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於离岛这个问题,芬里尔想得比海华简单得多。直冲便是。
可海华考虑的要更多,他被发现的话,有好几个人都会他拖累,他需要小心,并且要芬里尔完全配合。
首先最困难的一件事便是为已经半兽化的男人值入虚假的身份晶片。
伪造这个东西,对海华而言异常的简单。这还是托他的家庭背景所赐。为了安全起见,他准备的是其他国籍的身份,不常见的系统相对的难以对比其真实性;当然,他倒是对自己家伪造的身分证明非常有自信。
半兽化的狼现在浑身上下充满了威吓的气息按捺着不要因为对方手中的注射针筒而起身攻击,对於海华私自侵入研究所现在又想带着他离开的行为,牠也考虑过几个明显的疑点。
海华坚持要往牠体内殖入新的晶片,这令狼更加地怀疑他的动机而不愿配合;任凭海华低声解释到後来也发起脾气来,狼也不愿好好配合,只是不断由喉咙滚动着低沉的吼声。
牠已经有了比人类时更有利的五感,精神感应也比以前更强,要避开军方的耳目根本不是问题,然而海华还是坚持非要照他的计画。
於是就造成了海华跟狼僵持不下的局面。
「不要就算了。没有身份你上不了船或是飞机,喜欢就随你自己游到哪都可以。」僵持了几乎一小时後海华背气的把针筒往桌上一丢,乾脆就不再理睬芬里尔。
非常好。
隔天就得离开的现在他们还在这浪费时间。完美的结合?哈,他看着是顽固的完美结合才对吧?
这家伙铁定不䁱得他每一步都得掂量计划多久,每进行一点就得准备好至少三个後续方案有多费神。
老天保佑!他妈的去指挥作战还至少有一群听话的士兵。而他呢?只有一个石头脑袋的伪哲学家。去他妈的屁话幽灵,芬里尔.昆恩就去啃他的迷幻药吧!
「你最好、不要……让我丧失理智。」不然他们谁都不用想退休或离开这座孤岛。狼本来就认为自己应该死在这,所以无所谓;至於张海华,显然背後有更大的势力在操纵。
直到这一刻狼都仍警戒着眼前的人。
说着要离岛,也许只是另一个陷阱吧?
单就研究价值来看,牠简直就是那些人眼中活生生的,会跑会跳的史前生物。
「你……说要离开,也是、掩饰了其他的企图而已。」
「没有像你那样的恶趣味。」海华开始将自己散落的私人物品塞进行李箱。「我只是讨厌有人为了无聊的事死去而已。」他转身拿出一套洗好的乾净军服。对於退伍得穿着整齐制服这一件事他颇为不以为然。「明天的船正好是去跟军政府关系恶劣的大国,去到那里因为商业发展正好有通往不同国家的方法。」他把箱子关上回头看着防备自己的人。「去到以後就各走各路,我也不会再插手其他的事。」
他到底在干什麽?把人救出来後每天都在为了小事吵架,他不就是要带一个人离开,怎麽就那麽该死的困难。「我不知道要怎麽把没有身份证明的人弄上出国的交通工具。如果你自己有方法的话可以去实行。你说企图?我当然有——就是想在心血来潮泄密後活着回家。」他回头指着桌子上的针筒。「你可以用电脑去查证里面的资料。讨厌的话我也没办法强迫你。不过我把事情沾了手,不把你弄出岛上只会害了我的人马跟我自己。我光是自保就得想到焦头烂额——不要讽刺我。我不想跟你再继续没有意义的争吵。」
狼的尾尖以规律而微小的幅度晃动,本来就多疑的性格在与狼型异兽的基因融合後获得了更进一步的恶化。左边的蓝眼充满戒备地看着桌上的针筒,用精神入侵的方式自行确认海华言语的真实性。
手段粗暴让对方讨厌又如何?反正不是重点。
入侵海华大脑自己看到了答案的狼拿起针筒,往手臂扎了下去。
完全不想花时间再去争吵的海华合作的接受了外来的窥视。等到芬里尔拿起针筒打入晶片後他才继续整理,他将一罐短时效染发剂放在芬里尔旁边的桌子上。
