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鱼成群结队从绿油油的水草间穿梭而过，换作平时，黎秋一定凑上前去与那鱼儿玩耍一番。可今日不成，她不得不避开族人的视线，径直向老族长的住处游去。
她的鱼尾回不来了，再怎么静下心来也化不出来，幸而水性尚在，否则，她都怀疑自己一夜之间变为人族了呢。
窗外有水光潋滟，偶有男男女女的嬉闹声与水流汩汩，古色古香的房里却安静得很，灰色的纱帐里发出幽幽白光。那光芒虽淡，却温柔平和，照映的整张床都水亮起来。这正是族长爷爷千岁生辰时，她同几位族人寻来的夜明珠。
“族长爷爷！”黎秋熟稔地撩开纱帐，老族长果真又在闭目养神，床榻周围仿佛有雾气升腾，淡淡氤氲着，尽是夜明珠的荧光。
黎螭不曾睁眼，显然是对黎秋不讲尊卑的失礼行径习以为常：“昨夜去哪野了？”
黎秋没想到老族长如此一针见血，纳罕间，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随口扯谎：“夜里还能去哪儿呀，自是在家安睡嘛……族长爷爷，你快看看秋儿嘛，一觉醒来，我的尾巴就不见了！”
说着，黎秋稍稍提起裙摆，委屈又烦心。
“一派胡言！”黎螭倏地睁开眼，浑浊的双眸迸发出愤怒的精光，待落到黎秋那双腿以及脚上那绣花鞋后，瞳孔猛然缩紧，恐惧而绝望。
“秋儿，你去凡界了，是也不是？”黎螭沧桑的声音阴沉得厉害，带着微微的颤抖。
“我……我……”黎秋跪倒在地，却依旧嘴硬，“秋儿不曾……”
“还敢撒谎！”褐色的鱼尾有力一甩，黎螭转瞬间立在女孩儿面前，枯枝似的手指点向那凡间才有的秽物，“那你告诉我，这双鞋子，哪里来的？你的鱼尾又是如何没的？”
黎秋咽了咽口水，低头把腿儿缩起来，裙摆掩盖着双脚。老族长洞若观火，她怕是瞒不过去了呢……
黎螭幽幽嗟叹一声，仔细审视起眼前自己最疼爱的后辈。
他是黎秋出世后第一个抱她的人，就连这名儿也是自己起的。后来更是在他身边长大，看着奶娃娃一天天长大成人，虽说娇憨任性贪玩了些，到底生性善良纯净。
如今细看，这姑娘也许还带着些许的娇柔，但顾盼流光的眼眸却有着脉脉含情的风韵。不知不觉间，光阴就如同指缝间的东海碧波，缓缓滑过，小人鱼到了嫁人的年纪。
眼瞧着佳偶天成，怎会在这样紧要的关头出事！
“秋儿，老实告诉爷爷，你不止去过凡界了，还与凡人男子有所接触，对吗？”黎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耐着性子问道。
“嗯……”
“你！你……你们还在一张床榻上同寝过了？”
“嗯……”
黎螭无力地闭了闭眼，精瘦的身子抖动如风中的枝丫。果真，果真如此。寻常情况下，人鱼女子的鱼尾在白日间不会消失，唯有一件例外，那便是接触了人族男性的至阳之物，所谓至阳之物，便是那传宗接代的阳精了……
“秋儿啊秋儿，你当真糊涂啊秋儿，枉我疼你那么些年……秋儿，爷爷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吗？”
黎秋本是惧怕老族长责怪她，不想抬首间族长爷爷竟是老泪纵横，她也慌了神：“族长爷爷，是秋儿不好……是秋儿不对，您别哭啊……是不是秋儿的鱼尾再也回不来了？”
黎螭无力地摆了摆手，看着小姑娘紧张的侧脸，此时的她自责又无措，满溢出少女独有的清纯，那一种美足以让男人暇思，却又不可亵渎，如月下芙蓉，纯净地不沾一丝凡尘。这样的孩子，怎会做出没规矩的事，如此轻易地让人染指？
“秋儿，爷爷再问你，床榻上，你与那男人做了何事？”
“啊？”很是意外老族长为什么会这么问，床榻上不就是睡觉吗，还能做什么？哦，不对，还有一事，“我还吃了意期哥哥的大棒子！”
小姑娘雀跃地支起身子，脸上泛着红晕：“意期哥哥说那是他的阳根，还会射出来白白黏黏的东西……”
见这丫头没有住嘴的意思，黎螭一张老脸却已经挂不住：“好了……秋儿，这么说起来，你们并不曾行敦伦之事？”
“何为敦伦之事？”黎秋歪着脑袋，不解地看向老族长。
黎螭一时语塞，女孩儿的眼神纯净天真，显然不懂男女之事。不过听她方才的言语，应当不曾成事……幸好幸好，此事尚有转机。
“不必再问了，明晨天一亮，你的尾巴就回来了。”黎螭微眯上眼眸，看着小姑娘脸上的笑意，“不过……你与鲛人族太子的婚期已经定下了，下月初六。秋儿，爷爷不管你先前有多荒唐，这几日万万要把心收回来！”
他深吸一口气，扶起黎秋：“族里千万老少的命，都悬在你这场婚事上。人世间初看虽好，那是你不懂其间险恶，什么意期哥哥的，都必须忘干净，待嫁与墨塍，好好过日子，记住了吗？”
“下月初六……”黎秋站起身，原本兴奋起来的小脸转而泫然欲泣，“族长爷爷，可是……可是秋儿……”
“没有可是。”黎螭背过身，闭上眼睛不肯再看她，“秋儿，即便不是墨塍，你也不可能与那凡人有任何结果，否则，便是触犯天条，爷爷也一定亲手了结了他。”
“不要！”
“去吧……”
老族长重新回到床榻上，回想起当今鲛人王后出嫁时的场景，不也是这般啼哭不止吗……犹记得，她穿着火红的嫁衣，拉着自己的手问：族长，为什么是我？为什么？
黎螭到今日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既被鲛人看上，哪还有为什么。
只是，王后当初是舍不得远离故土，秋儿则是早早萌动了春心，还是对一凡夫……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没能看好黎秋。
（本文独家首发自POPO原创市集http://www.popo.tw/books/6106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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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ω///)肉文的套路你们别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