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回不下百趟,堵塞的井底总算被扒出黑森的开口,如同猜想,井道只有上半段为人力掘造,下段则是接连山穴本体,崩碎的泥石多被阻在中间一处突起的大石上,才没将人活埋。
江鸿启朝洞里大喊,没一会,开口中传来男孩瓮瓮的回响,心中暗松口气,才问下头的状况。
「我没事,姊姊和我在一起,她的脚被压住了,还流了好多血,你们快来救她。」
男孩声音尚算精神,只是目前开口不足以容人通过,江鸿启教大宝用身上衣衫,先帮人止血要紧。
回到地面,已近傍晚,大雪已息,山崚间云幕透出橘红,没看到白狼踪影。
柳先生一听得大宝回报平安,急得要下去,被石叔拉劝住,江鸿启忙着收拾器具,无暇安慰人,只是问妹妹,「白疾呢?」
妹妹指向南面树林,「你上来前,他才刚往那里跑去,哥哥,你要不先歇歇,换石叔来。」
江鸿启皱眉瞧了瞧昏暗的桃林,系好背带,坐到井口旁,「不必,你有孕在身,先回车上等,别在这里吹风。」
妹妹自是不肯,江鸿启重新落到井底,加快挖掘动作,一边持续和男孩对话。
半个时辰後,总算清走落石,期间白疾依旧没回来。
通过堵口後,山穴将近垂直,贴壁下游,随着四周没入黑暗,只靠腰间的明珠照亮两臂旁光滑的山璧,江鸿启的不安也愈来愈深。
刚下洞不久,无论他呼喊几次,都没再得到柳大宝的回应。
花了远超出预期的时间,来到一块岩壁塌落之处,倒斜的壁势再难找到施力之处。
犹豫之际,兽的低呜自下方响起。
江鸿启二话不说,取下照珠,往底下抛去。
十数尺下,微弱珠光落在一片银白之中,珠子沿着狼背滚至地面,兽静伏在石砾堆上,动也不动。
确定落脚点後,他一跃而下,「你怎麽会在这里?」
白狼自然没有回答,江鸿启上前,看清被兽护在两爪间,浑身血污,闭目昏迷的少女,随後又找到蜷缩在狼腹下,已经睡着的男孩。
点亮风灯,江鸿启仔细检查起两人,男孩多是皮肉外伤,岚姑娘身上的血渍则来自头上的创口,最严重的是双腿胫骨折裂。
足以致命的坠落深度,这种伤势已算是大幸,江鸿启用带下来的木条巾带固定好岚姑娘双脚,才问一直紧盯着他一举一动的白狼,「你到底怎麽下来的,她的伤不可能再从上头回去。」
白狼叼起提灯,四处走动,灯火所及,石壁上的雕刻散发出朦胧萤光,当牠身旁出现眼熟的白柱回廊,江鸿启至少确定这里是座颇具规模的地宫。
当白疾绕一圈回来後,正好男孩也醒来了,三人一狼,江鸿启负责抱伤者,柳大宝则是让白狼载着。
等躜出覆满藤蔓的出口时,天空已星辰满布。
江鸿启还在观察这是那一带,往前一步,有什麽东西被扯住,看是姑娘家的坠子勾在老藤上,伸手要取,白狼凑首过来,飞快咬去。
若非时机不对,江鸿启几乎要取笑好友这种充满独占意味的行径。
出口离停车处不远,江鸿启将两人安置到已经打佯的食肆,本要让马夫去叫山顶的一行人下来,想想林间还有一头大狼守着,这一天已经发生太多事,谁知道那丫头会不会因为着急滑了跤还是撞了柱,还是自己看着妥当。
* * *
深夜,忙乱整晚的食堂总算安静下来,众人睡下不久,窗牖被人推开,坐在床边假寐的侍女很快惊醒,「是谁?」
白疾请年长侍女去歇息,并请对方不要叫醒江氏兄妹,侍女捺下对他双瞳发色的打量,简单向他说明照护的要点後才离开。
