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王妃站在回廊下,看着她此生最亲最爱的两人相互砍杀,宛如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般。
她抚着激烈跳动的心脏,见一道又一道的血在空中飞溅,几乎要疯了似的朝他们两人吼着,要他们两人住手。
「住手……你们两个通通给我住手……」
偏两人已杀红了眼,周遭的一切他们根本就听不见,持续一招又一招地迎战对方,便打还边吵着。
「既然当初你能为母亲抛弃继承权,并想带着母亲浪迹天涯,为何我就不能?」
「因为我不想你如我一般,娶个没有厚实家底的妻子,时时要忍受同僚的耻笑,更要承受长辈的屡屡施压,这样必须自己一个个重新打通关的过程,太苦太艰辛了!我不愿你走我曾经走过的路!我是为你好,你懂吗?」
「我不稀罕!人生是我的,你为我舖的路虽然会平稳顺遂,但不代表就是我要的。」左砚衡痛恨这样别人为自己舖设的路,一点自由也没有,气愤地对着自己父亲咆啸着。
「你不想要也得要,而且是必须要!」左王爷不容许左砚衡抗辩。
「我一直以为,你再荒唐心至少都是向着母亲的,原来一切都是假的,既然你嫌弃母亲没有丰厚的家底,为何不直接休离了她,将外头那个拥有丰厚家底的外妾迎进来取而代之!让母亲她日日夜半,顶着夜风站在房门口等着你回房!如果你还有点良心,就放了母亲吧!还她自由去。」
「这是我跟你母亲之间的事,你管不着!」左王爷一听到妻子日日等着他回房,一抹来不及掩饰的心疼在他脸上一闪而逝。
毕竟他们夫妻分房过久,久得都快忘了彼此是需要对方的。
本这软化的表情左砚衡是可即时察觉的,可他人正处於盛怒之中,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丝毫没有察觉,反而加重手中用剑的力度。
「她是我母亲,她过得不好,为何我管不着?你这浑蛋――」
全神贯注於妻子守门的内疚中的左王爷,一听到左砚衡枉顾父子辈分的忤逆痛骂时,再难持冷静,一声逆子後,也加重了用剑的力道与速度。
随着两人砍杀的动作越使劲紧迫,两人间的紧绷也被推至顶点
当两人要继续吵下去时,一阵熟悉的咳嗽声越来越响,且越来越剧烈,这让王爷忽然忘了自己正与自己儿子对招中,心急让他忘了自身的安全,头才一转,一股刺痛便从左腹蔓延开来,本能地伸掌打向使他疼痛的来源。
下一秒,两声伴随着疼痛的闷哼,一前一後的响起。
被击中胸口的左砚衡,摔进不远处的花圃内,吐了口鲜血,而左王爷的左腹处的外袍则染红一片,倒卧於地石板路上。
左砚衡摀着疼痛的胸口,惊愕地望着不理会自己左腹伤口,蹒跚地一步步走向已躺在林嬷嬷怀中,呈现半昏迷的母亲的父亲。
而被骚动吸引赶到的瓷欣,则趴在左王妃的怀中哭着叫着,身旁的随侍与奴仆,有人惊愣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地原地站着,经验较长的老奴仆则赶紧出来指挥眼前这场混乱。
接着他便见昏迷的母亲被他父亲其中一名随侍给抱起,往他母亲的院落而去,而另一名懂医术的随侍则忙着帮他父亲做初步止血。
至於有着五分清醒的父亲,则指挥着另两名随侍将负伤的他关入地牢中。
在被抓入地牢前,左砚衡仔细看了眼他父亲,刚刚那个与他对峙满是焰火之人,气焰早已不在,身上彷佛压着无法承受的东西一般,身形萎靡痀偻,对於自己的伤势更是冷漠忽略,只是一昧地紧盯着他母亲每个呼息,眼里满是深深的担忧与懊悔。
这一刻他才知道,那个他认为背叛他母亲的男人,依然在乎着他母亲,只是这些年的历练,让他忘了该如何表达自己真实的感受。
但……这不代表自己就能原谅他,依然操控着自己的人生。
「放我走!别让我恨你!」在被抓入地牢前,左砚衡咬牙警告着左王爷。
左王爷尽是忧伤的眸,只是淡淡地瞄了他一眼,「那你就恨我吧!因为未来你会感激我的。」
听到左王爷的回答後,左砚衡绝望顿时缠绕住他的全身。
段宴若被丢至那黑树林已超过三个多时辰了,早已希望渺茫,如今他又被擒,後面会有的结局他不敢多想。
一切只恨自己的权力依然撼动不了他父亲,即使他为了脱离他父亲的羽翼下,做了许多的努力,虽已累积了一定的实力,但依然远不及他父亲的强大,不然的话,他就有足够的力量对抗他父亲,不再让他左右自己,因而保护好她。
他太小看这一切了,更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如果他连他父亲身旁四名随侍都无法抵抗的话,又如何去保护自己爱的人呢?
他太弱小了……太弱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