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文家门前停下。
已过零时,院子里安宁静谧,大多数别墅已经熄了灯,只剩下路灯还昏黄地照着。长长的坡道上,只剩下机车和两个人的影子。
“一泓再见。”邱晴轻巧跳下,对覃一泓挥了挥手。
“小太阳……”
邱晴回头,看见覃一泓也摘下了头盔,静静地看着她。
“怎么了?”
“今天……谢谢你。”
邱晴觉得奇怪。为好朋友两肋插刀是分内事,但她从没见他这么客气过。
路灯下,覃一泓的眼睛像深夜的海,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她。邱晴张了张口,却没能出声。她有点不敢去想海面此刻是怎样的风起云涌。
两个人静默着,仿佛岸边的两尊石像。
“想不想见见季遥。”过了一会,覃一泓轻声问道。
***
季遥家住在院子的另一侧,虽然同在一个小区,但走起来还是有些费劲。
怕吵醒美梦中的邻居,覃一泓没有骑车,他和邱晴就这样沉默地走了一路。快到季家有一个高高的上坡,他下意识地向邱晴伸出手。
半晌没有反应,覃一泓回过头,看到邱晴正仰头看着季遥家的房子出神。
“想他了吗?”
“嗯……”
“马上就见了。”覃一泓再次伸出手。
季遥家占据了小区里最好的位置。高高的小坡上去,能俯视整个小区,远处的月亮桥也依稀可见。邱晴和季遥经常坐在小坡上聊天。
走神了一会,邱晴发现覃一泓不见了。
“你干什么?”邱晴看到他已经攀上了房外的水管,开始顺着外墙朝上爬,瞪大了双眼。
覃一泓单手抱着水管,回头笑了笑:“你又上不去,我只能让他下来啊。”
“要不算了,他肯定睡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操!”覃一泓不知看到了什么,噌一下像泥鳅一样从水管上滑下来,拉着邱晴迅速躲进了路边花坛的阴影后,“嘘!别做声!有保安过来巡视!”
虽然并没有做坏事,两人还是心跳如鼓地低头藏好。保安估计有些不放心,正在这条路上反复查看。
夏末秋初的夜里有点凉,邱晴背心短裤出来晃荡了一晚上,此刻蹲着,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由得抱紧了双臂。不一会儿,一件机车外套罩在了身上。“冷可以离我近点儿。”
覃一泓隔着草丛打量保安的动静,好不容易等到保安向别的片区走去,他俩才从花坛出来。
“估计今晚是见不成了,没准保卫科还要去调录像。”覃一泓小声说,“我看看明天去把保安引开,带你见见他。”
邱晴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扑哧笑了,又摇摇头:“算了,免得被符姨知道又添麻烦。”
***
“玩得高兴吗?”
邱晴按开门厅的灯,被躺卧在沙发上的文岚吓了一大跳。文岚穿着睡袍,眼镜也没戴,手里还拿着本书。
“你看书怎么都不开灯?”文岚的睡袍的领口有点松了,露出几分春色来,邱晴移开眼。
“看什么书,我闭着眼都能上T大。倒是你,还记得你是个高三学生,嗯?”文岚放下书,也不看邱晴,起身往楼上走去,“明天我找覃一泓算账。”
随后几天,邱晴和覃一泓默契地都没有再提跑山的事,虽然用覃一泓的话说,是迫于文岚的淫威,但她隐隐约约感觉到,覃一泓对她有了些不同。
邱晴看着他的时候,他常常会莫名其妙地脸红。偶尔不小心触碰到,也像是被电了一般弹开老远。
邱晴只能将之归结为少年的中二病间歇性发作。
不过,尴尬归尴尬,好在高三节奏快,五天一小考、两周一大考,覃一泓号称期末要进年级前100名,开始跟他们一起认真复习起来。
为了躲避校园后援团过分热情的关爱,邱晴他们的午饭和晚饭改成了带饭。不知祁凌怎么谈的,他向校方租下了整间画室,作为他们吃饭、自习的去处。
实在是因为祁凌最近有点烦。
面对女孩们的“围攻”,文岚一般都是大度地笑笑然后若无其事地走掉,覃一泓则是瞪回去,而祁凌只会躲。但总有躲不掉的时候。
比如说这天中午。
祁凌吃完午饭有喝清咖的习惯。一个他不确定是叫朵莱还是莱朵的女生,已经连续第五天等在艺术楼休息区的咖啡机前,正睁着一双大眼睛“无助”地看着她。
“祁凌学长你好,我叫朵莱。”
祁凌磨着豆子,没有抬头:“这是你第五次自我介绍了。”
“学长,请问这个咖啡机要怎么用?能教教我吗?”
“机器右边有说明书。”
“学长……”
祁凌的耐心已经快到极限了,他抬起头,眼神冷似冰,周身仿佛浸泡在寒气中,朵莱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不管你是叫朵莱还是莱朵,麻烦你跟你的朋友说一声,都不要再来找我了。”
“还有。”祁凌端起两杯咖啡,从咖啡台的另一侧绕过,“我也不需要女朋友。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