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施还真被骇着了,先别说这是皇宫,就是寻常人家,也不带这般乱的。莫非这女子地位越是尊崇,便越不用理会女经女戒之流?总归是一堆想不清的麻烦。
她这才知晓,这宫里头,你没有地位身份,还真就是等人来拿捏的软柿子,但是又无可奈何,早知道,便躲个更隐蔽的地界了,哪能拦在路中间,等人来掐呢?
及走过这片藏污纳垢的清修禅林,复又是一片亭台楼阁,楼榭水苑,清静悠然。好在之前那宫女交待得好,施施毫不费力寻了出去,路上见着公公宫女,都恭恭谨谨行礼弯腰,总算没再出篓子。施施心底暗骂这些趾高气扬的死奴才,欺下怕上,端的是一辈子的奴才命!
愤然归愤然,走着走着,那宫女说的桃花林子果真就映到了眼帘,只见繁花错落,落英缤纷,红色的细碎花瓣在地上铺成一层薄薄的毯子,桃枝交错,铺天盖地的桃树林子,正值花期,群芳吐艳,叶子萌得不多,这么看去,真就跟桃源仙境一般。施施被深深地惊艳了,唔,要是手边有画笔画纸那该多好?这皇帝过的,可真是神仙般的日子!
林子边上依旧有三两侍卫来回,施施沿着小路进得林去,遥遥地行了个礼,虽然她并不知晓,自己是否理应行礼?侍卫们并未阻拦,但是脸上表情略有变化,难道自己不该行礼?施施心道,管他呢,就这样吧!
进得里头,便见一石,石上用草书书着“洮阜园”,不知是何由头,不过就那笔锋所至,大家风范尽显,朱色纹路,称得这桃源都平添几分妖异之色。施施继续往前走去,及至这园子里头,才知道,那远远一观的艳色,比之身临其境,可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施施虽为美景所摄,但之前的事,无一不在提醒她,稍一不慎,在这里头,便是深渊。想必人命在这里头,也比外头来得轻贱罢!她沿着这小路,行至一处略为开阔之地,便见一明黄身影立在里头,旁里是张石桌,配着石凳,雕纹古朴大气,与这园子浑然一体,精妙恰如其分。
施施心底募地一紧,这明黄之色,恐怕只有这天底下最为尊贵的人,才能穿得上身,那宫女紧紧张张的样子,这里头有甚蹊跷?但是她现下已是骑虎难下,退是一条擅闯宫闱的罪名,进则是未知的恐惧,她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按捺住自己不由自主的颤抖“奴才参见皇上,娘娘,娘娘吩咐小的将这些果品茶点送来,皇上消遣之余,也好有个乐子!”
只见那明黄身影一顿,被这声音打搅到,他面前那副驾着的桃花美人图上,凭空多出一条粗粗的墨迹,美人依旧笑靥如花,桃花依旧红艳胜血,但是,这画终究可算是毁了。施施心道,坏了!
果然只见皇帝转过身来,勃然大怒“朕在这里头的时候,要你们没有大事就别来打搅!你们都当耳边风了!”又看了一眼毁了的美人图,将笔搁在一边,“你们不长教训,便没有记性不是?这些个当奴才的,可真是不见血不掉泪是耶?!”
施施被训懵了,还没等低头敛眉地她想好怎么应对,只见那明黄的身影拂袖坐到椅子上,大声喝到“来人,把。。。”
施施这下是真感到危机四伏了,她连忙跪下,连声求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才有法子将这美人图补救回来!还望皇上开恩,给奴才一条生路!”
只听得一声厉喝“你还有甚花招?补救这画?朕都没法子,你这见识短浅的小奴才,能有什么见地?”
施施心底直打鼓,面上冷汗直冒,强压下颤颤地语调“奴,奴才,可否一试?求皇上给奴才,给奴才一次机会!”
景帝瞥了一眼毁了的那图,像是在唏嘘什么,不一会略有些颓然道“这便是天意罢!也罢,总归是一副废图,我倒要看看你能怎么将它救回来!”
施施躬身行礼,道“偌!”
她也无暇他顾,便去端详那副半残的美人图,细细摸索画者的笔锋。心道今日,恐怕是撞上大凶了,下次出门,还是看看黄历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