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后的新人类,除了生殖方面异常外,还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特别容易诞生天才。所以学校也不是平常的高中,而是像大学那样,有着专门实验室、器材、导师,以便学生可以因材学习,甚至参与社会上的企划。
像和小玉发生冲撞的米仓,挑选的男朋友都是热门领域的人才:医药、农业、机械、科技,每次她带着男朋友们在校园里出现,都会令其他人觉得那真是一个高不可攀的团体,总是引来无数崇拜和羡慕的眼光。
小玉则相反,除了乌童鸣和日黑大地,一个专精医学一个擅长电脑;还有木内辽,搏斗天分将来可以加入警队保护大众,是他人眼中的好对象外,她其余男朋友拥有的都是一般女生不会特别赏识的才能。
她一开始也很讨厌小川亮一。
无他,小川实在是太多话了。上课一定和老师争论,总是爱发表意见,还喜欢和别人吵架,有时还越过界跑到别栋去,回来时脸上偶尔带伤。很爱对小玉胡诌一些他不知道哪里看来的句子,比如 ‘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深,月亮代表我的心’,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一见你就笑,你那翩翩风采太美妙’,小玉避他唯恐不及,就怕鸡皮疙瘩一直冒起来。但他在男生中却很受欢迎。
小玉一直想不通,到底为什么满口肉麻话的人如此受到男生信赖?
后来有一次,米仓带着男友出巡时,不晓得她是在闹别扭还是什么的,一个人走在所有人前头,和男友们隔开一段距离,他们也只敢在后面远远跟着她。这时迎面走来一个男生,忙着和朋友打闹,没注意看路,不小心擦撞了她肩膀一下,他立刻鞠躬道歉,她却一下变脸,大喊大叫说他非礼她,男友们立刻冲上去殴打他。最后男生不但被捉了起来,还要被遣送去工厂。
这件事闹得很大,小川知道了后,非常愤怒:女生矜贵,不代表男生是杂草,可以任意踩踏。他写了一封长信给校方,说服拉拢校内的男生,示威声援要被开除的男生。被禁止后就在校外发表演说,每天写公开信贴在学校布告栏和网站,直到最后连民众都支持他,纷纷向校长表达意见,他才同意和小川见面坐下来谈。也不知小川怎么说的,最后校方甚至答应成立男生权益委员会,那名倒霉的男生也不必被退学,整件事才告落幕。
当小玉看见众人围着他,拍他肩膀、背后,和他握手,以热烈的眼光看着他,向他表达心中激动之情,她终于明白了。
小川亮一,拥有的是领导能力。
❄︎ ❄︎ ❄︎
但事情没那么简单,原来校方和他交换条件,那名男生不必离开,权益会也可以成立,但小川一定要走。
想想也是,事情闹得这么大,校方的脸都丢光了,还得吞下那口气假装大方让小川继续留在学校?门都没有。事情平息后就要他马上走人,对外则宣称他是转校。
玉置老师在他的个人办公室里告诉小玉这件事时,小玉做了个决定。
❄︎ ❄︎ ❄︎
当小川知道他被小玉列入名单,不用被转校时,笑嘻嘻地跑来对她说:“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别让我离开你,除了你我不能感到一丝丝情意。”
小玉静静看着他,不说话。
他敛去了笑容——一旦正经起来就会发现他其实长得很好看——说:“谢谢,但你不必这样。不用为我浪费一个名额。”
她摇头,“你不喜欢我?”
他又想坏笑,但看见她的表情,只是别开视线说,“咳,还好。我只是不想你勉强自己。”
这家伙,仗着自己不会脸红,什么都敢说,不知道自己虽然不会脸红,那耳根却会出卖他。在他对她胡言乱语很多次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
沉默中,小玉看着他粉红色的耳根慢慢变深,最后她微笑道:“不会,我很高兴。”
他摸摸鼻子,“真的吗,那——”
看他样子就是想用事先背好的古怪台词来掩饰激动,小玉伸出一只手掌制止他,“自然就好,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
小川愣了愣,被告知不用花言巧语,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说话了。看着小玉良久,忽然冒出一句:“我想亲你。”
“吓?”小玉倒退三步。
小川积极向前,“你说的吧,我可以直说心里话。我一直一直都很想亲你。”
“等等,等等!”这发展也太快了吧!她慌张不已,脸都红透了。
他停住。“我就知道你根本不喜欢我,你只是在施舍罢了……”说完转身要离去,小玉喊住他:
“等等!那个……那个……只可以亲脸颊。”她一番心里挣扎后,强忍着害羞说出这句话。
小川转回头来,“啊?我说的就是亲脸颊啊,不然你以为我说哪里?”
这人真的太坏了!小玉气得说不出话,转身想走。
“对不起对不起,我开玩笑的。”小川拉她回来。
少女双眸水亮动人,脸颊因生气而染上红晕,水润的嘴唇微撅,他看着看着,心里泛起悸动:这么美这么好的女孩,真的愿意接受我吗?我不是在做梦?
看他这么凝视着自己,也不知什么时候要亲,小玉心口乱跳,慌忙想个话题来打破沉默,于是问出口了第一个冒出脑海的疑问:“那件事之后,你怎么没什么改变?”她明显感觉得出他在群体中地位提升了,但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收敛自己的行为。
“改变什么?”他不解。
“你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可是你却……”小玉不知该怎么说。
“却没有让自己变得很了不起吗?”他大笑,“像校长那样?深怕别人不知道他很重要,到哪里去都要第一个发言?还是像米仓?处处彰显自己女生的身份,要别人对她另眼相看?看着他们,我只觉得好无趣哦,为了摆派头,损失了多少乐趣。
“人不用把自己看得太重。我看了很多图书馆里末世前的人写的书,这些人都好厉害,可是很多都活得跟普通人一样,我更是不必为自己加冠加章,该怎么过就怎么过;我喜欢现在的生活,没必要改变。
“更何况,”他突然凑近,“我现在有女朋友了,生活好得不能再好。”他那把浑厚的声音压低来调情,小玉只觉得自己从耳根一直麻到尾椎,侧过头去不敢看他。
小川看她害羞慌张的模样,只觉得爱得不行,心想还得再去多翻翻古书,背背歌词,对她多念才可以。谁叫自己对着她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呢,明明心中燃烧着炙热的情感。
小玉正自心慌意乱,突然感觉到一个软软的物体贴在脸颊上。那是很奇妙的感受,对方的轻怜蜜意、爱慕却不敢接近的心情仿佛都被她看见了。
而他亲上了她柔嫩的脸颊,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圆满了。如此美好的感觉,只能是,“啊,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