真的有!有一次我起床时,发现之前松松的牙脱掉了,可是怎么找也找不到。原来是碎牙仙偷了!”
小玉严肃地点头,“那就对了。一定是他们偷走了。”
“那姐姐知道后怎么办?”美沙绪已完全投入故事里,紧张地追问后续。
“我也是这么问仙女的。那我该怎么办?我这么说。仙女听了,就给了我一样东西。”
小玉手探入头发里,脱下了夹式耳环,拉起美沙绪的手,把一对珍珠耳环放在她手心——她的手小小的,又有些冰冷,小玉不禁双手包裹住她的手——说:“这是施了魔法的耳环,可以阻挡碎牙仙偷吃你头发的营养,送给你。”
“这要给我?”美沙绪激动得脸蛋泛红,紧紧握着那对耳环。“可是,妈妈说我没头发是因为生病了……”她又沮丧地低下头。
“那美沙绪是在对抗两个敌人了,你好勇敢,你比我还棒!我相信医生和大家都在努力令美沙绪的身体健康起来,你也要有信心,好吗?头发不会一两天就长出来,当我们没有元气时,碎牙仙的魔法就会压过耳环的魔法,身体也会变不好,所以你一定要加油,每天都打起精神来!”
“嗯!”美沙绪用力点头,认真地承诺。
“还有啊,”小玉凑近她的耳朵,“我告诉你哦,男生比女生幼稚,我们不必跟他们计较,美沙绪再长大一点的时候,男生们就会巴不得你看他们一眼了。”
美沙绪掩嘴偷笑,苍白的脸蛋泛起好看的酡红,“男生最讨厌了。连光太那样的也会吗?”
“光太哪有什么?到时候你叫他往东,他绝对不敢往西。不止光太,他们每一个都会像傻乎乎的小狗等着你逗他们玩。”
美沙绪咯咯笑了起来,小玉形容的画面太逗了。
“美沙绪你要记得,我们女生都是女王。我们会伤心、痛苦、难过、失落,这些很正常,但是不要害怕,勇敢的走下去;你是美丽的蝴蝶,捱过痛苦之后,你会拥有一对比所有人都漂亮的翅膀,活得骄傲又美丽。”
美沙绪双眸亮晶晶的看着小玉,对她的话充满了向往。
不远处的上杉健,每一个字都听到了。他看着小玉温柔的笑靥,生平第一次体会到心动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