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同学不多,30人,一排坐6个座位,教室有些小,前面和后面都有一面白色的写字板,后面的写字板专门用来贴课程表。
学生们穿着宝蓝色又硬挺的制服,齐刷刷的漆黑发色,大家都坐的端端正正,有点装模作样。
她们十分好奇这位新的英语老师长什么样。
班主任推开推拉门,身后跟着1米8几的高大的马修,然后是身高正常却被衬托的非常矮小的翻译小唯。
女学生们中轻轻传出“哇”的细微声音,她们眼里一致的冒出光芒,嘴唇微微赞叹的开启。
马修拿着书,拘束的微笑,站在讲台后面,一边打招呼,自我介绍,修长的手指拿起水笔,在白色写字板上写下名字,用他擅长的字体,写的花里胡哨。
小唯在旁边翻译:“我只能帮马修老师翻译一个星期,所以以后的日子里,你们要尝试好好的和马修老师单独沟通。”
小唯这话同时也是说给马修听的。
值得放心的是,这个班级前2个学期的英语课基础打的非常好,学生们不费劲就能和马修聊起来。
课堂上很活跃,学生们都踊跃和马修进行交流,尤其是女学生,都争先恐后的想获取马修的关注。
“别教一些我们都会的,马修老师,我们想学一些很古老的贵族语言。”
“贵族在我们国家可不古老,至少到现在还算流行,我觉得我还是教你们一些考试能用上的东西。”
马修禁不住的得意,第一天就能和这群热情的生命交谈得如此顺利,是种安慰。
接着他开始在写字板上抄一些诗句,并且开始解释,他的目光逐渐镇定,可以淡淡的扫视眼皮下一张张充满稚气的脸,每个女同学都用惊叹和欣喜的目光盯着他。
让马修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同样也是读高中的时代,凭借这张英俊的脸获得多少女孩的芳心以及初吻。
他的经历很平凡,但他的外貌却难以掩饰的迷人。
在全班的崇拜眼神里,掺杂了一个例外,有一个女生并没有盯着他看,她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最后一个座位上,整节课下来十分的安静。
她的额头贴在窗户玻璃上,脸朝外,长发遮住表情。
马修见状,停下讲课,他偏着头询问班里的学生:“她是不是不舒服?”
小唯干咳两声,对他使眼色,“马修老师,别管她,你继续。”
马修很纳闷的对看了小唯一眼,“为什么不管她?”
马修接着问:“你们谁愿意替我问她一下是不是不舒服?”
马修看着那个女生附近的同学,大家都一动不动,似乎那是个不可触碰的、非常可怕的禁忌物品,每个人脸上飘忽着恐惧和警戒。
这些冷漠的神情和她们前几秒还爽朗的笑声分裂出一条奇怪的界线,教室里的气温变得收敛谨慎。
马修对她们漠不关心别人的冷酷反差感到难以置信,无可奈何,他亲自走下讲台,小唯站起来抬起手,欲言又止想着要怎么阻止他。
但马修好像意志很坚决,径直走到最后那张桌子,抬手敲了敲桌子,发出咚咚两下闷响。
他静候着,想看看这位女生会不会转过头来,把不舒服的状况表达出来。
马修咳嗽了一下,又扣了两下桌子,女生终于动了一下,就像某个开关被启动似的,她把头侧过来,漆黑的长发里藏着一双极具穿透力的锐利眼睛。
双方用这种奇特的姿势对视了几秒后,她很舒服的深呼吸,缓慢坐直身子,眼神水波荡漾,带着一抹超越她年纪的成熟风情,让马修有些不好意思。
她好性感,这是马修的第一个念头。
“找我有事?”女生简短的质问马修,声音柔软,像小动物。
马修明白了过来,她刚才只不过是在神游,看样子健康的不得了,“看来我打扰你了。”
女生像拳击手打架前,挑衅似的歪了歪脑袋,活动了一下手臂,然后站起来,朝教室后门走去,马修叫住她,“你去哪儿?”
女生头也不回:“你管得着?”
