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最后的侍官--守护男主正宫之位(12)

明月皎皎光华撒曳了整片天地,不夺目,但所到之处都在它的注视之下。真实的月当然不是这样的,这一轮月又是从谁的记忆中截下?

在场的人可都没这个风花雪月的心思。玄幽一把拿起身侧的琴拼尽全力退得远远的。两个婴变大能生死相争,她一个结丹当然是有多远逃多远。逃命的途中,她还是心下松了口气的。若没人前来搅局,她只怕是真的要受辱了。

不是他。

何宋一指朝前点去。唤出明月远远没有结束,月色下投影出的一道湖渐渐凝实。掌中仙境一旦由虚化实,只怕敌人再无翻身之力。

“何道友,本君夺舍已成,与其喊打喊杀,不如让本君赔偿你一二。”齐运见何宋一眼便瞧出来了,也索性不再演了。只是这么说话,还真是嫌死得不够快啊。

“就算你夺舍成了,仅凭着结丹的肉身,实力能发挥多少成呢。”何宋没有发怒,只是神色漠然。一指按到了实处。在那空余肉身的中年男子身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指印。

“本君的本命法宝如何?”齐运挂着挑衅的笑,展露在楚胤的脸上,真是让何宋怎么看怎么碍眼。

“肉身已到化神水准,大致在三转的水准吧。”何宋诚实的回答。不然这一指,普通的化神肉身必定崩解。“将自己的肉身祭炼成法宝,你的想法真的很特别。”

“道友别看这肉身到了三转化神的水准,不过是老夫失败的结果。不然何至于要靠夺舍来解决。你看,损失了培养了这么久的器炼肉身,只能当作法宝来使了。所幸,这原本就是老夫的肉身,即使以现在的结丹修为也能用得如臂指使。”齐运笑叹道。言语间不乏得意。

当然得意了,仗着占了楚胤的肉身的便宜,何宋还能真把楚胤的肉身打的稀巴烂么。

“道友可知,本君为何独独挑选了楚胤?”

“本君愿闻其详。”何宋缓缓道。看来这人是真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的道理,这么能叨叨。那就让他接着说呗,掌中仙境的凝实毫无威压,不免让人忽视,但是一旦成了,便胜负已定。

“本君是纯阳之体,若要夺舍,自然是找同为纯阳之体的人更为合适。更妙的是,楚胤不仅是纯阳,居然还是本君的血缘后辈。真是天命注定啊,本君还在想着如何出手,他便自己主动和本君结下了因果。夺舍是多么难的一件事,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如今不也是顺利结果了。”齐运朗声笑道,“五方境近来生机越发浓郁,在此地夺舍成功率更能高上一成。而且,道君未曾来过,不熟悉此地,更是能阻上一阻。道君若是早些来此,夺舍结果还不好说呢。”

“看来还真是天意如此。”何宋出乎意料地没有发怒。即使如此,齐运只是暗道一声可惜。反手将从原本肉身腹中取出的画卷展开。其中,白衣的何宋栩栩如生。“那玄幽在你的计划中有什么用?”

齐运慢条斯理地将画卷对半撕开。从他开始撕的时候,何宋就如同置身在画中,生生被禁锢住了。随着裂缝一点点扯开,她的生机无端开始一寸寸消失。

“本君想要重回婴变,不过是提升修为的过程罢了。身为纯阳,找一纯阴体质的女修双修,相比乏味痛苦的器炼肉身,好好犒劳一番,岂不享受。说到底,也不是本君一人得好处,玄幽的体质也能淬炼的更加完美。”齐运耐心解释,如今他胜券在握,不介意发发善心让何宋死的明白一些。

何宋呵呵了一声,“说的真是比唱的好听。”

齐运自然知道玄幽已经跑得看不见踪影。此时点头赞同道,“确实是个口是心非的孩子。”可惜她跑再远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区区结丹修为,在春柯界能一指头碾死她的不在少数。当庇护她的宗门也开始要压榨她到最后一滴血的时候,纵她再怎么心有不甘,也只能面对惨痛的结局。在宗门内,她就要像父亲一样,被太上长老蚕食血肉。在宗门外,她就要折辱自己被婴变修士豢养起来供给阴气修为。她不过是能选择哪个不显得更惨罢了。作为婴变大能的侍妾苟活下来,是她暂时看不到未来的权宜之计。

