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就是演出季。
莉珩每天都很忙,她晚上常有演出,白天又要排练,新剧团队里她是资历最浅的一个,只能尽量刻苦,好在祖慈在艺术区有一套小公寓,离公司近,免她路上奔波。
她锁好门,把钥匙手机放在鞋柜上,却没有打开灯。
手机亮了屏,一闪又黑掉,她划开屏幕:是他。
-到家了吗?
-嗯。
-懒洋洋的。
-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来跳一天?
-谁告诉你站着不腰疼了,你来站一天?
祖慈是个老派人,喜欢打字,有时候会打很长的一段话,左不过是那些啰嗦。林莉珩心里暖和,只觉得身上更懒了,她趴在沙发上,拉过沙发毯披住肩膀打字,却写不好,一大段字写了删删了写最后全清掉。直到他拨了语音电话过来。
“吞吞吐吐的,是发生什么事了?”
有半个月没见面了,他们以前偶尔打电话,莉珩也没什么感觉。可今天也许是累了,迷迷糊糊地趴在那里,感觉他的声音就在耳朵边上,又温热,又低沉。
"我们艺总今天找我吃中餐了。"
“看来不怎么好吃”,他打趣她。
“吃得够紧张的。他问我认为自己为什么会入选。”
“不是应该一回去就找机会去沟通的吗?”
“演出季艺总经常会去应酬嘛”,林莉珩有点委屈:“平时也见不到的。”
哪里是没机会,祖慈还不知道她就是个被动性子,总想着先把自己能掌控的做好,所以宁可自己下笨功夫练习也不愿意勤沟通使巧劲。
活生生的Leda of the Crete.
“你就直接说不知道啦?”
“我真的也不知道嘛”,她有点沮丧:“反正瞎编也编不对的呀。”
祖慈忍不住笑出来:“胆子够大的。”
林莉珩从小就不撒谎。虽然第一眼看上去笨笨的,但真诚又执着。祖慈觉得这是真的聪明。
“然后他就跟我说了半天。先是说他感觉there is a Leda in me, unseduced,可是他又说这一点也让他很矛盾,后来他盯了我半天,自言自语说了一句什么the fall of Greece。念诗一样……”莉珩叹了口气,祖慈觉得那细微微的一点气息像是穿过电波,顺着耳朵吹到了心里:“这人真的好怪啊。”
他觉得一点也不怪,但还不到时候告诉她。
“送你的项链呢?”
“戴着呢”。她下意识去摸,细细的白金链子上挂着一个极精巧的小盒子,里面是一副他画她的小像。她趴在沙发上,项链坠子带着体温,拽出来的时候就像有一只小手抚过她前胸、颈项。莉珩觉得自己的脸微微热了,嘴角却忍不住微微扬起来。
他听上去很满意:“今天先去休息,别想太多。他的矛盾他自己会处理,你就做好你自己。”
“嗯”,她乖乖点头。她从小擅长这个。
停了一下,他叫她:“莉珩。”
“嗯?”
“你走的是一条艺术的路,你的感受就是你唯一的标准,记住这一点。”
林莉珩心里动了动,她想说什么,但还没有组织出语言,他就道一声“晚安”,直接收了线。
屏幕暗去,黑夜包围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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