「你喜欢就把发色也染成浅褐金,不染也可以。只是避免出现在码头时被认识你的人认出。因为研究所已经开始找人。」这是仍在与他单向交换共感的研究员告诉他的情报。
海华背着芬里尔远离对方,坐到了一张空置的桌子前。现在离离岛船只开出还剩下不到十二小时。他还得伪造已打下永远抑制体内病毒的签发书。他不打算麻烦任何一个有交情的医疗人员签发假证明。他自己制作的足够逼真可以去用它交换守密协议。签完它,张海华上士便正式退休了。
「你自己有办法去到码头吧?穿好一点,要看起来像个商人。证件的姓氏是我家远亲南丁基尔。」他拿出伪造的官方印章在偷来的医疗部证明上盖下。「那艘渡轮船长是我们家的生意伙伴。只要开到了公海,你在船上就是安全的。」
化学染剂的气味刺激鼻腔,狼本来就无表情的脸看来更加不高兴;但仍是拿起了必要的工具走进浴室去做准备工作。
显眼的左眼戴上变色片,空洞的右边则是狼自己塞进了一个备用的义眼;即便只是将义眼放入眼窝时又是一阵灼烧的刺痛。
在几乎要侵犯脑袋的灼热痛楚下狼却低声笑了起来,无论是焦虑暴躁的海华或是自己的存在都太好笑了。
简直就是恶作剧之神的最高杰作。
如果有神的话。
利用化妆道具及服装掩盖了部分五官特徵,只是乔装打扮加上换个表情就足以应付港口配置的警戒。
研究所应该会往山区寻找兽化实验体的踪迹,一时半刻还来不及安插人员在港口。
做好伪造的文书後海华便拉起自己床边的帘子躺下。听到帘外传来芬里尔活动的声音使他有些反侧,他太习惯长年独自待着了。
明天,无论如何他都得走。他已经尽力了——在各方面而言。
船票已经压在芬里尔这几天占据那一角的桌面,接下来该怎麽办是对方的自由,他不欲再插手。那一天在研究所解放芬里尔後他就该走得坚决,只是因为单单一句「亲爱的」而犹豫的自己实在可笑。
他翻身面向墙壁合上了眼睛。明天,只要再过几小时他便可以放心,把这个岛屿的一切都弃於脑後。他可以回到家里,安心於自己的研究,在渺无人烟的落院中安静的过他往後的日子。
还有、3个小时。
弄好伪装的狼无趣地翻起了书页,看起来专注,实际上一个文字也没有进到脑海,只是保持着规律的速度翻过一页又一页。
身体出现异状时牠就已经知道自己迟早会沦为实验体,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被入侵者闯入禁区解放可不在狼的预测范围里。
离开那个令人生厌的家时芬里尔便知道自己应该不会再回去,没想到海华的插手让牠得以脱离那些机器与永无止境的实验。
对於离开研究所、或是海华,牠都没有任何想法,只是狼的生存本能不断影响着牠,所以才离开。
与军政府敌对的国家……。
又翻过一页,戴着变色片的眼睛眯起。
隔天海华起来时房间内已经只剩他一个人在。他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船票已经被拿走了,他就擅自认为是芬里尔取去便是。
穿上昨晚准备好的衣服,瞥了一眼房间後他突然决定把原来打算丢弃的书本都带走,就当作是一时兴起也不坏。
缠好手腕的绷带遮掩手上的发情倒数计时。海华先是去了医疗大楼,确定摄影机有留下到张海华去过医疗大楼的事实,打发了应该花费的时间,他才到了他的上司处报道。
那个人对海华的退伍明显感受到困惑跟疑虑。比一般人退伍更长的保密协定其实一点都不重要,因为他在一开始就是个间谍。这样想想的话也许救走芬里尔根本不算什麽,不过就是在死罪上再加上一条死罪。反正人只能死一次,所以装着以善心去拯救另一个人似乎还能落得大义的美名。