为了让伤者能够休息,房里只在角落留了盏小灯,柔黄的烛光映在少女苍白的脸颊上,上头原本触目惊心的血痕已被擦净拭去。
在床首旁单膝跪下,捧起她被包紮地严实的手,掬在掌心。
再次回想起找到人时的景象。
散发微光的地宫角落,她闭着眼,一半身子已掩没在石砾堆中,彷佛只要谁放弃了,不再坚持,她便会就此沉睡下去,不用再面对醒来後必然的痛楚。
让人肝胆欲裂。
「疾。」掌中手指回握住他,依然是那轻软的嗓音,「你已经把岚儿救出来了,不要再胡思乱想。」
他自双臂间抬起脸,望向那双平静的眸子。
「大哥。」
那时为了救她,不得不化为狼身,却只能眼睁睁感受着被困在地底下的她,正逐渐变得虚弱,无计可施。当体内阳炎因思绪的波动而开始不受控制,一道声音蓦地出现在脑海中,带领他找到地宫入口,在错纵复杂的迷径中不至失去方向。直到他终於能够碰触到她,惊喜发现她的鼻息平稳,心音坚定有力,耳旁的声音对他道,「岚儿怕疼,我让她先睡一会。」
眼前用懒懒的声音说着话的人,是大哥。
他坐到床边椅上,听着少女以兄长的口吻,一一交代他适合懒懒的治疗方法,到凤城後的落脚处,可以信赖请求协助的人,要他等到伤口比较稳定後,再做是否回祖地的打算,「我几日後就到,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太过勉强。」
他以为大哥是因为此事要来,少女朝他笑了笑,「你结交到一位很好的朋友呢,虽然不知道为什麽他会中司凤一族的诅咒,大哥已经先把咒术隔住了,以後不会再受到寒毒侵害,你请他再多留一阵子,我有事想问他。」
他替江鸿启向大哥道谢,少女抬起手,拍拍他的肩膀,却又倏地皱起眉,豆大冷汗冒出额际。
没有多想,他举袖就要替她揩去,两人相顾一愣,他只能漠着脸继续做完动作,「懒懒现在好吗?」
大哥没回答,只是凝视着他,在他被那双乌黑眸子盯到有些不自在时,少女垂下眼,「她还在睡,我天亮时走,你不用让岚儿知道,我有来过。」
说着又往里挪了挪枕头,「你就睡这里吧,睡不着,闭眼休息也好,养足精神才有力气照顾人。」
「你应该不会介意和大哥同宿一床?」看他不动,少女挑眉笑道。
不是这些,他隐约感觉到,大哥刚才有什麽话想对他说。
他默默拖鞋上榻,抱着她往里头躺进去一些,才直挺挺躺正了,少女声音又道,「熄灯吧,有什麽状况,我会叫你。」
烛光灭去後不久,大哥还在喃喃,「果然是伸手不见五指。」
「外边有点灯。」所以他能很清楚看见大哥正用着懒懒的身子,做出抬手在自己眼前晃动的举动,然後又因为使力而疼得蹙眉。
「大哥,休息。」
少女露齿一笑,才将手缩回被中。
不到一个时辰便要天亮,他的确睡不着,只能盯着帐顶发呆,过一会,原本以为已经安份的大哥,又窸窸窣窣不知在做什麽。
「疾啊。」
「是。」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怀疑过,大哥的喜好之一就是捉弄人。
「你记不记得,今天是朔日。」
他瞬间读懂大哥的意思,只能镇定回答兄长,「子时已过,现在算初二。」
也是女子月信来得最为凶猛的一天。
* * *
当他因晨光而惊醒过来时,窗外天已大白,隔着窗纸都能感受到外头的金灿丽日,丝毫不见昨天的阴霾霏雪。
他鲜少这时辰才起身,一时不能理解自己为何会睡得这般熟,侧脸看向卧在枕上另一头的少女,她端正躺在床内侧,睑垂目闭,被盖覆至肩处,呼息悠绵缓长带着规律。