“跟她的父亲学坏了,只知道霸道地对待别人,轮到自己就知道是屈辱了。”齐运像个慈祥的长辈一样,略带宠溺地说着这句话。

“真是搞笑。”何宋不雅地翻了个白眼,“说话前能先看看自己么。”

明月,月湖,湖心金阁。如若幻境,却无比真实的降临了。

“你这法宝倒真是有趣。”齐运看何宋的生机已然缥缈,而手中的画卷摇摇欲坠将要完全断为两截。“是你们女修喜爱的东西。”可惜华而不实,美则美矣,没命了又有什么用呢。

话音刚落,一朵明橙色的火焰燃了起来,刹那间画卷就真如凡间普通的纸张一样燃烧殆尽了。齐运识海骤然一痛,眼角血泪滑落。明镜画卷虽不是本命法宝,但也是他温养了许久极为重要的法器。

但这不是心疼法器的时候。烧掉画卷已是上一刻的事了,等反应过来,火焰已顺着指尖,烧亮了他全身。

他反应过来了,那又怎样呢?换进了新肉身,还没好好享受过女人香,就被一朵火焰烧得干干净净。连可以收集的骨灰都没有。

异火是最纯粹的,它不会增强也不被削弱。这朵火焰自何宋出现在这个世界开始,就默默陪伴着她,不需要她温养,威能一直是如此。掌中仙境由虚化实后,这方天地便完全在何宋掌控之中。何宋想用异火烧了他,齐运,拒绝不了!

异火将楚胤的肉身齐运的神魂彻彻底底地吞噬殆尽。它静静地悬浮在空中,像一朵兀自开落、无害的花。

看着齐运顶着楚胤的脸,她心里又恨又恶心,直到自己动手将这一切焚烧,她才惊觉,楚胤是真的走了。不是没有解决齐运神魂的手段,而是徒留一个肉身对她而言,不应该有任何意义。

她愣愣地看着那朵异火,喉间传出一声哽咽,心痛到无法呼吸。她不知道自己要表达什么,在这空旷的四野中,茫然地发出一声声哭吼,就像没有家的孩子一样。

何宋一边无意识地哭喊着,一边跌跌撞撞地不知往哪里走。在掌中仙境中,她本应该享受掌控一切的快感,此刻却像被主人丢出家门的可怜的小狗一样。嗯……真的好像一条狗欸。有人曾这么笑着说,在最悲伤结局的时候。天火默默地跟在何宋的身后,他虽然气,但到底把何宋当女儿看待,只可惜他跟得再紧,也不是那个人,不能让她回头看一眼。

距离上一次和楚胤说话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何宋的目光看到湖上飞舞的点点萤火,但这美景却倒映不进她的心里。从一线牵出来的时候,她就想着,要带楚胤风风光光地离开天竞宗,在整个春柯界逍遥。她会好好看他专注的眼眸,揉捏他容易泛红的耳垂,然后亲亲他诱人的唇。她有很多当初他们暧昧之时的情话想再念给他听,如果他红了脸,就霸道地将他压在身下。如果他情动了,就给他最美好的第一次。如果他问为什么这么熟练呀,她就算心虚一辈子,也要在他耳边悄悄地说我不告诉你。

我最想告诉你的,是我爱你。可是这句话,已经无人可以吐露了。何宋终于支撑不住,跪倒在地。眼泪汹涌地落下。

别哭了。天火想说。孩子都哭了。他飘到玄幽身边,化了一把伞遮在她头上。被突然下起来的瓢泼大雨整个打湿的玄幽,眼神懵懂,输了道心之誓的她虽然是个成人,却跟个小孩无异。她没在意浑身湿淋淋的,也没发觉有人为她挡雨,感受着雨中弥漫的悲意,曾经骄傲到极点的人大哭着,是知道有什么重要的人从此在生命中离去了么。真的是孩子的哭法啊,天火心中一叹,为无能为力,为无可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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