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稳稳当当地停在将军的大帐前,饫甘餍肥的楚赫将昏睡过去的红曲遮盖严实送入帐中,令人备了一桌合她口味的酒菜,菜温在小灶上,没叫醒她。
这几日回营地处理那两人的事,再借机肃清手下的腌臜事,很难的有如此悠闲的时候,故而一看见这女人便急不可耐地要了她,心中躁动已久的热血,这才平息了很多,借着暖黄色的烛光,撑着头观赏红曲的睡姿。
她睡姿不太好,这是楚赫与她同床共枕半个多月得来的结论,此刻棉一半被她压在身下,一半抱在怀里,细长的白腿从衣袍里伸出夹住被子,只预留一角的宽度盖住臀部。
下一秒她又吧嗒着嘴,皱起眉头蓦然蹬开棉被,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枕头也随之掉在地上。
憨态十足。
身影又动了动,这回是红曲醒了。
睡梦中隐约觉得有道目光始终盯着她,口中干涩,身上也酸胀极了,迷迷糊糊地抬起身体,脑袋一沉,身体虚晃了晃,定住一瞧,楚赫那厮正斜躺在椅背上,神情惬意,手里把玩着一把与此地不相配的折扇。
当时红曲便将眉头一竖:“你…咳…咳咳咳…”
兴师问罪的话还没出口,咳嗽一声接着一声,楚赫放下折扇倒了杯水过来,就着他的手饮了两大杯后,红曲才焉了吧唧地靠在枕头上。
埋着头抠手指,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样。
乱糟糟的头发,睡眼惺忪的神情,微微撅起地唇瓣,楚赫觉得什么样的她都很让他欢喜,坐到床旁:“可要用饭?”
红曲使劲摇头:“不要!”
楚赫笑着,自顾自道:“今日吃的是红烧猪肘,碳烤羊排,清蒸鲈鱼,还有些这里的特色小菜,我都让他们倒掉吧。"
!!!!!
红曲仰头怒视着他,楚赫浑然不觉,扭过头朝着帐外抬高了音量:"楚四!传令厨房唔唔唔....."
"不行!"
小手捂住哪张讨人厌的嘴巴,红曲瞪着似笑非笑的他,两人离得很久,闻得见他身上清新的香胰子味,还有脖子上很是明显的牙印。
是她情难自已时留下的痕迹。
红曲忽然忍不住笑了。
松开手掌放过他:"把衣服给我,我要起来。"
楚赫抓过她的手又狠狠亲了一口,惹得红曲作势要锤他才依言行事,从床尾的架子上取来一套崭新的衣服,今日她穿来那套在车上胡闹时沾了脏东西,自然是不能再穿了。
红曲接过衣服一窝蜂地塞进被子里,她自己也是,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一个脑袋在外头警惕地看着他,抬了抬下巴:"你背过去。"
楚赫无辜地笑着:"我替你穿吧,你胳膊不酸吗?"
"不酸!"
今天的红曲就像一只炸毛的小兽,只要他触到敏感区便竖起自己尖锐的爪子,可爱的很。
楚赫:"那我坐那儿等你。"他坐回桌前,自行倒了一杯酒。
坐姿笔直,没有偷偷转过来,非常老实。
在没发现奇怪之处前,红曲也是这样认为的。
"楚赫!!!!"
两人的视线在一面铜镜上不期而遇。
镜中她只着了一件肚兜,他举着酒杯,眼神里都是惊艳之色。
楚赫从镜中观出红曲面有暴怒之像,连握着亵衣正准备往身上套的手也握紧拳头,一字一顿:"你,在,看,那,儿,呢?"
儿化音都没有漏掉,那是真的火了,背影一僵,楚赫朝着镜中的女子抱拳讨好地笑了笑,正欲狡辩之时一个白色的物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了过来,楚赫只来得及提起衣摆,拔腿就逃。
没砸中人,但好歹赶走了,红曲愤愤不平地穿好衣物下床捡起枕头,就听见外面有一道急迫的声音从远至近:"禀将军!前方战事有变,请将军移步议事厅。"
楚赫只来得及丢下一句:"楚四照顾姑娘用饭。"没有与红曲交代一句话便急冲冲地离开。
她紧张地冲出门,楚四拦在门口。
与她想的相差无几,楚四个头不高,长了张娃娃脸,站在她跟前也没高出多少,但此刻他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气势,挡在门口,遮住背后成片的火光,神情严肃不容拒接:"姑娘,此时不便外出,还请您先行用膳。"
红曲也知军营里的规矩,自己破格前来已是楚赫假公济私的缘故,不敢在此刻给他找麻烦,只能在原地站了会儿,担心的回了大帐。
桌上已经摆好了餐食,如他所说,都是她喜欢的菜式,可桌上的两副碗筷只动用了一副,另一副孤孤单单地放在一旁瞧着就让红曲食不下咽。
楚四见状,低声安慰道:"姑娘莫怕,行军打仗本就如此,夜间出现敌情也是常态,但你要相信将军,他可是我们国家最厉害的将领。"
红曲手一顿,绝望地抬头:"就没人比他更厉害了?"