小心看过每一条条文,确保自己不会因为粗心而死後他才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没有告别,海华直接上了军方到镇上办事的车子。该知道他会走的人全部已经知道。他跟研究所中接应的人还处於共感状态,得知了他们那边正值再度有实验体逃脱的混乱;高层可对此非常不高兴。
直到船只离开岛上的范围前他都不打算断开共感。万一军方有所行动他也能在第一时间得知消息。
所以,他眼下唯一最困难的行动可能就是他将要跟芬里尔共处两天而不互相残杀。
看着已经能远远看到的海岸,他忍不住自嘲的想。
港口的警备并没有特别增加。
看来研究所仍因为其他实验体脱逃而焦头烂额。
狼暗自数着感知到的守卫人数,脚步沉稳。几个贩卖特产品或手工艺品的小孩迎了上来,感觉到确认身分的警卫视线正对着这边,狼便低下身子,以货币向某个打扮陈旧却乾净的女孩交换了一条项链,然後挂在她那比柴火还细的颈上。
满脸通红的女孩提起裙摆示意後,慌慌张张的跑远了,牠这才上前接受船务人员的查验;目睹了买卖的船员很快地就放牠通过,对着粗心的人类点点头,慢慢地边在脑海中以感知描绘房间配置边步入船舱。
穿着制服的人永远是引人注目的存在,於军人不受欢迎的岛上也没有几个人会接近他们。一个新兵替海华提着行李走到码头,几个聚在一旁的年轻人向他们发出了嘘声,但海华并不在意。
岛上的军人退伍出岛的检查比一般更加严格,海华必须出示各种文件,最後才给予放行。
当他出示船票时被交待过的船员立刻便热情的告诉海华他的朋友已经先行上船了。海华答谢过後便独自提着两个箱子走到他预定的客舱。
这是一首比较中上的客货轮。船上没有奢华的享乐设施,但是头等房间的设施足以媲美中上等的旅店,包括了衞浴电视甚至电脑设备。
进入客舱以前海华礼貌性的敲了门。不过要是芬里尔在的话这只是多此一举,对方一定早就知道他已经上了船。
在船离岛前还要等待一段时间,狼随手拿起客室里附的笔与纸条,无趣地写下一连串数字,写满了就撕掉。外人看起来只是无意义的数字,若按照特殊的顺序及方法对应数字则会得到其他的讯息。忽略了穿着齐整军装入室的海华,写腻了的狼销毁掉写满数字的笔记纸,眯着眼窝在长沙发上,占据了地盘像是快睡着一般。
牠并没有兴趣睡在另一张床上,只是把上面的枕头拖来压在身後。
当然也不想跟房里的『人类』有什麽交流。
「在船上记得穿着整齐,」海华将两个行李箱搁到角落後边说边脱掉军服外套及领带丢在床上。「船员有时会进来整理。」芬里尔身体的变异让谁看到都会发生问题。
像平日一般穿着衬衫的海华拿了一包菸就跑到了甲板上。阴霾的湿冷天气叫他的头内左边有一阵没一阵的作痛,也许是因为几天下来的精神紧张使然。
他靠在栏杆上点燃了香菸深深吸了一口才吐出,菸草的苦味沾上了他的唇。他自认已经过不了如此疯狂的日子,这一次就当作是最後的轻狂也不错。
看着船员收起登船的桥梯,随後船体也开始发动。海华也没得到研究人员任何重要的通知,他想第一关他们是挺过去了。
他将剩下的菸屁股丢落大海,轻声呢喃:「再见,该死的鬼地方。」於晩餐前他想要好好睡一觉——在远离军营的床上。
对於叮嘱狼只是不屑地牵动嘴角。
待海华起身离开,狼才慢吞吞地起身,往海华随手扔在床上的军用外套领口轻柔拂过,将潜藏在布料夹层中的黑色芯片取出,然後把那小东西扔进浴室马桶里按下冲水阀。
军方配给的东西……啧啧。
整座岛上都配置了监视器,那麽没有理由在士兵们的身上没有任何措施,对吧?
