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在公寓前,艾莉尔仰头望去,那些透着灯光的窗子温馨明亮。她确实很想逃开,不仅因为害怕,还因为某种不忍。奥利维是个好人,温和而单纯,她可以想象他一直以来平静美满的生活,她不想连累他。
但法布利没有给她一点选择的余地。他跟着下了车,在门口的台阶上,他解开了她的衬衫。艾莉尔吓了一跳,虽然周围没有人,但这也是大庭广众之下啊。她捏住了领口,法布利轻易制止了她。
他把她的胸罩往外拉了拉,探头看了下。借着门厅的光线,他看见受到刺激而挺立的乳珠,以及旁边一圈牙印。那里肿了起来,又青又红。他松了手,艾莉尔默默把扣子扣了回去,她低垂着眸子,眼里含着泪。
这种克制不住的脆弱对事情没有一点帮助,法布利忽然抓着她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艾莉尔泪眼朦胧地望着他,接着她就感到他吻了她。
艾莉尔着实愣住了,这是他第一次亲她,他从来不这样,这个举动令她非常意外,她下意识想躲。纯粹出于慌乱和本能,她的牙齿不受控制地磕了下去。
舌尖尝到了铁锈般腥甜的味道,她连忙推开他,往后退了步,眼神惊恐难当。
法布利看起来有些不满,他伸手擦去沾着的血迹,动作干脆,像个杀人不眨眼的恶徒。他又去抱她,这次艾莉尔没有反抗,她为自己刚才下意识的动作懊悔不已。
他抓着她的胸,不出所料地看到她痛苦的神色。他更加用力地揉了揉,语调阴郁,带着种低沉的狠意:“乖乖听话,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艾莉尔抬眼看了下他,觉得这种威胁毫无必要。
法布利也意识到这话的多余,他觉得自己很傻,他开会都要迟到了,为什么还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他于是松开她回了车上,一整个晚上都非常沉默。
电梯管理员戴着统一的制服帽子,见只有艾莉尔一个人,便热情地开口搭话:“去找那位大人吗?”
艾莉尔点了头,她看起来很友好,会是那种迷路的人首选的询问对象。
管理员又说:“你是他女朋友吧,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带姑娘回家呢。”
这话让艾莉尔有些迟疑,她笑了笑,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对方倒是很理解这种矜持,贴心地没有再多问。
钟摆式的楼层显示器转到了十的位置,艾莉尔来到走廊上,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脑子里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她把东西放在了门边,空着手按了门铃,在奥利维开门时,她努力地扯出了一个微笑:“晚上好。”
暖气很舒服,屋子里有令人迷恋的木制家具的气息。奥利维让她进来,他默默关了门,当艾莉尔在沙发上坐下时,他忽然说:“我以为你不来了。”
艾莉尔抬起头,解释道:“下雨了,所以……”
奥利维看起来有点委屈,他坦诚地表示了自己的不安:“你让我很不确定。”
“对不起。”艾莉尔道了歉,显得有些沉默,她略微想了一下,这才开口道,“你的提议我考虑过了。”
奥利维愣了愣,这种过分平静的语气意味着什么,他不是想不到。可他还是回避了,他的手攥紧了,又慢慢松了开来,他去拿茶盘,声音有些低落:“先喝杯茶吧。”
“不了。”艾莉尔急着想离开,奥利维抬眼看了下她,那种显而易见的悲伤令她心软了起来。
她有些许不舍。
无法稳定下来的生活令她心力交瘁,她一直在强撑着,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都挣扎在崩溃的边缘。她很久没有停下来思考自己的人生了,她觉得她能在一切都过去后再来好好反思。可这根本没有尽头,甚至她所能期待的结束也仅仅是法布利对她失去了兴趣,而这会有什么后果,她压根就没有把握。
浑浑噩噩的生活也许痛苦,但窥见光明却不可得,这才是真正的折磨。
她看着周围的摆设,装饰用的壁炉、三角钢琴、沙发旁的落地灯,还有拱形的窗子。这里的一切都有种家的感觉,令她非常留恋。也正是因为这种留恋,她更加不愿意伤害奥利维的感情。
艾莉尔斟酌着措辞,她想到他的人生是幸福美满的,所以他能那么坦诚地表达自己的感受。她也许做不到,但此刻也在尽量表现得真诚,她说:“你是个温柔的人,我很感谢你。但我仔细考虑了下,还是觉得这样不合适。”
屋子里很安静,两人都没有再开口,直到有计时器的声音响起,叮的一声打破了凝固的氛围。奥利维回过神来,他站起身,艾莉尔仰头看着他,他又踌躇了下,声音有些含糊:“我想着你大概还没吃晚饭……”
艾莉尔的目光有片刻的茫然,奥利维去了厨房,劝道:“吃一点吧,炖了鸡蛋,应该不错。”
艾莉尔都不知道要怎么拒绝,她跟着到厨房门口,看着他戴上隔热手套,小心翼翼掀开锅盖,缥缈的蒸汽使他的身影朦胧了起来。艾莉尔忽然觉得羡慕,如果可以,谁不想成为一个善良友好的人。
食物饱满的香气在鼻尖萦绕着,她忽然想到下班时的念头,她当时觉得很饿,想着要回家吃点东西再过来。已经很久没有人给她做饭了,心一下子软了下去,脆弱得一碰就会化开。与之伴随的是巨大的不安,即将崩塌的围墙令她恐惧了起来。
艾莉尔急忙转过了身,她迅速换了鞋离开,关门时手还有些抖,她听到奥利维叫她,连忙拐进了防火通道,逃跑似的离开了那栋公寓。
生活的荆棘把人弄得伤痕累累,人心变得戒备,交往围绕着利益得失,艾莉尔没有信心自己能够维护那种美好。她已经放弃了很多,像只刺猬一样张开丑陋的外衣应对世界,只希望自己不要受到伤害。
夜晚的街道有些冷清,她坐上地铁回家,窗外是黑洞洞的隧道,一条接一条张开大口,像是要把人吞噬一般。玻璃窗印着她的脸,看起来苍白坚定。
艾莉尔可以确定法布利并不重视奥利维那边的情况,她可以说她被拒绝了,因为身上那些痕迹。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有勇气欺骗议长,这一行为意外地没有令她不安,恰恰相反,她的内心无比平静,前所未有的安宁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