她旁若无人的走了出去,马修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小唯,小唯摇摇头:“我说过别管她的。”
没有什么原因,就是别管她,小唯的解释是这样的,每个学校都有问题学生,但不是每个问题学生都有挽救的余地,就像她。
她指的就是每天在马修课上打瞌睡的这个特殊的女学生,名字叫做安琪,她经常趴在桌子上,整节课都失神的盯着窗外,又或者靠在椅背上,双手懒洋洋的垂在凳子旁,无所事事,总之就是不听课,不听任何人讲话。
小唯说,之前安琪不知什么原因很讨厌班上的数学老师,她经常针对性的捉弄这个老师,有学生看见她在学校后山和数学老师在一起,没人知道他们面对面整整对峙好几个小时是在干嘛。
后来有一天,数学老师循例站在校门口检查学生仪容,安琪经过时,数学老师对着她酸溜溜的训斥了几声,她也许是听烦了,总之她像一只猴子,跳到老师肩膀上去,用双手绕过数学老师的脖子,然后抓起他的领带,紧紧的勒住他,目击的人说老师的脸都勒成青紫色了,直到有别的老师赶过来进来阻止了这场意外。
马修认为这可不能算是意外,听上去安琪像是在玩真的,起码得是谋杀未遂。
但小唯没说这么直接,她还交代了一些后续,安琪尝试勒死她的数学老师失败以后,依然不死心,她找机会守在数学老师下班的路上,拦住了他,然后掏出一把刀子。
马修听得倒抽一口凉气,“她该不会是把数学老师给捅死了吧?”
小唯压低声音,说:“比死还惨,安琪根本没有捅他,大家找到他的时候,他身上没伤,但他却精神失常了,现在还住在疯人院里。”
“被一个十几岁的女学生给吓疯了?”
马修感到不可思议,成年人怎么那么脆弱,就算女学生手里拿了刀子恫吓他,也不至于直接给吓疯吧?
马修天真的以为,安琪是个普通的问题学生,她只是需要获得拯救而已,如果可以,马修愿意担起这个责任。
现在小唯已经不用再跟随他作为翻译。
马修在学生中很受欢迎,在教师中却被孤立,那些教师应该是嫉妒他,因为他现在已经成为学校里最受女学生追捧的老师。
在这个学校度过第15天,现在的课程完全由马丁独立控制。
安琪又上课走神了。
他有些生气,他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叫了她的名字,她不理,只顾着看窗外。
马修再次喊了她一句:“安琪同学,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安琪同学爱理不理的把视线从外面的风景挪回来,“你想拿我怎么样?”
马修又气又笑:“我没有要拿你怎样……请把这段话的字面意思翻译出来告诉我。”
马修用手指了一下写字板,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一段很难懂的话。
安琪仰着下巴:“我非得学这些你才满意吗,我不学还不是一样流利的和你这个外国佬讲着话。”
“你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请你适当尊重一下你的老师。”马修强调的是尊重,“回答问题时至少要礼貌些,也许你应该站起来。”
“如果我不站呢?那我就是不尊重你吗?”
“就算你的尊重只是形式,我也接受,我不用你从心底里佩服我认同我,但我知道一个道理,你尊重别人,别人才会尊重你。”
马修跃跃欲试,想教训这个目中无人的小丫头,他说话的时候,严肃的可怕,同学们都不敢插嘴。
他那张白皙的脸,笑起来诱惑,凶起来也很漂亮,声调像忽然绽放的烈焰,有点吓人。
安琪冷笑一下,从鼻孔里哼出一口气,“我哪里践踏你的自尊心了?我哪里让你觉得自己没有得到礼貌的对待,你把我看的太重要了。”
“是吗,那你可以随便去做你喜欢的事,你要是不喜欢我的课,你就干脆别来了,你要是以为我会在乎你这样一个不懂尊师重道的学生,你就太傻了,你回家去吧,别来上课了,别给同学们树立坏榜样。”
“真的不在乎我?”
“不,在,乎。”马修气的嘴角有些抽搐。
同学们似乎听出来这两人的争吵已经开始倾向失去理智,像两个愚蠢的小孩在彼此怄气。
安琪的黑瞳孔深邃如同一口深山里古老的井,注视他,停顿了很久,没有去反驳他的“不在乎”,她把手从制服口袋里抽出来,“你想要我站起来,你要我站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