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盛朝也有过新年放爆竹的传统,甚至连那些传说都与齐画楼所熟知的朝代相似,齐画楼觉得,这或许就是同源同根,哪怕朝代时空尽不同。
空气中还弥漫着浓郁的硫磺味,齐画楼皱皱翘鼻,干脆使出月影惊鸿,这是她步入炼气后期所学的身法,练至最高重时,如月光浮影,只余惊鸿一瞥。眼下不过才入门,就只余一道残影。
有童子见到,只当自己眼花,见无人惊讶,又将注意力放到爆竹上,拍着手掌要家中长辈再放其他爆竹。倒是齐画楼,来到租来的宅子前,想着要给三兄弟一个惊喜,却是翻墙而过。
轻盈柔软的身子刚刚落地,便觉不对。他们往年过年,虽不大热闹但也绝不是现在这般冷清,黑漆漆的堂屋没有半点儿烟火气息,屋里的冷意仿佛随时可能穿透墙壁向她扑来。
莫名的,齐画楼觉得有些冷。她拢了拢薄衫的袖子,从储物镯中取出顾玉时新替她缝制的白狐大氅,待感觉好些才往二楼去。
筑基修士五感较炼气时又强上许多,齐画楼连神识都不用外放,就到了二楼的拐角处,亦是直到这里,才隐约瞧见几缕灯光。她提着裙摆,放重脚步,一片静寂中,唯有木质楼梯发出的咯吱声在四周回荡。
齐画楼朝宅子中唯一的光源走近,还未出声,就听得里面步履凌乱,不过须臾,便见顾玉旵慌慌张张的冲了出来,也不知是否看错,月光下,向来风流含笑的桃花眼竟带着难言的憔悴。
他一出来,便将齐画楼拥入怀中,不甚宽阔的胸膛不停颤抖:“画姐姐,你怎么才来,才回来呀?”声音暗哑,显是哭得狠了:“大哥二哥……他们都昏迷好久了。”
久到只要看到呼吸微弱下去,便担心他们是否就此离开他;久到他眼中也渐渐染上绝望——倘若,他们就这样丢下他,那他几年离乡,与兄长天南地北各一方又有何意义?
眼泪再度不受控制的落下,打湿齐画楼的颈窝,可他停不下,只要想到相依为命的哥哥就此离他而去,他就忍不住落泪。
看他哭得委屈又无助,齐画楼怜惜的摸了摸他多日未曾打理的黑发,而后柔声问道:“三郎勿急,且与我说说到底发生何事?我回西北之前,大哥和二哥哥尚都无事,不过几日,怎就忽然昏迷不醒?”
许是齐画楼的镇定感染了顾玉旵,他抽噎着擦了眼泪,慢慢地将自己所知一五一十告知于她——却是前些日子书院封笔,他放假归来后便发现家中安静得出奇,将宅子翻过一遍,才在二楼卧房看到不知何时昏迷过去的大哥二哥。
便是现在想起,顾玉旵都清楚记得自己那时的害怕和惶恐,伸去一探气息的手抖得不成样子,万幸两位兄长都还有气息,虽微弱,却也还活着。
他不敢耽搁,连忙驾车去先生府邸,请来常驻公主府的太医,只是,兄长情况怪异,连经验丰富的太医都无法查探不出原因。顾玉旵不死心,一个下午的时间,拿着先生的名帖请来了扬州城所有的名医,奈何,均是束手无策。
说到此,他连忙拉着齐画楼进屋:“我发现大哥二哥时,他们便是这般躺在床上……”就着昏暗的烛光,齐画楼清楚看到宽大的拔步床上,兄弟两个并列而卧,看上去与平日无异,只呼吸间,胸膛起伏却极浅——而且,两人的脸色也接近灰白,那是,死人的颜色。
直到看到真人,齐画楼才深刻理解当时顾玉旵的心情,那是害怕失去亲人的无助以及不知所措的恐慌。她看着消瘦得不成人形的两人,秋水明眸也失了几分光彩:“怎么会这样?”
单是顾玉时这般也便罢了,可为何连身强力壮已经步入顶级高手行列的顾玉昭都毫无意识?
