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春末找到晴姐时,晴姐已经选好了一套性感内衣准备交款,看见阮春末走过来就把内衣往身上比了比,问阮春末:“小腊腊,你脸怎么这么红?你快帮忙看看怎么样,好不好看?”
阮春末定睛一看,好家伙,除了窄窄细细的带子,剩下的面料都是软软薄薄的纱,手指撑上去迎着光看,还是隐隐约约透明的。
阮春末脸更红了。
憋了半天才说:“太露了。”
晴姐“噗呲”一声笑了,捏捏阮春末像是要烧起来一样的耳朵边说:“小屁孩儿,就是要露的。”
阮春末瞬间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为什么?自己又看不到。”
“可是爽的是自己啊。”
晴姐刷卡,签字,接过店员递过来的购物袋子,一把揽住阮春末的肩膀,贴在她耳边跟她小声解释:“你姐夫看激动了,才会能卖力啊,他卖力了,你姐姐我就爽了啊。”
原来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在这里,阮春末似懂非懂的点头。她想起卫生间对面背着丈夫出来偷情的女人,听声音是陌生的,阮春末不认识这个人,但她里面穿得一定也很性感,不然那个姓员的男人怎么那么激动,居然选择在单位的卫生间偷情。
“小处女,你也挑一套?”
“不了。”阮春末本能拒绝,“我可是连男朋友都没有的人。”
“万一过两天就有了呢。”
“有我也不穿。我找的男朋友一定不喜欢这样。”
“你可拉倒吧。”晴姐模仿阮春末平时说话的语气,像看傻子一样看阮春末,“我告诉你,小腊腊,天下男人一个样,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你衣服一脱,就你这胸,”晴姐像流氓一样把阮春末环视了一圈,“就你这美胸,又大又圆又翘的,这薄纱往上犹抱琵琶半遮面地一裹,就是他再正经再冷淡都得变成狼,还是色中饿狼!”
晴姐言辞露骨,阮春末听着受不了,一手抱胸挡着晴姐火热的视线,一手死劲儿拉着晴姐的胳膊,带着晴姐远离这是非之地。
“害羞啦?”
晴姐逗她。
“没呐。”
阮春末想,这跟刚才那出现场版活春宫可差远了。
阮春末平时不是在上班就是在加班,加上她不爱打扮,所以自认为不需要置办过多的私服,但是她一天天路不停地走,鞋还是挺费的。跟着晴姐逛半天,见晴姐有了尽兴的意思,才跟晴姐说自己要买鞋。
品牌的鞋平底的寥寥无几,高跟鞋倒是占了百分之九十以上,而阮春末不习惯穿高跟鞋,但晴姐执意要阮春末买一双。
“哎呀,太累了。”
阮春末原本只想买两双平底鞋,但晴姐对她说:“女人这一生,要抓住的东西很多,缺一条都不算圆满。其中有一条就是,一定要有几双漂亮的高跟鞋,并且能够驾驭它。”
阮春末哭笑不得,大概她天生没有女人该有的细胞。不过为了一些出其不意的场合,阮春末到底是买了一双特别好看的高跟鞋。跟并不是很高,细细的。鞋底的侧面嵌了一排碎碎的钻,近看不觉得怎么样,远看亮得要命,是低调的奢华感。
晴姐对冥顽不化终于开窍了的阮春末表示欣慰,陪着她又买了两双平底鞋后,又带着她去买香水、口红。
折腾半天,晴姐宣布购物结束时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临近闭店只剩一个小时。
停车场的车依然排得满满的,晴姐甩着车钥匙对手上拎满购物袋累得说不出话的阮春末说:“这客流!这人气!真是人气人,气死人。”
“……”
阮春末挺想说我们企业总有一天也会这样的。但她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真的太特么累了。
天冷,晴姐发动车子暖了一会儿车,阮春末一张一张掏出购物小票开始往手机记账APP里输入流水,到最后发现,她今天几个小时就花了三万多块。
那是她一个半月的工资啊。
阮春末捂着滴血的心口怨念地转头看向正摆弄着今天新入手的粉饼的晴姐。
晴姐被她盯得发毛,正要说话,就听阮春末感叹:“呵,女人。”
阮春末在心里说:呵,女人,败家女人,以后再也不带你来总部开会了。
车里空调吹出来的风已经变成暖风,车灯亮起,晴姐挂一档刚要起步,有车从左侧打着远光灯疾驰而来,一路长鸣,嚣张不已。车影晃过,阮春末歪着脖子眯着眼睛看,坐在副驾驶的侧影一闪而过,却不难将与消防通道转角处抽烟的侧影重合起来。
精短的寸头、宽厚的肩膀。
让阮春末回忆起几个小时之前见到他腿软的情形。
在消防通道的转角遇见他,不知是羞耻心作祟还是本能胆小,总之她瞬间软了脚,要不是及时扶住栏杆怕是要跌倒。她想转身就往回跑,但未免看起来太过落荒而逃了一些,于是一步一步强撑着继续上台阶,打开二楼消防通道门那一刻,阮春末长出一口气,宛若重获新生。
阮春末心想:卧底真的不是普通人想当就能当得的。她只是不小心撞见别人偷情,就已经心惊胆战到这个地步。如果撞见非法交易现场,不得吓死?
