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姐?!霍姐?!”霍罂被年轻的男声唤醒,眯着眼坐起来,按着额角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大量的记忆一股脑的涌进脑海,让她本来就隐隐作痛的脑袋更加疼痛不堪。灯光有些刺眼,她将桌上的眼镜架回鼻梁上,才皱着眉说,“郑言啊……我睡了多久了?”
“现在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了,我这是看着你这儿还亮着灯才过来看看的,谁知道你就在这儿睡着了……”郑言指了指腕表,“这个案子跟下来还是压力很大吧?我看你自打回来就一直没出来,应该是睡了挺久了……”
“嗯……”霍罂揉着太阳穴慢慢梳理着脑子里的记忆。她今年二十六岁,是一家颇有名气的律所的律师,虽然现在的水平还远远赶不上律所那些成了名的前辈们,但是日后发展还是很受看好的,连着熬了几个通宵,刚刚跟完一个颇有些棘手的案子,她这是在办公室的桌子上睡着了……
“霍姐你这几天也辛苦了,不过所幸这个案子终于结束了,明天开始应该能休个短假,可得好好休息休息。我这儿还得继续熬着呢!”郑言看她一脸疲惫安慰道,“哦,对了。你男朋友好几天都没见你了,这会儿怨气肯定挺大的,霍姐晚上回去可还得好好哄哄啊!”郑言笑着打趣她。
霍罂轻笑了声,“是呢,我是得好好赔礼道歉。谢谢你叫醒我啊,不然我这冷飕飕的一觉趴到明天,肯定得肩膀痛。”
“客气什么,你快回吧,我这儿还有文件要看呢。”郑言关上门回了自己的办公区。
霍罂撑着头又缓了一会儿,才穿上双排扣的米色长风衣关灯出了办公室。霍罂这一路都是强打起精神开车回家,还好这个时间路上的车已经很少了,她拖着疲惫至极的身躯,回到了公寓。
霍罂已经有几天没有和男友见面了,实在是不知道他这几天忙不忙,又或者没什么要紧事已经睡下了,掏出钥匙,轻手轻脚地打开家门。不出预料,客厅里一片漆黑,霍罂甩脱脚上的小皮鞋,将手机和皮包一股脑地丢在沙发上,整个人也倒在了沙发上,挣扎着解开了风衣的扣子,又挣扎着爬起来,按开手机的手电筒,向卧室摸去。推开门,却发现灯是亮着的,卧室里的淋浴间内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霍罂按掉手电筒,却突然觉出有些不对劲来,房间里明显有着第三个人的气息,是她不熟悉的香水味;地上散乱有一些衣物,不只是男人的,还有女人的。霍罂往里面走了几步,蹙眉抱臂看着水气缭绕的淋浴室,全透明的玻璃淋浴室被水雾熏得朦胧不清,能看见两具赤裸纠缠的肉体,淋浴器的水声伴随着咿呀的呻吟声。
霍罂头痛得更厉害了,很明显,这是她那个认识了十年的男友和某个不知名的女人……她半点都不想再靠近卧室里的那张大床,就站在正对着浴室的位置,神色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压抑住一瞬间冲上头顶的狂怒,她竟然奇异地很快冷静了下来,似乎里面劈腿的男人不曾与她有任何关系一般。
啧,原本设计师弄这个浴室的时候是为了增加情趣,她尚且不曾用过,这会儿倒是别的女人先用上了。
霍罂看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有些没意思了,把房子的钥匙从钥匙串上解下来丢在一片混乱的床上,回客厅拿了自己的风衣和皮包干净利落地走了。
对于这个男人,她自认为已经做到最好了。虽然最初答应这段交往不过是觉得各方面的条件都还般配,不至于满腹深情,但她是认真的,拿出百分百的诚心对待他和她的关系。至于今天这种糟心的事情,霍罂实在不想像一个泼妇一样给彼此难堪,过后再想起来多半也会觉得自己的模样万分丑陋。
霍罂拖着疲惫的身体开车往城北自己的一处私人公寓开去,途中手机铃声就急促地响了起来,霍罂低头瞄了一眼,是方钰打过来的,八成是她丢在床上的钥匙提醒了他她已经来过了。也是她的恶意,丢一把钥匙在床上,等这一对无耻男女回床上酣战的时候再怎么迟钝也该知道惊慌了。她搓搓眉心,冷哼一声直接关掉了手机。事已至此,她已经不再想听方钰嘴里的故事是哪个版本了,眼睁睁地瞧着俩人苟合的证据在那儿,霍罂想想方钰绞尽脑汁编一个合理借口的样子都觉得替他尴尬。
等到了城北的小公寓,已经是将近凌晨三点钟,霍罂几乎开了一夜的夜车,但到底没让自己就这么脏兮兮乱蓬蓬地睡下去,洗了个战斗澡,一头扎在床里竟然是一夜无梦。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下午了,霍罂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纾解了积累几天的疲惫,穿着黑色蕾丝边的浴袍坐在沙发上才打开手机。开机之后,只停了一瞬,便有一连串的未接来电和短信进来,将屏幕闪得都有些卡顿。