无聊地卸去了服装与假眼珠,只有头发的染色没有被狼洗掉;一直被强迫藏在长裤里的狼尾巴摇了几下,自离开培养槽後眼窝深处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牠分不清楚,但本能没有警告牠,所以也就那样放着不管。
单眼的狼又趴回那颗枕头上,看起来懒洋洋的。
回到房间看到把衣服脱掉的芬里尔,海华忍不住捂着额头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他才刚刚提过别将衣服脱下,一转眼对方就无视了他的话。
「一打开门就看到一个祼男在房间内到底是美梦还是恶梦⋯⋯」他走到自己的床边,把皮带脱了便一头倒在床上拉过被子把自己包裹成一团。「随便你了。我现在要睡觉,有人来拜托你穿好裤子披个上衣顺便把头发盖着眼窝。」不然把船员吓着了可不是一般的麻烦。
才刚躺下他又像倏然想到什麽一般爬了起来,从其中一箱行李中拿出了小量的镇定剂喝了,还将一包小锭剂放在芬里尔窝着角落的茶几上。
「会晕浪就吃一锭。」
他又打量了药物袋中他偷带出来的抑制剂;那有好几年来海华存下来的量。要不是有些被他卖掉换取点数,他可能还能存下十年的量。
再三确定有带抑制剂後他才又躺回了床上,只要不会被共感当中的人叫醒,那麽他就可以安心睡到晚上,而那个时候,船早就驶到了公海海域。
「这剂量……无效。」趴着的牠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扫了一眼锭剂,要对现在的牠造成影响,那小小颗的剂量基本跟没有一样。
经由那些管线打进牠身体里的药剂还经过更高等级的提纯。
蹭了蹭枕头把它弄成满意的形状,尾尖愉快地晃了晃,不理会碎碎念着躺回床上的人。
海华的吩咐是多此一举,狼也没有让一般人看见自己异常姿态的兴趣;牠看起来毫无戒备,并不代表牠真的认为船只发动了就代表安全。
至於某人靠近时已经隐约可以闻到的味道……跟牠无关。
「那就自己加剂量。」海华含糊不清的声音从被窝中传来。「不然就真的觉得昏到会吐才来叫我。」他有抗胆硷能剂的纯药粉,只是那不是一般人会用到的东西。芬里尔真会晕船的话他更可能会塞给他一块姜去啃,毕竟天然的总是更好。
「胶箱里有书⋯⋯」他打了个呵欠。「要看电视就小声点⋯⋯好困⋯⋯」语气带上浓浓睡意的海华很快就睁不开沈重的眼皮,转而开始发出睡眠时缓慢轻长的呼吸声。
以十分缓慢的频率晃着尾尖,过了一阵子牠才起身将房间门外的显示灯号换成了请勿打扰,从行李中挑了本书,留下隐晦的暗号,若没被发现或破解其实也无所谓,那些暗号解开後是某间银行某处的私人保险箱,里头放了法院文件、不计名财产跟一些保值物。
那些曾经属於芬里尔。
弄完痕迹的牠又把东西放回原处,复原成没有被移动过的样子;将室内照明调暗,属於野兽的单眼在黑暗中眨了眨。
『妈妈杀了我,爸爸吃了我……女佣玛德莲,捡起我的骨头,埋在杜松树下』
『现在、饿狼要回家了』
听到晚饭广播後海华还在床上挣扎了好一阵子才爬了起来。他呆愣的坐在床边等着睡意退去。他的头还在痛,身上的疲累感不单单没有消退还更严重了。
按下退伍时发还的电话,从定位上已经能确定船已经出了公海。
他对着手腕上的螺旋系统发出指令:「契约终止。」
「你要去吃饭吗?」他拿着宽松的上衣进到衞浴,换了一身简便的衣服出来。
