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做噩梦了。
每一次发烧,她就会噩梦连连。又或者正因为精神压力太大,才发烧吧。上一次他是吃人的怪物,这次他摇身一变变成汉克与格莱特的後母,要把她赶到森林去了。
幸好这一次,她未致於昏睡不醒。不过也好不了多少,每次她醒来,要是没看见他,就满屋子的寻找。找不到吗?她会站在门边,直等到他的身影在街角处出现,她会扑向他,颤抖着的将他抱得死紧……
到头来,他还是半步也离不开她。
「下次别穿成这样跑到屋外,知道吗?」把冰敷袋放在颜雨额头上,顾言斯替她盖好被子後,大掌伸到了被子下,握紧那紧缠他不放的小手,坐在床边伴她入睡。
他说过如果她乖乖的躺着,就任由她牵紧。
「你不喜欢吗?我是不是穿得很难看?」哑声低问。感冒把她的声音几乎都夺走了,但再难听还是听得出沙哑声线里的惶恐。
「天气凉了,那样子穿会着凉的。」先别说单单穿着吊带睡裙是不是适合走到街头,单就最近的气温来说,她这样子在外面吹风,就教她的体温又升高了几度。
「那……你喜欢吗?」羞怯的眼睛里满是期盼。「小杏说男人都喜欢女人穿成这样。上一次,因为宋爸爸来了,没机会让你看见。这次我不再害羞了,我想让你看着欢喜。你喜欢吗?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是病的缘故吗?怎麽彷如喝醉之人。上一刻才高兴的笑着,这一刻又流下眼泪来了。
「没有。我没有生气。」
但她似乎没有听见,焦急的不住向他保证。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敢的了。不会再有下一次。你相信我。我不会再让其他男人碰我、不会再让其他男人玷污。你相信我、你相信我……我是你的,是只属於你的娃娃……假如我没有听话、被其他男人玷污了,我会死、我会死……我的身体唯有你能够碰、唯独你可以进……」
「好了。」他吻掉了尚有约千余字的誓词,柔声道:「睡吧。我抱着你睡。」
被炙热的体温包围後,她终於安静下来,却还是不肯听话的闭上眼睛。
「不要。我睡着後。你就会偷偷的走掉……」她把脸埋进他胸前,闷闷地道。
「我答应你。在你退烧前,我哪儿都不去。现在,合上眼睛。」
「……」她没有回嘴,但一双大眼睛仍是瞅着他看。
「你不听话,我现在就走。」
闻言,颜雨紧张的把眼睛闭得死紧。但看得出来,她是坚决不许自己入睡,不单扯着他衣衫的拳头握得死紧,洁白的牙齿也狠心的把唇瓣咬破了。
「放松。」唇覆上她的,他边如施咒般低喃,边以舌尖挑动那些可恶的牙齿,不许它们再欺负那可怜矣矣的嫩唇。
「拳头也放松。」
「嗯……」嘤咛的抗议被吞掉。
她未敢睁眼,也未轻易屈服。
叹息。
他不常失败,面对这难缠的小孩,却连番受挫了。
「你不放松,我怎样爱你……」磁性的嗓音滑进耳窝,他在诱骗她了。
褪下单薄的睡裙,大掌温柔地爱抚她全身——
「啊……」她终是听话的把拳头放开了。
她想让他毫无困难的爱她啊。
「啊——」她很快的高潮了,睡魔随即把她牵进梦乡。
凝视沈睡的憨甜娇颜,顾言斯也很惊讶会如此顺利。
她本身就很累了,当欢爱的高潮把她的情绪都引往另一个方向後,再放松下来时,她是无力再坚持了吧。
他太熟悉这女人身体的每一细部。
他清楚如何令她达到高潮,甚至无需进入她体内。就算没有直接看见,单从显露的痕迹,已足够他推敲出他的娃娃有没有被其他男人碰过。
然後,他大概猜到他们的对话。
「为什麽不回去?你究竟在执着些什麽?」替她穿回惯常的睡衣後,他覆住微啓的娇唇,感受着她唇腔的热度,好安抚那未得宣泄的慾求……
由以前起已是这样,对这个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的小女生,往往一下亲吻,一个简单的笑容,一次拥抱,已教他产生难抑的情慾。这对他向来高标准的审美观实在是一种侮辱。这样对一个女人上瘾也不是好兆头,特别对象是她。
满以为送她回去了,他从此得以摆脱这难缠的小孩。他也乐得轻松,无需再与自己的慾望搏斗。没想到……
是这样吗?在他试图把她黏合之际,他一不小心也把自己黏了上去?要回复原状,难道要把她再次敲碎?
对这些问题,顾言斯没有答案。他有的唯有选项。是要任由颜雨留下来,等到她承受不了,自动离开,还是由他把她破坏,主动引发这结果?两个选项,结局不变,分别在於时间的长短,和她毁坏的程度而已。
「你真的这麽爱我吗?连死也不怕?」
未知是否听见了他的问题,她在睡梦中偷偷的告诉他 ——
斯,在平交道的时候,我使诈了。我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每次我有危险,你就会出现。所以我故意站在铁路上,这样你就会来救我。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当他扑向她时,她心底涨满了幸福与感动。无论他有多嫌弃她,他还是会来救她的啊……
失去了温暖的怀抱後,凉风吹过,酸楚突袭心头。
他刚才……没有爱她啊……
他是不是嫌弃她被其他男人玷污过,连进去也嫌污秽了……?
「我不过离开一会儿,怎麽又哭了?」掀开被子,暖床微微下陷。「这麽爱流泪的,又梦到我不要你吗?」感到她身子微微的颤抖,他将她搂进怀里抱紧。「我说过你病好前,会陪着你的,别哭了。」
那是不是她病好了,他就要离开?那她不要病好了!她不要再也见不到他……她不要分手!为什麽要说分手?为什麽要她回去?她不是执着,她是爱他,她很爱很爱他啊……
「我不是抱着你了?还是怕吗?」
身体是被拥得更紧了,心还是慌。平交道的那番话,像在预告他们终将分离的局面。
她後悔听高妤杏的话了!就算他不喜欢孩子,她可以独自把孩子养大。那麽在分别时,她仍拥有一部份的他,不至於什麽也没有剩下。她好怕梦里头遍寻不获他的孤寂与无助,像是 —— 被世界遗弃了。
「泪怎麽掉得更凶了?」无奈的苦笑。虽说女人是水做的,没见过比她更爱哭的女人了。「要怎样你才不哭?」
她在梦中轻声回答了。
这梦中呢喃轻轻的、轻轻的敲进了他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