楚四没察她表情里的异样,但将军的地位不容置疑,他掷地有声:"那是自然!若将军称第二就没人敢拿第一。"
"惨了...."
"为何?"
红曲的表情太过凄惨,楚四皱眉:"姑娘这是怎么了?"
红曲放下碗,长叹一声:"要是他出事了你们连救他的能力都没有。"
谁说不是呢,楚赫当初被自家人陷害,躺在沙漠里那么久都没人救援,可是这会儿,哪能说这种丧气话呢?
楚四内心忍不住笑了:"姑娘,打仗不似大鱼吃小鱼,就算将军出现险情,后方的战士同样能舍生救主,姑娘你不太清楚这些事情,还是不要过多猜测,吓着自己。"
况且,将军怎么会出事呢?!楚四面色不虞,只认为这小女人看低了自家将军,也没心思逗她开心,两人各怀心事地呆在屋里。
红曲也不知为何自己会这样说,也只是一个假设问题,可一想到楚赫如果出事的话,自己的任务就完不成这点便 足以让她心累,她不清楚楚赫本事如何,反正平成用来骗她是足够了。
思绪乱糟糟地,食不下咽,很快就吃好了站在窗前,屋外此时燃了不少火把,将驻地照的如同白昼,她看着士兵们从睡梦中醒来,披上厚重的盔甲,拿上长枪武器,整装待发。
原本沉着冷静的楚四表情也越来越严峻,目光一瞬不眨地看着某个方向,直到有人在屋外求见。
"传将军令。"
楚四道:"进。"
来人跪在地上:"将军派小人前来禀报楚四大人,前方战事有变,将军率众人即可拔营前去支援,命大人将姑娘送回原处,好生照顾,若有变故,将姑娘送至安全地点,大需在其身旁永生为奴。"
传令者的声音没有起伏,更没有情绪,然而这永生为奴一出,楚四和红曲都变了脸色,相视一眼,都从中看出了对方的担忧。
会这么严重吗?
楚四想,也许是将军对这个女人太过在意也说不一定。
小兵说完就退下,此时不太方便追问前线局势,军令不可违,楚四又忧心将军的安危,忽然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将她送至安全地点后,派几个亲卫守着他,自己去支援将军,待将军凯旋而归要打要罚都悉听尊便。
他是将军的贴身守卫,不可能让将军一人在前线奋斗的。
红曲一回头,见他神情诡异,看出他的想法,态度决然:"我也不会走的。"
她需守在他身旁,此番任务本就是围绕他来展开,若是任务目标除了问题,她还怎么做任务。
楚四皱眉:"这里不是你任性的地方,打仗不像过家家!"
红曲冷笑,撇了他一眼:"我知道,可你们将军不是吩咐你保护我了吗?我相信你。"
这句话说的敷衍,楚四额头跳了跳,忍住暴躁的情绪:"还请姑娘不要为难小人。"
红曲坐在桌前,主意已决:"我是不会走的,若你能强制带走我也可以。"
这有何难?
楚四心中对她没有多少敬意,也可以说这里没有人会尊重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既然她冥顽不灵,那他只有无礼了。
眼神闪烁,一个箭步蹿到她身旁,抬起手刀还未落下,红曲已消失在原地。
楚四迅速扭头,果然在自己身后看见了她,此时她手里还拿着一把匕首,对着他的心脏。
楚四愕然,急忙往自己藏刀的位置摸去,摸了一个空,心中翻起滔天巨浪,谨慎地重新打量她:"你究竟是何人?"
"好人。"红曲不屑地将刀扔还给他,扭过头:"放心,我没有坏心思,希望你也没有,否则我不保证能不能让你活着见到楚赫。"
语气嚣张,可能力确实在他之上。
楚四不服气也没在此刻说出来,两人的目标本就一致,这女人来历不明,身手诡异,倒不如放在自己身边,若是她有意伤害将军他也能及时处理。
恶狠狠地道:"希望你说的都是真的。"
(这章已重新返工,最近成都天气时冷时热,昨天码字的时候头疼的很,只急匆匆地把剧情走完,今天看的时候发现问题太多,就重新改了一下,改动不多,都是细节。啦啦啦,我新买的小裙子又穿不了了,好气啊,但是这个天气睡觉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