在军区内那几天芬里尔的饭都是海华带回房间的。「难得可以喘口气了。」虽然他不认为对方会答应。
窝在长沙发里的狼不感兴趣的转身,用後脑杓对着人类表达拒绝。
本来只是隐约的味道现在又加重了些,狼皱了皱鼻子後又继续将视线放回无声的电视萤幕上。
牠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视里的主播嘴唇开阖,节目似乎正在分析国际情势。
灰与黑色渐层的狼尾垂在沙发边缘,尾尖偶尔会慢悠悠的晃动。
海华见芬里尔没有想动的意欲,便独自一人走了。既然只有一个人他便直接去找了船长,一个五十多快六十的男人。他们自少年开始便认识了,从男人小时候在小船上当近距离走私的小混混,到现在当上了船长他还是跟张家有着良好的关系,让他有时候获得一些非法的外快。
两人喝着酒聊了好几小时有关现在岛外局势及张家现在影响力的话题,到了九时左右海华才拿着另外凖备的饭菜回房间。本来船长还挽留让海华跟他们一起到船上的小酒吧唱歌,但是被疲累的海华拒绝了。
他很累,有种像是感冒的昏沉感。
回到客室他将饭菜放了在芬里尔面前後便再次钻进被窝。
真迟钝。
转动眼珠看着床上鼓起来的棉被,狼过了一阵子才坐直身体,安静地开始进食。
现在随着海华移动,他经过的路线上都是即将发情的气味;有一点像是海盐混着棉花糖的味道,不过很有可能是来自海风。
心不在焉的思考,狼手中的刀叉却将盘中的食材切成同样大小的立方体。
这一觉对於海华而言一点都不舒服。他感到身体到处都痛,迷糊间梦到了被人压在地上略为粗暴的亲吻,双腿间的酥麻令他忍不住把双手往双腿间用力的揉按。直到他轻声喊出那个在他身上模糊身影的名字——
「芬里尔⋯⋯」
海华倏地惊醒,在只剩床头灯的昏暗房间中,他惊讶的掩着嘴,接着紧张的回头看着芬里尔占据的空间。当发现对方没有因为他的惊醒而有任何反应,仍旧的趴在长沙发上身体随着睡眠安稳的起伏,海华才算放下心来。
他拆开了手腕上的绷带,看到发情的倒数计时已将近於零。
「该死⋯⋯。」他小声的咒骂。最近忙於芬里尔跟出岛的事,让他完全忘记了发情期这一件事。
他静悄悄溜了下床,到放药的箱子里拿出抑制剂进了厕所。
坐在马桶上面他思考该用上多少抑制剂。虽然五剂可以免却了接下来一个月的麻烦,但是出了岛就拿不到抑制剂;为了有足够的样本交给家里分析,该能节省多少就是多少。
其实找芬里尔帮忙也是一个办法。就可惜对方这麽讨厌他,一定不愿意吧?海华自嘲的想着,将剂量调到了一剂往手臂处打了下去。
厕所门关上後,趴在沙发上的野兽才慢慢张开眼,本来蓝色的单眼在黑暗中似乎闪过了一丝金色。无辜地将半张脸埋进枕头蹭了蹭,现下空气里的甜味比起晚餐前更浓,让牠的鼻子不太舒服,不过……
人类发情跟牠没有关系。
甩了甩头,狼又默默地将上身趴回原处,阖上眼皮。
海华脱了衣服进到了淋浴间,整天没有洗澡让他现在正好可以在淋浴时解决病毒的副作用。
他把水量扭到最大,於烫人的水温中他双膝打开跪到了地上免得在海浪的摇晃中失去平衡摔在地上。
因绮梦的关系阴茎早就处於半挺的状态。他握着根部上下套弄如同公事公办的只想要快点了结。
最近三个月的发情期他都是以自慰打发,无聊又不舒服单单是为了防止病毒活性化。
他用食指在顶部打着圈,其余的四根手指则是以不同的方式及力度在柱体上移动,闲着的手尝试着捏着微立的乳尖,但是——