她伸手替两人把脉,却奇怪的发现,顾玉时体内的那股戾气少了许多,而原本体内并无戾气的顾玉昭却忽然多出不少,且现下正在与他体内的真气形成对立之势。
都说一山难容二虎,人体内的气也一样,戾气也是气的一种,且还是最为霸道强势的那种。顾玉昭本已练出真气,却不妨又多出戾气,两者狭路相逢,受伤的必是本体,也难怪他的脸色比之终日体弱多病的顾玉时还要差些。
只她空有各类丹药,却是丝毫不知该如何对症下药,而且最重要的,是要找出源头——若不除去,必会生生不息。
顾玉旵见她凝眉,心下便是一沉:“画姐姐,可是……”他讲不出不吉利的话,索性转了话头:“你是修士,又懂仙法,必是能救醒哥哥的,对么?”
齐画楼苦笑,她是修士不假,也懂些微术法,可是术业有专攻,她并非丹修纵使身怀宝库,也无从下手。
只眼下这情况,哪里能实话实话,遂,便颔首道:“勿要担心,前辈留下许多书籍手札,里面应有记载。我先喂他们辟谷丹和护心丸,这样便是耗费些时光也是不怕的。”
说罢,又安排顾玉旵下去烧水,自己却用神识搜罗可用的书籍。偏偏筑基后玉照空间无法进入,能用的乾坤镯中并无多少玉简书籍,一番寻找到底无果。正一筹莫展时,忽听得被抓到灵兽袋中的蛋蛋老神在在的道:“啧啧啧,蠢丫头啊蠢丫头,这可都是你做的孽啊。”
抛下这么一个炸弹,蛋蛋便又失踪了,等齐画楼从灵兽袋中将它抓出来好言好语哄了许久后,复又道:“无他,不过是顾二体内的封印被你解开罢了。本也无事,只是他又练出真气,与戾气相撞,波及五脏六腑,这不,就晕了。”
齐画楼仍有疑问:“那顾大哥呢?照你所说,受伤的是二哥哥,为何大哥也会昏迷不醒?”而且体内的戾气还减少了?
蛋蛋眼珠子往旁边瞥了瞥,“啧,兄弟情深感人肺腑呐!”见齐画楼一双明眸瞪过来,也不卖关子,继续道:“按理说,病秧……咳,顾老大体内虽有戾气却有功法压制,按理说不该是这副病弱模样。只顾老二封印解除,使得他体内的戾气分流了出去,两厢失了平衡,这才使得自己也没了意识。”
顾玉时体内有戾气存在是齐画楼当年就知道的,只是她不明白,为何顾玉昭的封印被解除,却会令不相干的顾玉时受到牵连。再者,她又是在何时何地解开了二哥哥的封印?身为当事人,竟是半点儿印象也无?
“啧啧……若我没猜错,你每逢月圆时泄出的精水,都一滴不漏的叫顾二喝了吧?”蛋蛋毫无戳破人隐私的羞愧,反而更加直白道:“这便是了。你本是琉璃体,又练了至高无上的双修功法,泄的水自然也与众不同。不然,修仙界何故为了琉璃体抢破头,盖因——”
它顿了顿,而后方缓缓道:“琉璃体泄出的水,能解万毒,能吞万物,能破万法。而这一切的首要条件,便是身为琉璃体的女修,修得与之相辅相成的双修功法,清心潋滟诀恰是之一。”
齐画楼脸上红白交加,好一阵儿才恢复正常,“莫不是因我喊你几回蛋蛋你便报复于我?”这样荒唐可笑的原因,叫她如何相信。
蛋蛋不屑的翻了个白眼:“我有那等功夫,做点什么不好。你既不信我,那接下来的事情不说也罢,总归不是我重鸾当寡妇,哼!”
几年相处,齐画楼哪里还不知道蛋蛋的小脾气,只好又柔了声音,小意的哄它几句,这回它倒是很大方,不过片刻便消了气:“顾大好解决的很,你不是有益气散么?给他喂上半颗就能醒来。倒是你的小情郎,嘿嘿嘿,月圆时如何,现在便如何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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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重修
字数也多了600多字
昨天那样总感觉太过简单平淡
所以还是忍不住修了下
嗯,现在天是不是特别冷,都没宝宝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