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书房的管家,这才回忆起昨天晚上的情景。
昨晚,杜福刚刚准备入睡,只听门外有人敲门。
杜福头发散乱,衣服只着了里衣,胡乱得散在胸前两边。如果他知道此时在敲他门的人，他绝对不会这麽穿,可惜此时的他并不知道。
这时候的杜福眉头微微皱起,脸色有点不耐烦,心想这麽晚了是谁不知趣儿，杜家谁都要给杜福面子哪怕是那些姨娘小姐少爷们，很久不会有人无礼地大半夜来找他。
他打开门板脸色,看见是大小姐,语气不客气道:"大小姐大半夜到壹个男性奴仆房屋里来于礼不合吧?"黑暗里他壹脸不愠,还带了点威严怒气的味道。
门外,杜娇身着壹身鹅黄色的外袍,粉色小脸上有点冷，壹双黑瞳却闪着似是而非的笑意:"小福子,好久不见?"
杜福僵了僵,壹双浑浊的眼镜里闪过不可思议,瞪得大大的,仿佛要把眼前的人瞪出壹个洞来。
小福子,只有三十年的杜娇才会这麽叫他,已经有好多年没有人敢这麽叫他了，就算是杜纵也是喊他杜福罢了。
"你…你…你究竟是谁?"老管家踉跄了壹下，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杜雪的模样的杜娇,颤颤巍巍地双手举了举,想去靠近眼前的人，随後看到空气中那双布满微微褶皱衰老的手，又看了看十五六岁年轻美貌的面孔,又放下了。
"刚刚脾气很大嘛?"杜娇壹脸啧啧的坏笑,"小福子,我是谁?你当真不知道嘛?"她端起以前壹样娇蛮的气势,小脸假装怒气冲冲地望着杜福,不说话。
"不可能"杜福眨了眨眼睛,"可是爲什麽您现在变成…"
"附身呗，小福子我现在可是龙了哦!"杜娇得意使出法术,摆了摆身後的龙尾。
银色的龙鳞在月光下闪啊闪,附着的龙须小段段地舞着,这个龙尾,占据了杜福的大半个屋子。龙尾部岔开的龙爪,伸着幼嫩的小尖鈎,月光下尖鈎不大，却锋利透着渗人的骇意。
杜福惊异过後又恢复了平静,带着欣慰的笑容，扑得壹声,虔诚跪下,"恭喜小姐终于得偿所愿。"声音沧桑中带着壹丝温柔。他眼角的皱纹此时由于轻笑,挤在了壹起,伏在地上的双手激动得微微颤抖,空气有点凝滞。
杜娇眼角微撇,瘪了瘪粉色小嘴,讪讪地收起龙尾,觉得没有意思极了，竟然没有被吓到…?她懒呦呦地走到壹旁的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荡阿荡,脸上漫不经心:"杜纵让你查我了?"
杜福顿了顿,立马叩首,壹脸严肃"是的,小姐要让他知----"
"不要!"骄横地打断杜福的话，杜娇嗖的壹声立马站起身,壹张小脸怒气冲冲地红扑扑,看起来生气极了,插着腰不停地屋子里踱着步子，绕圈儿,"那老家夥竟然掐我脖子!"
地上的杜福眼神突然冷了,变得可怖起来,看着杜娇脖子上的青色印子,淡淡道"要我去杀了他吗?"
仿佛杜娇只要说壹句好,他马上就可以冲出去杀了杜纵。
"逆子!"杜娇不甘心地骂着,声音却娇娇软软的，没有丝毫威慑力。突然,听见杜福说好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愣住"你刚刚说杀谁?"
"杜纵"杜福轻轻地说，仿佛说壹个与他毫无相关的人壹样,壹脸无所谓。
杜娇丹凤眼眯起,不信,抱着胳膊，壹步壹步踱步走到他面前,"他是你主子。"
"我的主子由始至终只有壹个,是您。杜纵不过是暂时的罢了。"杜福笑道,对于靠近的杜娇，他壹点也不害怕，反而有压抑住的紧张和欢喜。
"真乖~小福子~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杜娇巧笑嫣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凉凉的月光从杜福窗户倾泻下来，撒着金灿灿的光，爲杜娇俏丽地脸庞镀上了壹层柔和的光芒,杜福晃了晃眼睛。
杜娇没有察觉杜福的异样,突然眉头皱起,目间闪过壹丝严肃:"不过,我现在不想杀他。毕竟是我曾经的继子。只是你不要把我是杜娇这件事情告诉他!"
杜福没有问爲什麽,叩首称是。对他来说，杜娇下令他照做就是,爲什麽他永远不会问。这是他与杜娇的信任。或者说是他毫无保留地信任杜娇，哪怕她此刻想要杀他,他也会伸脖子。
杜娇满意地点了点头,懒洋洋地用涂着粉色丹蔻的手指拍了拍衣摆,转头准备离开。
"小姐"杜纵轻唤。
"嗯?"杜娇疑惑。
"我不知道小姐想干什麽，只是小姐你要照顾好自己。"杜福深深地忘了她壹眼,柔柔地说。
"好"杜娇答应,便披着斗篷走了,笑意盈盈,终于在杜家找了壹个可靠的帮手。
杜福回想完昨日的情景,笑了笑,小姐回来了,真好啊。冬日的阳光缓缓地照着,杜福感觉分外暖心。
另壹边，杜如晦的屋外,杜二急哭了，不断对刚刚赶过来的杜娇叩首,满脸眼泪鼻涕,"大小姐,你快过来瞅瞅吧，昨天你没有来，少爷站在门外等了壹天，结果今天就病了…"
杜娇震惊，昨天有事，没有想到…看着杜二急着团团转的样子，她赶紧向杜如晦的卧房走去。里头又是壹阵咳嗽声传来，杜如晦的小脸烧得红扑扑的，旁边放着药碗里头的药却丝毫未动。
"这是怎麽回事？"杜娇眼神像向药丸撇了撇，杜如晦明明躺在床上,刚刚咳嗽了,仿佛知道在说他似的,却假装合眼睡觉,小眼皮轻轻颤,生小手指轻轻紧捏床垫,感觉像是怕杜娇指责他。
“吃糖吗？”突然,杜娇乌黑的眸子浅笑,在口袋里掏出壹颗杏仁糖，剥开白纸,送到他唇边。“甜的。”有丝丝杏仁的香味顺着那颗糖钻到了鼻间。
杜如晦缓缓睁开眼睛,垂眸,盯着那只白皙的手,须臾,轻轻张开了嘴，含住了她指间有些透明的杏仁糖。
奶甜的味道顿时在舌尖蔓延，微微泛苦的口腔立刻被杏仁甜味清香充斥,杜如晦眉头舒展开来,看着面前那双期待发光的眼睛，心口微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