「不够呀⋯⋯」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正在要求另外的东西,一些更加可以满足他的东西。
换成了左手握住自己的分身,海华含住了自己的两根手指待唾液沾满上面後才缓缓将它们探入自己的身後。
久违的插入感令他忍不住发出了小小的叹息,左手的分身也完全硬了起来。
他忍着呻吟的冲动,生怕惊动了房外的人,同时因身後的不满足又加进了一根手指。
他随着手上的动作又换了一个姿势,好等手指可以更加深入体内。
早知道就把假阳具带来⋯⋯
他侧过脸咬着自己肩膀默默的想。
好想要更加深入的⋯⋯他将快乐的呜咽抑制在喉咙。「啊⋯⋯」他迷茫的半眯着淡褐色的眼睛,在高潮中仿如梦游的低声喊出一个破碎的名字。
都听见了。
从海华说梦话开始到现在逃进浴室自慰,那些动静根本瞒不过沙发上的兽。
浴室门打开的瞬间大量的蒸气包裹着浓郁的甜味,接近暴力的袭击狼的鼻腔。牠皱起眉头,摇着头试图回避满溢出来的味道,甚至小声打了喷嚏;然而没用,那柔软的甜味还是照样留在鼻腔内。
满满的、发散着要求交配讯息的荷尔蒙。
可惜人类发情对已经不是人类的牠来说,一点吸引力也没有。
牠甚至不能肯定自己是否还会发情。
狼臭着一张脸,又把头埋进了枕头里。
芬里尔的动静叫海华回头往他的方向白了一眼,但芬里尔没有再做出其他动作他才擦着还滴着水珠的头发坐到了自己的床位上。
真是见鬼了。
他一定是因为太久没做还跟芬里尔关在一起才会做这种梦。
低头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数字,海华不太乐意看到尾数乱跳不稳定的倒数。这可能是压力引至的、也有可能是病毒还未因自慰行为冷静⋯⋯他不太能够确定,因为他已经有十多年没有离开过岛上,以往也不常依靠自慰渡过发情期。
他用毛巾擦乾头发,思考若再过一天倒数还没能安定下来他就要把剩下的抑制剂全打上。副作用也不会单因为一两次五剂量就显现。对比现在,海华只是想要从性事的烦恼中逃离。他暂时不要想这个,完全不需要。
狼晃着尾尖由占据的沙发上起身,走进浴室里把抽风机的开关打开,虽然那样子会有低频噪音,抽取蒸气的效果也不特别明显,不过聊胜於无。
海华像是理解到其实狼知道他正在发情的事实,对经过床边的狼露出了一瞬的呆愣表情;等他要爆炸时狼早就跟没事一样溜回沙发上。
除了经过时无法克制的小声喷嚏与抗议的哼哼。
原本因为淋浴而泛起淡红的双颊瞬速的变得通红,不能发出的怒吼只变成了呜咽。海华在自己的药包里抓了一把安眠药还有止梦丸服下躲进了被窝。
上天保佑!他愿意付钱给该死的梦魇去保证自己刚刚梦中在叫唤的名字并没有真的出口。
迟钝。
不屑的哼了声,鼻腔里还残留着甜腻的味道。
又不高兴地打个喷嚏,狼的尾巴摆动着,看着鼓起的棉被随着牠的动静抖了抖。
对於海华为何会在发情中喊出牠曾经的名字……大概只是经验比较多次,或者刚好这几天牠彻底惹毛了海华才会如此。
不感兴趣地趴下,从刚才他抓的那把剂量看来,海华是打算彻底失去意识直到隔天中午。
这样也好。
翌日广播开始供应早餐时海华没有起床,到了中午广播的时候他也只是发出了疲累的呻吟,於裹得紧紧的被子之中翻了个身,向在沙发上望着电视的芬里尔开口:「你肚子饿就自己去买,我不想下床。」
