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胥哥哥,」瑟瑟叹了口气,抬眸问道:「若魏世伯不喜欢我,反对我俩的婚事,那…你还会坚持吗?」
「我说过好多次了。」子胥蹙眉捏了瑟瑟的脸颊:「怎么就听不进去?自己重复一次。」
「疼啊。」瑟瑟摀着脸,嗫嚅说道:「…非…梁瑟瑟…不娶。」说完,自个儿的脸都热了。
「那就别问了,你该庆幸,我娘早逝,你将来没什么恶婆婆才是。」子胥这才展开笑,握紧瑟瑟的手。
「怎么这么说自己的娘亲?」瑟瑟瞪了他一眼。
魏母早在多年前仙逝,如今当家主母是曾经说过子胥长得像妖孽的三姨太太,这几年让子胥整治得比谁都要怕魏子胥,大抵不敢为难瑟瑟。只要过了魏老爷那关,两人婚事底定,无须担忧。
魏老爷个性谨慎,八面玲珑,能在百废待举的天津中开创魏家事业,必定是眼光精准,决断狠辣的角色。但与子胥在商场上被暗喻为孤狼相比,他为人处事比子胥更加圆融,谁也不得罪,和睦客气,魏家即使没有兵权,也能藉由银两安抚私兵团,达成微妙平衡。
而子胥则持相左意见。认为魏老爷此举养虎为患,私兵团终有一日要除。近年来以袁世凯为首的北洋军崛起,为避其锋芒,魏家已鲜少往北京跑,积极往南经营。
这些年子胥跟着魏老爷经商,慢慢接下魏家当家责任。而魏二公子子桦也非泛泛之辈,心机与子胥较之有过之无不及,专门拓展洋行业务。魏老爷将经营大权交给两子后,乐得享福。
但他唯独对子胥的婚事在意无比,时常叨念子胥连个妾室也没有,子桦都有子女一双,可惜子胥却连通房丫头的肚子也没搞大过。
魏老爷一辈子什么都不怕,就怕子胥不婚的原因是断袖之癖。若真是如此,嫡子长房就此断绝香火,该如何是好。
也因此,子胥不太能明白,一路回天津的这些天他没少了拍电报与传讯,为何魏老爷对瑟瑟的出现没有欣喜之情,反倒推三阻四,诸多拖延借口。
容后再议。
多加考虑。
娶妻娶贤德。
最后甚至仅回两个字:不急。
急的人,一向不是他,而是父亲。现在反而不急了,必有古怪。
但子胥看着瑟瑟自从他决定回天津后,连日睡不好,呓语连连,甚至哭着醒来,紧抱着他啜泣说:『子胥哥哥不要娶别人。』他心里就疼。
于是,即使他心有不安,也不敢对瑟瑟吐露半句,极力避免梦中瑟瑟幽怨的表情真的出现在现实生活中。尽力安抚瑟瑟,疼她宠她,百依百顺,瞧着瑟瑟温顺柔美地抱着他的臂弯再度入睡,才安心阖眼共眠。
就在子胥沉思时,马车停了下来,子胥挽起了瑟瑟的手,瑟瑟反而被他吓了一跳,抬眸看了他一眼,不发一语。
「瑟瑟,别担心。有我在。」像是安慰瑟瑟,却也是做好面对父亲,甚至针锋相对的准备。
打开车门,映入瑟瑟眼帘的便是魏家巍峨的赤色大门。
仆佣分站两列,而魏老爷站在阶梯上,面带微笑望着子胥与她。
瑟瑟怔愣,惊讶魏老爷竟亲自迎接他们两人回府,赶紧催促子胥下马车。子胥笑着看她说:「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急什么?」
「我丑吗?」瑟瑟呆了呆,摸了摸自己的脸,傻傻地问道。
「不丑,只是傻。」子胥朗笑,轻抚了瑟瑟的脸颊。
两人的动作魏老爷都看在眼里,笑容僵了些。又看子胥下马车后,伸手扶瑟瑟下车,但不知梁瑟瑟是否真是冒失或是心机深沉,竟踩空了踏阶,当着所有人的面摔进了子胥怀里
子胥也不以为意,就这么毫不避讳地揽着瑟瑟,十指交扣地走到了魏老爷面前。
「爹,我带您未过门的媳妇回来了。」子胥浅笑,平静的双眸却是定定地凝视着魏老爷。
「魏世伯,好久不见,近来身子可硬朗?叨扰您了。」瑟瑟双颊晕着红云,怯怯地问道。
魏老爷瞧瑟瑟这副羞怯模样不置一词,淡淡看了子胥一眼,对着瑟瑟笑道:「远来是客,世侄女来访,我开心都来不及,哪里来的叨扰一说?」
子胥闻言,带笑的容颜清冷下来。瑟瑟从刚才下马车便拚命地想由他手中抽出手,此时,他握得更紧了。
瑟瑟不解地望了望子胥一眼,却又让魏老爷朗笑吸引去注意力,未能察觉子胥的变化。
「来来来,快进府,我设了洗尘宴,来聊聊北京,聊聊梁老近来如何?你哥哥近来如何?」魏老爷吆喝着,亲热地迎着瑟瑟入府。
瑟瑟闻言一僵,微微颤抖。
而子胥握着她的手,也发现了瑟瑟的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