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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
这样一来,所有的事都解释得通了。
虽然没有人能证明,但姜瑜想,事实大概正是自己所猜想的那般,八九不离十了。
阿树正是那虞贵妃与前太子所生的孩子,所以曲澜才会对她抱有那样大的敌意,估计那张脸上,有虞贵妃的影子,曲澜是知道顾久知喜欢虞贵妃的。
可不对啊……若是曲澜认得出阿树身上有虞贵妃的影子,那麽虞贵妃作为顾久知的思慕对象,没道理顾久知认不出来吧。
顾久知见姜瑜眉头刚松开没多久,便又狠狠皱起。
这般来来回回已经数不清到底多少次。
他颇是好奇的问了姜瑜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姜瑜也只是支支吾吾闪烁其词。
可那在两人相处时不时朝着自己偷瞄过来的眼神,就连在欢好时候都有些涣散的专注力,让顾久知左思又想,怎麽想怎麽不对,正打定注意要找个机会好好开口问问以後,皇帝的圣旨,好巧不巧赐了下来。
姜瑜没见过这朝代的皇帝,但好歹在前头也是做过皇帝枕边人的,更别说圣旨了,她看过的圣旨没有成千也有上百,盖因前头做掌政太后的经验,不过姜瑜真没想到,眼前这皇帝的圣旨,居然比家书还要罗嗦上几分。
待到姜瑜跪的脚都酸了,意识已经不知跑到何处神游了,才终於听到“……钦此!”二字,备感解脱。
两人恭恭敬敬的叩谢皇恩。
薛责也很有眼力,送前来宣旨的钱公公出府时,给了一袋赏钱,钱公公掂了掂分量,立刻便笑弯了眼。
“有劳公公了。”
“客气客气。”
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後,钱公公便回宫覆命去了,薛责直到钱公公的车驾消失在眼帘,这才转身进府。
府里,姜瑜和顾久知相对而坐,相看却是无言。
良久後,姜瑜才彷佛回过神来一般,喃喃道。“真想不到,有朝一日,我竟会成为将军夫人。”
想到初来这世界,带着阿宝,母子俩独自生活的那些年,再到她正式成为了忠勇侯府的义女,顾久知的准媳妇儿的今日,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眼又是数年光阴的消逝。
她想,自己直到现在还能留在这个世界的原因,大抵便是因为原身残留的那丝执念未解,她不能瞑目,她便不能离开。
只是,京城如此之大,到底要如何才能找着那负心人呢?
事实上,自从和苏清谈过以後,两家有了默契,苏清亦开始会带上姜瑜参加些世家间的聚会,可这些聚会大抵是贵妇们间的赏花品茗,说得多的也不过就是些八卦与家事上的唠叨,姜瑜便是有意打探牧平远的消息,也无从打探起。
这麽一想,眉间忍不住染上些许愁绪。
突然,温热的手心,覆上自己微凉的手背。
姜瑜抬眸,望尽顾久知眼里。“别多想,将军府人口简单,你现在又是名正言顺的忠勇侯府义女了,没人会再拿你的背景说事的。”
姜瑜怔愣半晌,才会意过来。
顾久知怕是误会了。
眼珠子灵活的转了一圈,姜瑜温温一笑道。“我知道,我只是在想,你说要去参加公主的生辰宴,可我该准备些什麽东西才好……”
顾久知想了想。“这你就别担心了,往常赴宴都是要薛责做的准备,泱泱她向来喜欢,今年也就交给他便成。”
泱泱?
似乎是看出了姜瑜眼中的疑惑,顾久知咳了两声。“那是景珠的小名,我自幼唤惯了。”
姜瑜理解的哦了一声,睨了顾久知一眼。“将军似乎和景珠公主很熟?”
这话里面带了两分嗔意三分酸意,顾久知听在耳里,却是说不尽的受用。
“那是,我母亲与景珠公主的生母……”说到这儿,顿了几秒。“就是那虞贵妃,交情颇深,往来互动频繁,是以我自幼便和景珠相熟,只是後来我在外出征十余年,景珠也下嫁探花郎为妇,这关系才远了些。”
“吾郎,听你这话说的,敢情你和这公主还是青梅竹马来着?”语调上挑,颇有些质问的味道。
“青梅竹马又怎的?不过是玩伴罢了,你也知,我娘就生了我一个孩子,而景珠因为母亲的关系,在宫中和其他兄弟姊妹也不是那麽亲近,我待她若亲妹,她视我如亲哥,如此而已。”
这话也是合情合理。
不过姜瑜真正想知道的,却不是景珠公主,而是虞贵妃。
“为什麽因为虞贵妃的关系,公主和其他兄弟姊妹并不亲近呢?”
这话一问出口,换来的是对方的沉默良久,直到顾久知一口又深又沉的叹息,才终於结束了去。“还能是什麽原因呢?宫中最是忌讳专宠,偏生虞贵妃在世的时候,专宠於皇帝不说,连带着母族也一路扶摇直上,虞家子弟在朝为官者,最盛时曾达百人,理所当然会引起其他人不满。”
姜瑜哦了一声。“不过皇上坐拥後宫佳丽三千,却专宠虞贵妃一人,那虞贵妃定然有过人之处吧。”
说着,偷偷觑的顾久知的表情。
男人脸上的神色很是莫测,似怀念,似向往,又似惋惜与遗憾。
能让一个男人露出这样表情的女人,不说情爱,至少可知,在男人的心里是占了一定分量的。
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似初春的枝枒至心灵的壤土中窜起,姜瑜勉力压下,就听得顾久道。“是啊,虞……贵妃她当真是个罕见的女子,有勇有谋,蕙质兰心,更重要的是心性豁达,虽然後来因着宫中的争斗,到底也是慢慢变了样子,但……终归和其他人是不同的。”
说完,方如梦初醒,欲盖弥彰的补上了句。“在皇上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