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老爷子听到秦秀才人已经到了大门口,慌慌张张赶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事态发展完全超出他的掌控,听到断亲书三个字还来不及思考就听到老伴歇斯底里的骂声,再听到秦秀才大义凛然地说出愿以五十两银买断亲情时,齐老爷子身形摇摇欲坠,他咬牙恨不得自己当场不在。
「爹,您要去哪?」齐东看到爹脚步往後退,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回去!」他板着脸孔冰冷冷地道。
「可是娘怎麽办……」齐东看着站在人群中间的母亲,她那副姿态摆得其高,一副完全不知自己犯了众怒,他替母亲的智商抹一把冷汗,但又不敢上前,怕连自己的脸都丢光了。
「随她去,反正我们就当作没这回事……」齐家老爷子话才说到一半,听到後面传来齐母呼唤声。
「老头子还有儿子快来,你们来评评理,二房这些死没良心,烂肠黑肚的小人……」众人目光全部聚焦在前脚正要踏出去齐家老爷子与齐东身上,二个大男人感到浑身不自在,嘲弄的目光像在耻笑这爷俩没胆面对事实。
这婆娘……齐家老爷子咬紧牙,有股想要掐死老伴的冲动。
「老太太的男人来了,来来来,您老来评评理吧,你这老伴太作妖了,要把儿子卖给孙女婿,你这做爹的也要出来讲讲吧。」路人呦喝道,一旁众人纷纷点头。
齐家老爷子从脸上挤出难看笑容,感到难堪面子热,不等他开口,齐母又气的跳上跳下,指着路人口水狂喷。
「你是什麽心思,这不关你的事,谁要你多管闲事来着。」
「闭嘴,你还不嫌事够乱吗?」齐老爷子连忙打断道,话到最後还递给齐母一记恶狠狠的目光要她闭嘴。
「老头子,你这没良心的……我这麽做还不是为了我们的金孙,要不是被秦秀才克着了,我们的宝也不会撞断双腿躺在床上,我可怜的孙呀……」齐母乾脆来个呜呼哀哉,看到众人议论纷纷嘲弄的眼神,齐老爷子怎会不知道围观群众全在看笑话。
「好了,别闹了,在这给我丢人,你的脸不要,齐家的脸还要不要?」
被齐老爷子这麽一威胁,齐母悻悻然闭起嘴巴,撇撇嘴角,从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甘。
「爷,您刚在旁边也听得一清二楚吧,奶要五十两,若拿不出来就要卖了二房一家子,我身为二房的一份子就算是嫁人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二房妻离子散,但也不能当秦家是冤大头,相公看在我的份上愿意出五十两,不过得签下断亲书,爷是同意吗?」齐珍看向齐老爷子时脸色淡然。
曾经她以为齐家对二房最好的就是爷,可是相公却要她好好想一想,在奶在发怒无理取闹时,爷也曾站出来为二房争取公平,而不是口头嚷嚷几句好听的话。
她细思唯恐才发现到,爷从来只有奶在闹到无法收拾局面才站出来说几句话,安抚二房的心,让他们对爷心中充满感激,他却不曾替二房做过任何考虑,甚至有时会配合奶的要求,要她们多多努力付出才会得到奶的欢心。
至此之後,她有了新的观感,在相公的指导下,许多事情她看到更多的层面,甚至思考人心,让她学会如何与人应对进退。
对於爷,齐珍不知道该恨还是该怨,心中的亲情也随着看清事实而淡去。
齐家老爷子发现孙女的改变,心中微微一堵,有些气恼齐珍变成秀才娘子之後就自视其高起来,也不想想帮娘家一把。
「珍丫头,你奶是个浑人,胡说八道的事你也别当真,她怎麽会真的把二房全家给卖了,再怎麽说你爹也是她的亲骨肉。」
「可是奶刚才威胁我若不拿出钱来,她真的要把他们给卖了,爹都跪地上恳求奶,奶还是很坚持……爷,若是爹是奶的亲骨肉,又为何如此糟踏自个的儿子,要是我不拿出五十两,奶会不会趁我不注意时真把二房全卖出去?」
齐家老爷子眼神闪过一抹难堪,轻咳一声。
「你奶是有口无心,不过是嘴巴说说,不会做出人神共愤的事。」
「那爷的意思是说五十两不要罗?」齐珍无辜眨眨眼睛,故意露出天真心喜的笑容,把一旁的齐母气的直跳脚。
「老头子,我说若不是秦秀才克着金孙,齐日怎麽会腿断,跟秦家拿五十两医药费是天经地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