同样的外貌,却引不出心中任何悸动,但见她长睫轻动,缓缓睁开双眼,他先行下地,免去与人近目相接的机会。
少女慢慢坐起身,小心地挪蹭到床沿,小老儿似地开口道,「早,能帮我倒杯水?」
他递杯过去,看她一口饮尽,唇色稍微恢复红润,而後将杯子往床旁一搁,朝他望来。
不需言语,候在外边,遮帘後的声响渐弱,又半晌,才听里头温吞传出一声,「好了。」
他走进抱起她,少女长长的裙摆掩至脚踝,忍着不去质疑大哥穿戴月事带的能力,将人抱回床边坐下。见仅是这样一次来回,她额头上便已冒出细汗,打算要用上带有麻效的伤药,还没问大哥意见,便听门上传来轻叩。
外头来人领着端着热水的侍女,一见到他,完全不掩饰瞠大的双眸,他接过面盆,以不需要帮忙为由,重新合上门,让江双双只来得及看见一眼坐在床首的少女,朝她点点头,笑容婉然。
日光下,少女捧水洗漱,他削短自己长至腰际的发丝,看大哥有些笨拙的编着辫子,他接手过来,在少女耳後挽出双鬟。
系发的湖蓝织带与他的是一对,方才没找着,应是昨日遗落在山顶上,心里想着等下必须去找回来,忽然某处传来闷闷咕噜一响。
大哥和他对视一眼,少女淡定摸摸肚子,「身子还知道饿是好事,去找些吃的吧,我等你。」
然而待他捧着热粥早食回来,房里却有了访客。
男孩与其母坐在床前,屋里漫着一股比方才要强烈的血腥气味,他大步上前,见躺在枕上的少女双目紧闭,妇人染满血的帕子还按在她鼻下。
柳大宝回头看到他先是一吓,咽了咽口水才道,「姊姊刚刚流鼻血了,还要我跟你说,她必须先睡了,让你不用担心。」
不告而别不是大哥的作风,只是再多的疑问摆在懒懒的伤势之前,都不是最重要的。
山中生活简朴,食肆仅有的几款膏药应付虫咬镰割还行,碰上这类处置不当便会造成残疾的断骨,至多拿来消炎散瘀,而他随身携带的药物大多烈性,临时急用尚可,用多了则易成瘾。做完计量,一行人匆匆收拾,还是决定前往凤城。
车行难免颠跛,半路上,一直沉睡中的她终於醒来,疼得全身发抖,连自己身在何方、以及为何会受伤,全然处於一种混乱中。
「疾哥哥,你的头发为什麽全白了呢?」她靠在软垫中,唇瓣一片灰白,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他没回她,喂她服下事先备好的药,见她嘴角溢出少许药汁,自然而然俯下脸舔去,而後辗转吻住她的唇,却察觉她身子一僵,呼息促乱起来。
他抬眼,面前少女一双乌黑眸子睁得大大的,他突然有些不那麽确定,「懒懒?」
显然是吓到的她,呐呐地,目光闪躲了起来,「为什麽亲人家?」
确定自己没错认人,以为她是指他亲吻的时机不对,他单掌压至被上,小心避开她的伤处,将她困在车壁与他之间。
忍耐不将一日累积下来的恐惧泄诸於她身上,极缓极慢地,再次贴上那柔软的双唇。
「因为我很害怕。」他喃道,克制着力道,顶开那愣愣微开的齿间,找到瑟缩在底处的小舌头,勾起了,缱绻不再分离,犹带苦涩的药味很快被大量的津液淡去,他几乎是贪婪地吞噬着那带有哭音的娇咛,感受拂在脸上紊乱的鼻息,聆听那胸膛里飞跳的心音。
「疾哥哥……」发梢传来熟悉的拉扯,那是她每每被他吻到要喘不过气时的抗议,这次他却不愿理会,捧高了她的下巴,反倒加深了索取与亲吻。
