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计着帐,拿着麻布做了些摘要,她最後还是被言其拖上了床,强行令她好好休息。那麽多的问题,她也只能打算明日再算。
“一晚上算不完,况且这管事还是我找的,明日好好找几个账房先生给你核一核。”
“唔,真是让人不放心啊。”她就这麽点产业,如果能多生些银子,她还能将本钱折一些还给远在南方的阿锦啊。
“是我让你不放心了?”
“不,就算把错帐指摘出来,那些管事能把钱退回来吗?管事的月俸是多少,是太少了麽,才想趁着这时候大赚一笔?虽然赚得也太多了……”
实际上不怎麽管庶务,却十分精通管人的言其:“把账算好,往他们面前一扔,能退就退,不能退就交官府,酒楼庄子里多的是人想要上位,你精明他们便不敢这麽明目张胆。”也是他没把这一块放在心上,却让她找出这麽一大个破绽。
“哦。”
“先睡了,你如今……”
“好了好了,你不要念了,言公公。”
“……”她就是仗着自己现在身体特殊,他不敢拿她怎麽样罢了。言其忍了忍,将她抱在怀里,也不管她嫌热,与她一道睡了。
她次日又看了一天的账,有出入的账都记了一匹麻布,才揉着眼睛等言其请来的帐房先生给她核账。也不知道言其请来的帐房先生到底是什麽来头,看帐看得飞快,算盘打得噼啪响,听得她脑仁疼。
微云给她揉着额头,凌云给她递了水。
她使唤人……好像使唤得越来越顺手了,这不是个好兆头。她偏过头,“凌云,你可要回去看你家人?”
“仆从决定卖身起,便已同家人断了关系,姑娘放心。”他最早以为她与那位公子是一家人,後来才从言语中发现,他们并无明媒正娶,便将称呼改了。
“我不是怕你跑了……何况在这长安城,你还真不好跑路,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考虑把家人接过来照顾?”
“家里……仆与长兄已经卖身为奴,总是要为家里留着苗子,更何况,家母……”
“你说过你母亲体弱,幼妹病重,你就放心让他们在城外呆着?”她手指弹了弹,“家里没有男丁,你母亲听起来又是个弱女子,你……放心?”她看向微微呆愣的凌云,“把他们接来,养在偏院,你放心,我也放心。”
她是想以诚心换诚心来着,他一家人都在附近,他安心,自己用起人来也不会那麽愧疚……毕竟是个童工啊。她又看了眼微云,有些犹豫。微云却像是很懂眼色,“姑娘不必担心奴家里,公子将奴调到姑娘身边,已经涨了银两,按时交给家里便行了。”
“唔,我就当你说的是心里话了。”她不喜欢她那偏心的父母,也就是她说话期间,那几个账房先生也已经把账本结完了。
为首的那个朝她一躬身,“姑娘,这些账在账面上都是乾净的,但若以实际价格来算,庄子的今年贪没了六千五百两,酒楼贪没了千两,剩下的两个铺子,贪得倒是不多。”
“嗯,我看也是因为庄子平素没有什麽出入账,只是碰上这买地纳人的事情,就突然动了手脚。”同她算的差不多,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才知道阿锦送的产业到底有多惊人。
管事踌蹰半晌,“还有一事……想请姑娘指教。”
“说吧。”
“不知姑娘用的是何种符号计数,看起来如此简单?”
不愧是账房先生,对於数字特别的敏感,她也不晓得这些数字符号是哪里来的,若说个阿拉伯,他们肯定不晓得……又要继续问,若是说自创的,似乎脸皮又没那麽厚,便支支吾吾,“师父教的。”
“不知可否……”
她这回聪明了,“我回头问问师父,再给你们答覆吧。”
“谢姑娘了。”
……
等到账房先生都走了,言其看着他们写在竹简子上的账目,又瞥了她一眼,“师父早就仙去,你去哪儿问他?”
“梦里,”两朵云又被他打发得不知去哪里了,她揉了揉脸,“阿锦送了这样的大礼,我是不是要退回给他比较好?”
很好,她这算是了解一些世事了,他放下竹简,“江南田氏,富甲天下,不是随便说说的。”
“那是我太没见过世面?”她很疑惑啊,账里面被贪墨的银两已经够寻常人家富足地吃上许多年了,如果用现在的世价来买人,大约是能救济到许多人了。想到这个,她眼睛一亮,“那我其实还是可以开个善堂的是不是?”
怎麽就一天到晚想着行善?他不太明白,“你同他们非亲非故,平素也没见你吃斋念佛,怎麽就想着救济他人?”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啊,为什麽救人一定要等着官府先出手再救呢?”她眨眨眼,同样不明白看起来十分良善的言其小师弟,对於流民生活困苦为什麽会无动於衷。
“你若要救人,又要大量买粮,粮价已经涨了,可不要被官府追究哄抬粮价的责任,”言其试图和她讲道理,发现她眨着眼睛看着自己……他不能纵容她这种天真的想法,“以我……们将军府的名义去囤粮,御史更有理由去告状了,你现在是同我们绑在一起的,庄师兄又远在江南,被人参了都来不及救啊。”
“你救不了全部人的。”
“……只能救一百人。”
小满摸了摸肚子,“就当是为孩子积福了,这里生孩子很危险的,是不是?积点福,以後能顺当点。”
“……”行吧,她是越来越能找准自己的软肋了,“两百人,不能再多了。”
“唔,具体是哪两百人,由我说了算吧。”她笑眯眯,把他拉下来亲了亲,一手又很顺势地摸着他的耳朵。
“行了,先把你的庄子酒楼清理乾净吧。”
她若是有心撩,他还真有些抵抗不住,言其转过头,吸了几口气镇定了一下。她仍是笑眯眯,似是心情极好的模样。她是真的变了,即使是天真到蠢,也比之前什麽都不经心的样子要更吸引自己。言其默默作了调整,转而提醒她,“你可别以为世子这一页翻过去了,他现在是忙,等回过神……”
尤其是知道可能有了他的孩子,想必不会善罢甘休,他看向她一点迹象也没有的肚子,这件事不能让他知道才是。
“那就让他继续忙呀。”
没心没肺的女人,到时候可别想用这态度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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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其:哟,好同情世子啊,好同情哪。
如墨:你倒是给我通个气啊,光同情有什麽用?
庄:远在江南的我就不配有镜头吗?
锦:我是不是有五十章没出场过了,还好出钱买了冠名权。
起章名完全没有天赋,加上总会写出比预计多的字的话唠……我明明已经按照大纳给了一堆十分神气的章回名呢,结果久久地都还没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