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欢吃饱喝足,服完药后,问青衣:“他,怎么样了?”
青衣收拾碗筷的动作微微一顿,眼底快速的闪过一抹诧异,几不可察地缓下了动作:“莫约,还病着吧。”
就在这时,外边传来窸窸窣窣的搬运声吸引了苏清欢的注意力,“阿青,去看看外边在干什么,那么吵杂。”
“是,”青衣应声道,走出了门去,一番询问后,便将外面发生的事汇报给了苏清欢,“小姐,是老夫人命人送柴火来烧地龙的,生怕您冷着了。”
苏清欢稍稍思索,做出一副娇俏苦恼的模样:“祖母老是送柴火来,我这快装不下了。”
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恢复了一脸冷漠又不屑的嘴脸:“阿青,去告诉外面的下人,本小姐这装不下这些柴火了,让他们送到那庶子的院子里,每次去那都冷的要死,不知道还以为我们苏府欺负庶出呢!”
青衣听闻,轻轻皱了皱眉,乌黑的瞳眸里似乎压抑着什么情愫:“是,小姐”。
于是,在下一刻,竹曲院里就进进出出了不少奴仆,颠覆了以往清冷破败的景色,也打扰到了在屋内正顶着风寒还在看书的苏寄尘。
“青竹……外面生了什么事?”少年抬起手捂在嘴边,不时轻咳。
那名唤作青竹的小童应下,带着满腔疑惑去一探究竟。他快速的窜了出去,立马把门关的严严实实。毕竟公子还病着,可不能再受一点寒气。
屋外,可真是冷呐!
青竹狠狠地倒吸了一口冷气,牙尖打着颤儿,明明才刚出来,身子很快的便冷了下来,尽管公子的屋内也不多暖和。
想到这里,青竹不由得抱怨起苏府的上上下下来。这偌大的府邸,竟也没有他家公子的容身之处吗?明明前些年还好好的不是么?是不是宣抚大人走的太久,就连下人都能欺负到公子的头上来了呢?这都得怪那个恶毒的小姐!
想到这,青竹的眼里闪过抹厌恶和可恨。他看着搬着柴火来的仆人,面上显出了几分错愕:“喂,你们干什么呢?”
然而仆人们只是轻睨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会,放置好柴火便鱼贯而出。
青竹还想说些什么就被后来的青衣给喊住了:“阿竹,进屋吧,我来同公子说明。”
于是,他便压着疑惑同青衣进了屋里。
苏寄尘见着来人,不由得皱了皱眉:“青衣,你怎么来了?”
“公子,这是奴婢从小姐那拿出的一些药……”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了药包。
“咳咳,青衣,以后还是不要来送药了,”苏寄尘说着,又咳嗽起来。
“可是您还病着!”青衣一听公子不让她送药,就心急的不行。
不吃药,病怎能好?
苏寄尘却轻飘飘的吐了句:“还死不了”,仿佛是说一件置身事外的事一般。为了在这个苏府活下去,他必须受着因当初逞一时之快的后果。
“青衣,如果没什么事,你便回去吧。”
“公子,青衣还有事禀报,”青衣上前一步,把苏清欢把不要的柴火送来竹曲院的原因道了个清楚,以及——
“而且,小姐她好像对那天事没有一点儿记忆。”就连在苏清欢身边所发生的情况,也都一五一十的汇报给了苏寄尘。
听闻,苏寄尘微微一顿,停下了手中书写的动作,眯了眯眼:“知道了,你该回去了,青衣。”话里话外,全是不容拒绝的意味。
“是,公子。”青衣作揖行礼,便退出了屋内。
看着青衣远去后,一旁的青竹却淡定不能了,他紧紧皱着眉头,反复思考,都想不能出个所以然来:“公子你说那恶女做的是哪出啊?”
苏寄尘淡淡瞥了他一眼,轻斥他:“青竹,是小姐。”
青竹不高兴的撇了撇嘴,不大愿意的说道:“是是是,她是小姐,可有人拿您当做这府上的公子吗?公子您就是脾气太好了才受那些人欺负,瞧瞧宣抚大人在的时候他们哪个敢像今日这般?大人这才走了多久,就这么目中无人了!就像……像被妖魔迷了眼!”
他自顾自的嘟嘟囔囔,把所有不满与怨愤一吐而快。但他的无心言论被苏寄尘听去了,让他不由自主思考起一些事情来。
被妖魔迷了眼……么。
苏寄尘这时开始慢慢回想第一次见着苏清欢的时候,虽然小姑娘对自己不冷不热,但也不坏。就算是被他抢了父亲的注意力,也最多气鼓鼓的来到自己面前指责自己——
“喂!你这个新来的,能不能不要抢走我爹爹!”记忆里女娃娃气呼呼的模样还煞是可爱。
但……事情从什么时候开始便了呢?自苏清欢七岁那年,父亲走后不久,她失足落入水池被人救上来后,似乎一切安稳的日子突然发生了天翻地覆。
如果真的只是因为妖魔作乱的话……就好了。
苏寄尘如此期许,却并不愿去过多的相信这怪力乱神,怕不过是空欢喜一场。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果现在认为了近来的遭遇都归咎于鬼怪,若有一天发现事实并非如此,还不过是因为“人心”二字而起,恐自己将会想将这整个府邸毁灭,尤其是那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