霍罂缓缓向下翻,有父亲的一通来电,一个同事的来电和短信,几个好友的短信,多半都是问她去向何处,方钰一直在找她云云。剩下的就基本都是来自方钰本人的信息了。霍罂不由得眼睛酸了酸。
他们在一起实在太多年了,高中的时候还只是相互欣赏,大学以后真正走在一处,前前后后认识他们两人的朋友就没有说不般配的。她为数不多的几位挚友都对他好评价,说是难得真有个相貌家室都好的男人和她搭了一对。他那些公子哥儿的狐朋狗友也都讲,这样门当户对还得是自己喜欢的女人不好找。
最浓情蜜意之时,方钰自然也和所有男人一样,许过此生唯一绝无二付的诺,她理智上一直知道这样的诺言不知被多少人许过多少遍了,真正牢靠的不过沧海一粟,但当下的那一时刻她由心到身没有一寸不是欢喜的,她自然也同所有愚蠢的女人一样隐隐怀着那么一份虚妄的存着侥幸的期许。
真是……太傻了……
方钰的电话又打进来,霍罂吸吸鼻子缓了缓,又套上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接通了电话。“喂?”霍罂猜她刚刚的那声可能还是有些哑。
“你跑到哪儿去了?知不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
“我……”霍罂刚软下心肠,想告诉他自己在哪儿,方钰那边又怒气冲冲地开口了。
“是,这次是我做的不对,但你丢了家里钥匙就走了,电话也不接短信也不回,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就很对了?”方钰竟然是有些生气,“我大半夜的给你所有的朋友都打了电话,去你们公司找,今天早上又去了霍伯伯家找你。闹到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咱们俩个闹矛盾了,我低三下四地舔着脸找你回来,你就高兴了?”
“方钰,你就是这么看我的?”男人一连串的指控,霍罂竟然从这中间找不到什么歉意和心虚。这真是……让她为他找个这是在转移话题的借口都不行。
“咱们两个之间的事咱们自己解决,现在你让我脸往哪儿搁?”
方钰这时候还在跟她提面子,霍罂只觉得太阳穴直跳,眼前发黑,整颗心都在突突地撞得她胸口疼,她可能是连拿着手机的那只手都是抖的。方钰家里是有些背景,公子哥儿脾气多少有一些,但霍罂一直觉得只要他是爱重她的,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她将脾气放一放,让着他一些,一辈子也就这么过下来了。整个这一层的圈子里,上下十岁以内未婚,算得上适龄的对象里,大概也就方钰是最洁身自好的。十个年头,她都和他耗在一起,她还以为……
大概是她想的太简单了。一心一意,真的很难吧……
“就这样吧方钰,没意思了。”
我原本是真心实意想要和你过一辈子的,也有过多少忍让妥协,但是你对不住我,我不曾欠过你的。
“什么意思?”
“这么多年我对你如何,你自己不清楚,可以问问旁人,我从前是个什么性子的人,我是认认真真想和你在一起的。方钰,是你对不住我。”霍罂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忍住的,她就是不想跟这个人示弱,不想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像是她放不下他,还要求他回来一般。她浑身都控制不住地在抖,但是方钰半点都不能从电话里听出她是流泪的样子。
“对,所以呢?你还想让我怎么赔罪?”
“撕下这层面皮,我也用不着你赔罪了。”霍罂吸吸鼻子,“我们完了。”她不再等方钰的回应,直接挂断了电话,将方钰的号码拖进了黑名单。
霍罂哭了一会儿便止住了,她本来也不是多么爱撒娇的人,哭够了再想想刚刚的通话还是太感情用事。面对这个男人,她似乎是习惯了做个软柿子,由着他颐指气使。他自己做错了事情,连句道歉忏悔的话她都还没听到呢,就这么了事了,怎么算都不是可以随便两清的,这分明是她亏了!现在既然两个人已经分手了,她凭什么就非得迁就着他?
霍罂抄起手机,给父亲打去了电话,“爸爸……”
“我跟他分手了。”霍罂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摘下眼镜,抹着又噼里啪啦掉起来的泪珠子,“对,是他不好,他对不起我。”
“爸爸,你不用安慰我,他脏,我不要他了。”
“嗯,我知道。”
“爸爸,方氏和恒润不是在打官司么。”
“我知道,他方氏就算是稳赢,我也得给他找点不自在,爸爸你帮我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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