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过也,夏时节。
这一年的夏天大抵是符清宵度过的最为荒唐的一季。绵绵不住地向他求欢,而他只有放任。章峨山上留下了太多他二人欢爱的记忆。楼里上下又谁人不知,那唤做绵绵的女子,得了楼主欢心,盛宠数月如初。
不晓得,楼里会不会多位夫人呢?
转眼已是秋深。
天气渐渐冷了之后,绵绵便不爱动作了,只是每日中午蜷在躺椅上晒太阳这一习惯不曾改变。
而许多时候,都有符清宵陪她。
绵绵已经能完整流利地叫出符清宵的名字,这不得不归功于二人数月恩爱之时符楼主的谆谆教诲。而别的东西,绵绵也学了些。特别是舞,她身骨软,舞也学得好,一旦去了懒散,进展飞快。加之她身段轻盈,竟是重现了前朝赵飞燕的掌中舞。
只不过,只有符清宵赏过罢了。
符清宵对绵绵当真是拿出了他从未有过的温柔情态,不是作戏,连续数月都不曾腻烦过。只是,他自己没有思考过。
他的放任,也是放任自己沉浸在一段从未有过的肆意与欢愉之中。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去想,只有她和他,只有恩爱。
宛如偷得一般。
符清宵喜欢抚摸绵绵的身子,他喜欢看她如猫儿般伸展身子。更遑论那一身肌肤,娇嫩无比触手软滑胜过最上等的绸缎。他已然丢不开手。
符清宵一直没有停止让下属查探绵绵的来历。只可惜东境之中寻摸遍了,也仍旧只有那些消息。而东境之外,一则并无与清宵楼利益冲突者,二则是清宵楼盘旋东境尚未有余力深入其他三境。
这件事到底是搁置了。
符清宵转而下了另一个命令,派人收集困妖之物。
下命令的时候,绵绵便伏在他的腿上。听到他的话音,丝毫反应也无。符清宵抚摸她的动作也丝毫未停。
只是绵绵闭上的眼皮之下,眼珠微转。
每日的教学依旧进行。
符清宵已然代替所有夫子——绵绵所学的一切都由他来教导。而其中进展最慢最默认的莫过于书画二科,画稍逊,书最甚。
这一日稍好些,正是习画。
章峨山中有一山头遍植枫树,秋深霜重,正打出满目烈烈的红。符清宵挥毫而就便泼出这一派尽染的层林,疏朗而明媚。
他画之时,绵绵也不曾清闲。她也作画了,只是那画幕非纸非卷,正是她的一身皮肉。
她似是胡乱描画,艳艳的朱色线条歪扭而坚定地游走过双臂,汇于锁骨之下。而胸衣被她扯下,袒露在外的嫩白胸乳之上也被涂抹了颜色。两道同色的线条起于锁骨下与先头画线相交,向外蜿蜒过两颗嫩红珠子,将之盖了个严严实实,接着继续下行,直走到胯部。而两道线之中,参差不齐、粗细不一的几根线条尾端带出弯勾,隐约是个圆的模样。只除了中间最长的那根,那根绕过肚脐,竟是直直连上桃源。
符清宵画闭抬首,便瞧见绵绵双臂摊开、双腿交叠,身形半侧的模样。而更吸引住他目光的是那幼白肌肤之上红得越发鲜明的简陋线条——那隐隐是个凤凰展翅的模样。
他还未看分明,绵绵已然翻身不晓得在找些什么,她丝毫没有留意身上的东西。
她是真的无意也好,装傻也好。她却是又引起了他的欲望。她总能轻易地撩拨到他。
这欲望既是情欲又有施虐的欲望,他曾经起过的念头再次被翻出——
她有一身好皮子嘛,让人多想肆意作弄啊。
而此刻他也不过是想作幅画。
这一日的教授就此作罢。绵绵仍旧忘我地玩耍,她没看到符清宵打开了随身带着的箱子,取出了一条小小的皮鞭,以及一包银针与几罐颜料般的东西。
绵绵不觉之时,第一鞭便轻巧落下,落在那优美的脊背之上。
皮鞭是特制的,符清宵力度又好,绵绵只觉得似是被什么搔过了,却不知道自己的背上艳艳地绽开一道红痕,却是比她画出的线条更深更美,映着雪白皮子更加惑人。
第一鞭之后便是第二鞭第三鞭……绵绵受不住这连续不断的痒痒,回头对着符清宵撒娇般地唤了一声:“宵!”
符清宵果然伸手抚上她的脊背,为她止痒。
但见那手指游移,指尖温柔地勾勒着鞭痕——小巧的尖喙,玲珑微昂的首,圆润的身子——那似乎是一只放声的莺。
它的身下没有双脚,只有一团嫣红的凌乱,似乎是烂漫绽开的花瓣繁复的花儿。而那花瓣有几瓣高高卷起,如同囚笼般,将莺缚在其中。
符清宵眼中带了几分痴迷,他反复轻触着那笼条般的花瓣形状,绵绵却为着再次痒起而不满扭身。
符清宵摸了摸她的脖子以作安抚,接着便轻轻抖开针包,将那精巧的罐儿也一一打开——
他的作画这才开始。
鹅黄的是绒羽,红色的是花色是啼血,而黑褐的是狰狞的荆棘枝条。他要画的正是囚莺。
轻软鹅黄,艳靡嫣红,沉素鸦青,在那脂白的底色之称下该是何等的美妙。
符清宵手下便稳稳地送下第一针,微微刺痛,绵绵未有所觉。然而接着那一针一针不停到底是痛到她,她用力挣着,符清宵一针未稳,在莺身之上留下了一条血色红痕,似将那小小的身躯剖作两半,倒是有另一分凄美情致。
绵绵似乎察觉到了些什么,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符清宵有些不对。
他的眼睛里有些疯狂的意味,她的本能告诉他危险。
然而她到底是躲不开的,她连挣扎都无法做到了——一根针封在了她的穴位之上,她只能乖乖地等他完成他满意的作品。
好像是过了很久很久,绵绵不知道。背上的疼痛绵绵不觉,火辣辣地烧得人难过极了。她早就趴得僵了,哪怕是已被解了穴道也无法动弹。身后有道更加火辣的目光烧灼,只是她早就痛得狠了,反而麻木。
她在盯着自己的手指瞧,它们也觉得麻而僵,可是最中间的手指却莫名地轻颤,如同点头一般。
她分不清那是因为自己在颤抖还是别的什么,她呆呆地顺着手指看去,山顶视野辽阔,遥遥望去只有一片灰茫的白。
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开口,“……北……北……”
后来她方知,那是弥生的指引,催她向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