或者说,他希望芬里尔可以离开一阵子。
从昨天开始对方就一直打喷嚏这件事令海华不由得在意起自己身上是否有些什麽奇怪的味道。
瞟了那鼓起的棉被一眼,狼才安静地起身去弄伪装。
其实牠并没有饥饿感,但海华大概是有什麽奇怪的矜持不想牠待在这里。
任性的人类。
这麽想着,穿戴整齐的狼慢悠悠的带上门离开。
芬里尔刚离开海华便从床上坐了起来。他闻着自己的手腕跟衣服想找出上面是不是有什麽味道。
而理所当然的他并没有闻到什麽。
他当然知道发情期间他们带有病毒的人身上都会有一些味道出现,对於某些人来说那种味道可能会十分吸引。但那些气味应该很淡才对。
「有浓得会叫人打喷嚏吗?」海华忍不住小声的嘀咕。昨天其他人都没有说他身上有什麽味道。
思考了一阵子,海华拿起了还有四份抑制剂的注射器把里面剩下的抑制剂都用了。
他不能忍受芬里尔知道他正处於发情期这件事。这件事诡异地叫他感到混身不自在。以前两个人还会有可能发生关系时倒还好,现在的他只是⋯⋯他只是不想去思考这些事了。
他脱下了身上的衣服又再去洗了一次身体,接着便抱起换下的衣服去了自助洗衣间把它们一股脑全丢进了洗衣机。
遵照海华的意愿离开客室,狼无趣地前往餐厅随便塞了些食物就当作交差了,离开座位前牠向服务生要了一份蕃茄海鲜面跟浓汤带回房间,在牠的记忆里曾经有对方选择这种餐点的印象。
只要上岸後就可以不用再跟海华纠缠不清了。
本来应该失踪的人变成了怪物,怎麽想也都是该划清界线的情况;然而那个白痴却硬是冒着风险带牠离开,虽然对方身上不断地传来犹豫而复杂的味道,但牠知道海华只是看着牠以前的影子而已。
海华回到房间时看到芬里尔带来了食物而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没有想过芬里尔会替他带来午餐。几天相处下来,现在的芬里尔对身边的事都是不闻不问。有时候他带来了餐点,他还会对他露出多管闲事的不屑表情。
「你居然会为我带东西回来呀?」他坐到房间的另一角落,捧着外带的胶盒一口一口的吃着面条,心不在焉的看着电视上播放的影片。
「到了港口以後你有没有什麽需要的东西?我接下来要回自己的国家,没有时间再理你了。」
沉默以对的狼只是卸去伪装窝回了沙发上,看起来对什麽都不感兴趣的样子。
过了一阵子,牠才转动眼珠,看向电视萤幕。
「不要派人跟着我。」
接下来应该是海华激烈的否定,但牠没有心思去听。
牠已经先把话说清楚了,若到时候有什麽情况,应该就不算牠的责任了。
毕竟身为怪物的牠没有遵守人类规范的义务。
「没有这个人力。」海华吹凉了腕内的汤才小口小口的啜饮。
去救芬里尔虽是不同的内应协助,可是海华知道他们并不认同他再把芬里尔带出岛的後续行动。
「本来我的人就不想我带你离岛。」可是海华自认求了人也得把人安全送离,要不只是一半一半两边不到岸。而且他也知道从研究所逃离的人有什麽後果。
「我已经尽了自己的情份了。」说义气外国人也不懂那是什麽,倒不如说是看在他们睡过的情面上。
真是如此最好。
牠也不想深究被反对还是坚持要带上牠的海华脑子里到底在想什麽,在牠的印象中,海华一直都是笨蛋。
狼阖上了眼,蹭了蹭底下的软枕,不再搭理同室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