渐渐,嘴中的呜吟转为弱不可闻,原本攀附在他背上的指尖松开垂下,他意尤未尽舔了舔那两片变得艳红的唇,才抱着因麻药生效而昏睡的她枕在胸前,不受马车震荡所扰。
晚间,在古道出口处的客店渡夜,他算好剂量,趁她还没恢复知觉前,为她打理好身子,正就着剩下的热水擦洗自己,床上人儿气息蓦地变得浅乱。
他迅速坐到床边握住她的手,以防她在惊慌中弄伤自己。
她在半梦半醒间啜泣出声,「疼……」
心口不受控制颤抖了下,他拉着她的手心贴至颊边,「懒懒,醒醒。」
盈满泪光的双眸总算绽开,才用过一次,她对药物已有了依赖,「疼,吃药。」
他拭去她眼角泪珠,没忽略掉她细微的一躲,「麻药一日内不能服用太多,我教你吐纳方式,把注意转移了比较不会那麽疼。」
她勉强答应後,他坐至床上,扶着她背对坐到怀中,两腿分开敞在她包紮厚实的双腿两侧。
他尽量以浅白的方式说明,一边握着她手心缓缓引导内息,但她不很专心,时不时往前倾,想坐直身子。
他怕她再乱动下去迟早会碰到腿伤,到时又要疼哭,手臂环至她腰上,往後微微一收,她重新倒回他胸前。
她发出意义不明的哀哼,小猫挠爪似地扳起他的手。
「你想做什麽?」他困惑她从刚才到现在的举动,想了想间隔时长,而後才後知後觉轻按下她扁扁的腹间。
她立刻蜷爪抓向他手背。
他单臂小心穿过她两膝下,抱起了,走向床後方的恭桶,才要拉开那腰带,一双手又摀了上来,「你出去。」
他看向她通红的脸颊,「我帮你就好。」
她固执摇头,这回连耳朵也染成瑰红。
他本不想管她的意愿,在里头的是她不是大哥,自理能力相差太远,若是跌下来只会让伤势恶化,没有半点益处。
只是她还是挣扎不停,只好妥协,「手过来。」
她警戒地瞪着他,他回视着她,「我不可能让你自己弄,怕羞就遮住我的眼睛。」
而她也确实照办了,眼前覆来她温热的手心,他俐落剥下她最後一层里裙和刚换上不久的月事带,搁到一旁屏架上。
她这回呀啊叫了出来,不再沉默,双手倏地收回捂至她自己眼上。
光溜溜的小屁股悬在恭桶上,一如所料滴泉未解,感觉她今晚格外矜持羞涩,只能弯下腰,让她坐了下来。
「疾哥哥不要待在这……」她又再次弱弱要求道。
「我不看。」他站至她背後,两手盖住她双眼,「你当我不在就好。」
久久,当桶底终於溅来明显答一声,而後潺潺连绵,她垂头丧气,连瞧一眼他是否真的遵守诺言的勇气都没了。
他轻柔抱起因沮丧羞耻软绵成一团的她,走出屏後,一小滴未尽的露滴,自两股间坠落至他未着靴袜的脚背,炙烫着肌肤。
取过披在椅上的衣衫垫在上头,不让她光裸的下体直接碰触到客店的床铺,她因腿上的伤不敢动弹,乖乖坐在床沿,任他为她穿好月事带,最後再系上暗色裙裳。
桌上油灯结出灯花,他单膝跪在床旁,将她的手指勾起在掌心,看着她几乎要埋到胸口的脸,「懒懒,往後还有很多年,只要必须,我一样会这般照顾你。」
她咬住唇,声音细若蚋鸣,「可是你脱人家衣服……」
「别咬。」他将之往下拨开,揉着那还有些肿胀的粉瓣,没很在意她娇怯怯的责备。
她却推开他手指,望来的眼中,像是下了某种决定。
只听少女正正经经和他道,「娘说过,女孩家要爱惜自己的身子,所以就算是疾哥哥,也不可以随意看随意摸人家。」
看他好像不明白,她又板着小脸再一次重复,「更不可以脱我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