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地牢中寂静无声,只有黯淡的烛火不断爆着火星。一个红衣男人坐在地上。他满身伤痕,衣服也沾着泥,坐姿却不损风采。
忽然,地牢大门打开,守卫的声音遥遥传来:“侯爷,世子。”
陆简和陆行朝走到关着梅双晟的牢房前,停下脚步。陆简俊美如天人的面容一半藏在阴影之中,一半在烛光中。斑驳陆离的光影在剔透的眼瞳中反射出冷光,嫌恶的目光令人自惭形秽。
被仇人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梅双晟心中一阵屈辱,憋着一股气嘲讽地说:“陆简,这次是我棋差一着,着了你的道。要杀就赶紧动手,把我关在这就是为了折辱我不成?”
陆简拂拂白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不紧不慢地开口:“怎么会?梅侯爷在这里是因为私藏私兵,皇上命我调查。”
“皇上已经下旨,平川侯贬为白身,你可以走了。”
梅双晟愣住,沾满灰尘的脸看起来有些滑稽,“你不杀我?”
牢房外陆简笑了,“我为何要杀你?”
“你……”梅双晟像是反应过来,怒火冲冲地抓住铁栏,说:“难道,你用我的性命威胁她?逼她就范?”
逼——她——就范?明知他在异想天开,陆简还是被气笑了:“你?你算什么东西?有癔症,就早些去治,不要整日肖想自己配不上的人。”
“我配不上,你就配了?她可是你的女儿,你不怕遭天谴!”说完,梅双晟又转头看着陆行朝怒道:“吟夕是你妹妹,你难道就放任陆简欺辱她?”
陆行朝抱臂,站着像一尊雕像,听到梅双晟的话连眼珠都没有动一下。
“就算她是我亲生女儿又如何,我想要,她就会是我的。”
梅双晟不明真相,以为陆简的话只是表面意思。一旁的陆行朝却知道他的话中话:虽然吟夕并非他亲生,但就算她是亲生……
灰头土脸的梅双晟看看陆简,又看看无动于衷的陆行朝,突然生出一个猜测来:“莫非……莫非你们全都对她……”他本以为陆行朝助纣为虐,是为了保住自己的世子之位,但他发觉陆行朝并非那种怯懦胆小的鼠辈。
阴冷的地牢中,只有梅双晟自己的声音在回荡。陆家二人的沉默就是答案,他讶异地继续说:“荒唐啊,荒唐。你们陆家居然共妻,还是自己的血亲。”
陆行朝终于有了反应,眸中染上不悦,冷冷地看着梅双晟。“共妻”这个词在他看来,是对他们与吟夕感情的侮辱。
陆简不耐烦再与梅双晟纠缠,转身离开。就在陆行朝以为他就要这么放梅双晟走时,见到陆简目不斜视,对身边的守卫说:
“把他碰过夕儿的脏手砍下来,眼睛戳瞎。毒哑……不,舌头也拔掉。下手小心些,不要让他死在这。”
“是,侯爷。”
察觉到陆行朝微微惊诧的目光,陆简噙着淡笑接着风轻云淡道:“夕儿说放他走,又没说放他完好无损地走……”
黑衣青年沉默地垂眼。果然,这辈子的陆简变了。若是前世,他可能真的会放过梅双晟。对于心高气傲的梅侯爷,有什么比变为废人更痛苦呢?恐怕他宁愿死了,也好过这样苟活于世。
不过,就凭刚才那些话,就算陆简放过梅双晟,他也不会放过的。
……
陆吟夕好不容易得了陆简的首肯,在陆府里走动赏景。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她心情颇好地哼着曲子,脸颊上浮现两个小小的梨涡。
陆简虽然答应不关着她,却还不允她出府,重重守卫连一只苍蝇都别想钻进陆府。吟夕有些无奈,但她觉得她能潜移默化一点点改变陆简。她已经决定接纳他们,就该有耐心,不是吗?
这么想着,前段日子压在肩上的重担似乎都卸掉了。陆吟夕倚在湖边围栏上逗着湖中的鱼儿,白藕似的手在水面撩动。
突然不知从哪伸出一只男人的手裹住了吟夕逗鱼的手指。吟夕被吓了一跳,转头,正好对上一双湿漉漉的凤眼。
“行凤!?”陆吟夕起身,上下打量着神出鬼没的陆行凤。他和那夜一样,一身劲装,带着个怪异的面具。握着她的手不知为何有些粗糙,手指上多出许多硬茧,磨得吟夕生疼。
陆行凤弯起眼,轻声应道:“姐姐……”
“这些日子去哪了?你戴着个面具做什么?”
陆吟夕总觉着这个面具看起来十分不详,让她心底发毛,抬手想摘掉它。谁知半道被陆行凤挡住,不让她摘。他移开视线,表情有些黯淡。
【不能让她看到……】
不能让她看到什么?陆吟夕刚想再问,就天旋地转,被陆行凤面朝水面压在围栏上。握着她腰肢的手臂明显比以前有力多,没了少年人的单薄。贴在后背的胸膛也比以前宽厚,满是蓬勃的力量。
陆吟夕的心跳漏了一拍,结结巴巴地说不清话:“行、行凤,你、你……”
温热的亲吻已经从身后落下,密密麻麻。
“姐姐,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