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去透透气。”余悦看不惯乌烟瘴气，看他不明显地躲避便知他是不乐意的。可是这个圈子，你不乐意就可以的吗？
只要金主露出一点儿兴趣，多少人会把你向他推去。
或许时间久了，再不情愿也会被纸醉金迷所迷惑，心甘情愿沦为他人玩物，甚至一层一层往上爬，到了一定地位也开始向他们一样寻找自己的猎物，以全自己兽欲。
她结婚了几年就远离了这个圈子多久，这里头却还是如此肮脏浑浊。她推开门，门外像是另一个世界，让她忽然能够呼吸，空气之清新令她逃脱出方才的窒息感。
说是远离了娱乐圈，其实又何尝远离？她的丈夫身处其中，顶顶知名的导演兼制片人，有钱有权有资源。她即使回避亦会有源源不断的花边消息砸向她，有无数的女人明里暗里挑衅。
这些人在她眼中不过是跳梁小丑，她也从未放在心上。只是现在即便是与他待在一个屋檐之下都叫她窒息无比，她的忍耐一点点在耗尽。
这场婚姻不知能忍到何时。
或许就在下一刻。
“悦悦，你没事吧？”余悦能看见镜子的自己面色迷茫苍白，也能看见肖潇望向自己的担忧眼神。她摇摇头，“没事，里头太闷，我透透气就好。”
“不行一会咱们早些走。”肖潇拍了拍她的肩膀，欲言又止却还是咽回肚子。
二人在洗手台前洗手，却听见门外传来怒骂声，“俞越，你是不是脑子坏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下付总的面子？！”
“你没告诉我是这种饭局，你跟我说是跟导演谈谈戏，如果早知道我是不会来的。”俞越说话不缓不急，却不容忽视。
“你啊你，多好的底子混成这样。到现在还在装什么清高，清高你别来娱乐圈呀。你以为那些资源都会自己跳你口袋吗？！”
“你以为你不卖，别人也不卖？！资源就是这样来的，你给我清醒点。你的合约可是要到期了，好好儿想想以后。”
砰的一声，外头归于平静。
余悦和肖潇面面相觑，两人打开一条门缝，看外头没人了才敢出去。
“悦悦，你看这人，那有力的腰，那么翘的屁股，一看就很能、干，怪不得都盯着他呢。”
余悦瞥了她一眼。
“哎哎哎，别这么看着我嘛，食色性也。你说你这么跟周杭僵持着，活脱脱的守活寡，有什么意思。”她掐了掐余悦的细腰，“白瞎了你这么好的脸蛋这么大的胸！”
余悦不理她胡言乱语，“你那公司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在忙着挖人。你要不要来帮我，还做你老本行怎么样？我把那个俞越挖过来给你带呀？”肖潇挤眉弄眼，很是看好俞越。
肖潇本以为她会像之前一样一口回绝自己，没有报什么希望，却听她说，“再说吧。”
“咦？”
一群人还要走下一场，余悦被吵得头疼，就先告辞，王一檬被一群人围着，大声道，“好，下次再约你。”
混乱中，余悦看见付洪从口袋掏出一张卡，看样子是房卡，迅速塞进俞越手中，他没有接，旁边的经纪人却是一把抢过塞进口袋，点头哈腰将人送至门口。
余悦能看见人群中俞越挺直的背脊，并无屈躬卑膝之态，脸上闪过一丝迷茫之态。他的这一刻恍神让她胸口憋闷。但是，这是他自己的人生，一切选择在他自己，没有人能代替。
“走吧。”余悦对肖潇说。
“那我也不去下个场了，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开车了。”余悦说，“你停地下了？一起下去。”
二人一道下了电梯，在路口分开，“我停C区，往那边去。”
“好，回头见吧。”余悦点点头，摆了摆手说声再见便往反方向走去。
“哎，悦悦…”肖潇出声叫住她，脸上是认真肃然，“我和你说的你好好考虑下，我希望你来帮我。”
也是帮你自己。
余悦眨了眨眼，露出今晚第一个笑容，“我知道，回头见。”裙摆在她转身时旋出漂亮的弧度。坐到车里，她发动预热，手握在方向盘上。一时分不清前途在哪儿，车的方向盘握在她自己手中。
那她自己的人生方向呢？
只因她性子柔和，父亲把她推出来联姻。即使这段婚姻千疮百孔已是烂在根子，他们都视若无睹。
或许，他们自己也是这般遮掩着恶臭的伤疤在这么过着吧。所以看自己女儿深陷泥潭也无动于衷，劝她妥协。
可是凭什么？
这是她想要的人生吗？这么千篇一律，二十多岁活成五十岁的状态，疲惫、厌弃充斥着她。
踩下油门，按照箭头出了停车场。随便摆了下方向，往哪儿走都一样，反正最终都是会回到原处的。
她想着事，没注意看路，慢速开了一圈，还真叫她回到了酒店附近。
余悦：……
今晚她是怎么了。或许下雨天更适合思考人生，散发愁绪吧。更何况外头现在雨若倾盆，啪嗒啪嗒砸在车身。
在转弯之际，她瞥见一个身影。
那个应该躺在酒店顶层总统套房的人，孤零零地站在路边，雨水无情地砸在那张好看无比的脸上。
无端叫人心疼。
把那张俊脸砸坏了可怎么办才好，余悦的职业病犯了，任何一个经纪人都不会眼睁睁看着一个好苗子被狂风暴雨摧残的。
手速快过脑速。
“嘀嘀。”是她的喇叭声，俞越惊讶地望向这边，眼里带着讶异还有些不易察觉的委屈，只觉他此刻与刚出生在雨天的小奶狗无甚两样。
她将车窗降下更多，雨点砸进车里，“上车。”
余悦见他浑身滴水，身上直散着冷气，连忙去后座拉了一条毯子扔在他身上，“怎么弄成这样？你经纪人呢？”
他一双眼红红的，睫毛上还挂着水滴，湿漉漉的。他想了一会儿，笑了，“我让他自己去总统套房了。”
说完，自己又笑开了，不似刚才绷着脸，露出些符合小鲜肉的朝气与狡黠。余悦看着他，莫名的心情也跟着晴朗起来。
伸手将暖风调大，想起自己还有件长袖T放在在车里，OVERSIZE的，他应该能穿。
“给，大码你应该能穿，是新的，你赶紧换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