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瑜阳--回家

碧华小区c栋楼下的爬坡处,逼仄的空地内只容得下那一辆小小的凯美瑞,黝黑的灯光照进了车内一角——驾驶座上,一个男人正靠在椅背上,两眼放空,呆望着漆黑的天空,可惜,天上一颗星都没有,所有的星星都被恶毒地阻挡在外,若不是还有一盏黑乎乎的路灯,真是一点光亮都没有。

“真是不给人留活路啊。”展瑜长叹一口气,眉头紧锁,不知道为何,他真是越来越不想回家了。

但是,总该是要回去的,谁叫他父母离京千里远,他在首都不就只有这一间150平米的小破屋么——喔,这破房子还是黄舒雅的财产,两人婚前还做了财产公证,所以啊,房子根本就没他的份儿。

他低头在包里找钥匙,翻来覆去,钱包、手机、车钥匙被他倒腾地“痛不欲生”,可就是没发现挎包里有家门钥匙的痕迹。他用手捂住头,更难过了。因为,如果是黄舒雅来开门,那必然又是一通埋怨。

他无奈地按了一下门铃,晚上8:30了,这个点,于灿应该已经洗完碗了。希望是于灿来开门。

展瑜望向天花板。

“叮咚,叮咚,叮咚——”

于灿手上全是沫子,手里还拿着一个碗,实在没功夫开门,她大喊一声,“舒雅,深深,你们谁去开一下门啊!”

黄舒雅正靠在沙发上,看着侧面端坐着的于深,他冲她灿烂一笑。

于深自认为他这一笑帅出天际,毕竟他对自己的容貌颇为自信,来之前,他还特意打扮了一下,打了发蜡,抹了点油——谁叫姐姐老是在他面前说展瑜有多帅有多帅,可是展瑜小时候的长相也就一般般,哪有他于深可爱!

黄舒雅回以一笑,这才不情不愿的站起来,嘴里嘀咕“又他妈没带钥匙……”

门开了,黄舒雅瞪了他一眼,就又走回沙发上了,她调到一个综艺频道,不顾形象的瘫坐着,哈哈大笑。似乎完全不在意家里来的客人。

到是于深和于灿两姐弟马上停下了手中的活,来到展瑜身边。

于灿捶着腰,笑得很灿烂,“小瑜,这是我弟弟于深!你们好久没有见面了吧!”

展瑜这才仔细地看了看于深,他努力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挤出一个笑容,“喔,是小深啊,好久不见了。”

他极力地想抛弃过往,可过往总是会不经意间在命运的转角口出现,打得他措手不及。看到于深,他就想起了另外一个人,想起了那段他不愿回想的时光。

展瑜实在没法升起对于深的好感。

展瑜转过头看于灿,“我没吃晚饭,你能帮我再做一份吗?”显然,那三人已经吃过饭了,黄舒雅从来都不会和他商量吃饭问题的,也很久没等他吃饭了。想到这,展瑜就一股子气又涌了上来。

于灿有些不情愿,不过,她还是点点头,接着说:“好,我马上做!”她拿起桌角的抹布,路过于深旁边还隐隐地推了他一下。

展瑜一看,明白了。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他脑壳又疼了。最怕遇到穷老乡啊,虽然于深打扮的好像人模狗样的,但架不住穿得全是高仿货啊。饶是如此,他还是振作起来,用自己最招牌的“瑜哥一笑”来对付他。

“小瑜哥,咱俩也近十年没见了吧!你真是越来越帅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于深摸了摸头。

展瑜低着头,摩挲着手中的筷子,良久也一笑,“是啊,好久不见了。”

久到他已经忘记了从前的自己,忘掉了那段酸涩的、充满激情与汗水,又充满罪恶的岁月。

两人聊着聊着,展瑜也大概明白了于深的目的,就是于深现在北漂,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住处,想省点钱,在他们家住几天。

可问题是……

“那你到底住几天?有准数吗?”说实话展瑜特别想拒绝,但念在于深好歹是于灿的弟弟,也就答应了。但他怕是这人住下就赖着不走了,那就是大问题。

“嗯,我,我大概住个一周吧。”于深的笑有些挂不住了。

“好,那你一个礼拜之后走。”展瑜看着于深,随后又补充道,“兄弟,我也想多留你几天,可是你看看,我们家里的情况,也有一些不太方便……”

话音未落,客厅那边的沙发上传来一个热情洋溢的声音:“什么不方便?有什么不方便的?”

说话的主人提出了两个问句,就慢悠悠地关掉了电视机,特意找了个离于深近一些的位置,往餐桌旁一坐,“于深,你是于灿的弟弟,我们很欢迎你来,没有什么不方便,你不要听展瑜瞎说!你想住几天住几天!”

于深那小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真的?!”他死死地看着展瑜,看见展瑜沉着个脸点了点头,才一脸兴奋地站起来:

“谢谢小瑜哥!谢谢舒雅姐!!”

就这样,于深在展瑜家住了下来,和他姐姐于灿睡在一间不到10平米的小客房,他睡上铺,于灿睡下铺。

而主卧,则是被黄舒雅女士占领。

展瑜先生因为于深入住一事,与黄舒雅女士在主卧大战三百回合,败北,一个人气闷不已,独自睡在了东厢房。

展瑜先生因为心火过旺,当天晚上又“呼呼”吹空调,导致第二天早上着凉了。着凉了之后就感冒了,扁桃体还发炎了,工作也就没法进行下去了……

但展瑜悲催的人生还远远没有过去,也许,仅仅只是个开始而已。

于深的到来,给这个烂泥一般的家庭增添了不一般的“色彩”,就像一根搅屎棍,让这个家庭彻底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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