从总部回家走高速要两个小时,阮春末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个不停,晴姐偷瞄一眼,发现阮春末的脸上无波无澜。
“是工作群还是家里的微信群?”
阮春末笑笑,摇头,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阮春末知道,在晴姐面前,永远多说多错。
晴姐真的太精明了。
“万梓良跟他女朋友分手了你知道吗?”
晴姐话锋一转。
“我知道。挺久的事情了。”
毕竟万梓良的前女友小婷曾经也是在一个商场的同事。
“小婷那女生还挺没福气的。”
“是吗?我觉得还好。”
阮春末胡乱应承,她愿意听别人聊些八卦新闻并不代表喜欢在背后说人是非。况且,万梓良现在追她追得正盛,既然她没有这个心思自然要回避有关万梓良的一切。
“哎呀那是你不知道,她家里啊,原来还挺好的,就是单亲,但是父女两小日子过得还算不错,这不半年前不都见家长了嘛,结果没过几天,小婷爸爸就病了。后来的事儿全企业人应该都知道了,就你不知道。”
后来的事情,阮春末其实知道,她还给小婷发过微信安慰她,小婷平时跟她交情一般,只回了个:没事了,谢谢你,春末。
小婷爸爸患的是癌症,为了给爸爸治病,小婷花光了家中积蓄,最后到了要卖房子的地步,万梓良劝她不要卖,现在房价这么贵,起码要有一个栖身之所,之后就回单位发起了内部募捐。只是善款不是永久之计,小婷到底是把房子卖了,最后的最后,倾家荡产,小婷爸爸还是走了。
而万梓良,在小婷把房子卖了之后就跟小婷说了分手。
万梓良是外地人,阮春末坏心的想:“万梓良之所以会与比他大了四岁的普普通通的小婷在一起,是觉得将来不用自己再买一套婚房吧。顺便还可以把户口落了。”
小婷最大的福气就是同意分手,早日认清了渣男。
晴姐的感叹还在继续,见阮春末没什么动静,话锋一转,问阮春末:“小腊腊,你说万梓良这个人怎么样?”
“挺…好的吧。不是一个楼层的,不太了解。”
“晴姐跟你说,这可是个潜力股,多少人盯着想把自己身边未婚的小姑娘介绍给他,要我说,目前整个企业能与他势均力敌的只有你了,你两挺般配的。”
“我?”阮春末笑笑,说:“什么势均力敌啊,我长得还没他好看呢。”
“哎你这小丫头片子,晴姐告诉你,找男人不能看脸,要看能力,如果能力不错的同时脸也OK那是锦上添花的事儿。我说的势均力敌,是你两现在职位平起平坐,又是同岁,你看,多好。”
阮春末握着接二连三震个不停的手机故作自嘲地笑着说;“算了吧,我可高攀不起。”
晴姐这突然变媒人的殷勤劲儿,让阮春末很反感。阮春末觉得,像晴姐这样的人精,应该能看出来万梓良是什么的人,这样的渣男还上赶着帮他在她面前说好话,晴姐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万梓良跟晴姐说了什么?让她帮忙说好话?他们两什么时候成一伙儿的了?
阮春末徒生一种背叛感,这令人生厌的背叛感使得今天购物的快感荡然无存。
接下来,晴姐再说什么,阮春末说什么也没再搭腔了。
好在已经出了P市高速西站口,晴姐也没再开口,不知是突然醒悟言多必失还是觉得阮春末累了,就没再自讨没趣。
下了高速就快到晴姐家了,阮春末假意抻了个懒腰,睡眼惺忪地问晴姐到哪里了。
此时已经快十二点,路上路灯关了一半,没等晴姐回答阮春末就“哦”了一声,然后嬉皮笑脸的说:“原来是要到家了,太好了。”
晴姐家距离阮春末家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早上阮春末把车开到晴姐的车位上,坐着晴姐的车就高高兴兴地去开会了,这会儿要自己开车回去就后悔得不行。
阮春末沉着脸把自己的东西一件一件往自己的车里搬,这会儿小区里黑漆漆异常安静,晴姐轻声说:“腊腊,要不你在晴姐这儿凑合一晚吧。”
阮春末摇摇头,认床这个毛病让她生不如死。况且…阮春末指指小区里为数不多亮着灯的户室的其中一间,不怀好意地说:“你家姐夫不是回来了嘛,等你穿新衣服给他看呢,快上楼吧。”
阮春末的重点放在晴姐的新衣服上,因而没注意到晴姐发现自己家亮着灯后异常的表情。
如果她当时注意到,会把那个表情解释为: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