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弛最终还是没有留下来。
通往静园的小径幽深，有重兵层层看守。他上一次来还是两年前，只不过被拦在了门外。
虽然他的军衔是少将，但苏弛一直都知道，自己不过是惠青格外信任的跟班而已，从小就是。
他受惠青一家关照多年，对惠青可谓是忠心不二。因此，惠青有什么秘密行动通常都会带着他。
可惜，这么多年他都没能触碰到军务的核心，只是帮惠青处理一些无关紧要的鸡毛蒜皮。
惠青声称秦陌在养病，可苏弛并不知道她得的是什么病。不过，越靠近小楼他就越疑惑，这病情到底有多严重，以至于窗户上需要钉满铁栏杆，院门需要这么严密的守卫？
不像是怕人来，倒像是怕人出去。
小楼门前，一个军人细细比对了苏弛的人脸和虹膜，方才放他进去。
静园安静得恰如其名。小院里只点了稀疏的几盏灯，一个长发的女人正背朝院门的方向、缩在躺椅上啜泣。
苏弛初见秦陌是在学校的舞台上。那一次，他陪着惠青来接人，中途惠青有事离场，他站在台下，看完了秦陌精妙绝伦的独舞。
她像白天鹅一般，一圈又一圈地旋转着。那高傲出尘的姿态，构成了苏弛沉闷又无聊的少年时光里最美好的记忆。
后来，他也学了舞，唱了歌。
“秦陌姐？”
苏弛唤了两声她都没应，渐渐走得近了。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声音似痛楚又似欢愉。
竟然是在自慰。
高潮时，秦陌转过头来。
初尝人事之后，苏弛就只有过简纭一个女人，一方面是对性事并不沉迷，另一方面源于他自小就有的洁癖。
此刻，他完全无法将舞台上那个优雅圣洁的秦陌，跟眼前这个神情委顿的女人联系到一起。
可惜，秦陌已经认不出他了。
她将手从长裙中拿出，呵呵一笑:“新面孔啊。”说着，就要脱衣服。
苏弛终于回过神来，他连忙背过身去，大步走开:“秦陌姐，我下次再来看你。”
“慢走呀。”
她又缩回了躺椅中，轻叹道。
苏弛心里乱糟糟的，这重逢的场景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怎么就走回了简纭所住的小楼。
本应该守在房门口的姐妹花，此刻离房门足足有十米远，她们拦住苏弛，对他摇了摇头。
梁佑低声劝道:“少将，这里是司令府，虽然您是司令的人，但以后深夜里还是不要乱逛了，尽快回您的住处休息吧。”
就在这时，房内传出来一声低吟。
“苏弛……”娇柔的声音软软地喊着他的名字。
刚刚见到意中人自慰都没有反应，却不知为何听到这一句短短的呻吟就浑身着了火一般呼吸急促、心跳加速。
苏弛逃也似的跑出了小楼。
***
第二天中午，苏弛在食堂等着简纭来吃饭，两位同僚端着盘子凑了过来。
一人问道:“少将，您跟司令走得近，您觉得这次和谈有戏吗？有没有可能打仗？都备战两年了，我的装甲车都要长毛了。”
另一人啧了一声:“你天天就知道打，都什么年代了，打仗能解决问题吗？不如想想以后没有天使了我们该怎么活吧。还有，到时吃什么喝什么？让你天天吃蝎子肉试试？”
苏弛说:“你们可真能操心，我不清楚，你们静观其变吧。”
那天从W城救回简纭以后，薛昭一会下令全城戒严进入一级战备，一会又号称即将与S城深度和谈，也不知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苏弛受惠青之托去W城跟薛昭交易过几次，初见时觉得这人是谦谦君子、颇有古风，接触下来发现他其实是个无赖，定妥的交易时常中途变卦，好在事情都无伤大雅，最后双方也没撕破脸。
但这次不一样。两城人民虽然侥幸在世上存活下来，但资源紧缺，成年男子又是定时炸弹，最后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面对薛昭三番五次的变脸，惠青一概不回应。苏弛常伴他身边，却也没能得知他的打算。
不过他隐约猜测得到，两城之间的矛盾焦点大约跟简纭有些关系。
“少将，您跟那个简小姐熟吗？”
苏弛一愣:“什么？”
那人哈哈笑道:“这不有人托我打听她呢。您也知道，司令为了提振士气，最近刚出了一条法案，军队里有重大贡献者可以与人共享固定的天使，不必再排队等待了。就是不知这个简小姐是不是天使？”
“你们想得倒美。”苏弛哼道，“我劝你们不要打她的主意，小心你们的脑袋。”
那两位同僚对视一眼，再不多问，插科打诨聊起了别的话题。
不一会儿，两人齐齐安静下来，见了鬼一样看向食堂入口处。
简纭和一个年轻的男人有说有笑地走了过来。男孩很高，皮肤又白，即便是穿着再简单不过的白T恤牛仔裤，也在闪闪发着光。
当然这不算什么，军营里最不缺年轻挺拔的男人。问题在于，他跟多年前的惠青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鸟人！”简纭兴奋地朝苏弛招了招手，“出来啊。”
周围人听见“鸟人”的称呼，都是噗嗤一笑。
简纭吐了吐舌头，拉着苏弛走开一段:“我跟你介绍一下，这是简辰。简辰，这是我朋友苏弛。”
男孩冲他点了点头，露出一个微笑。嘴角上扬的弧度跟惠青分毫不差。
苏弛处在巨大的震惊之中，一时没有回话。
“跟你说，小辰可厉害了，是个人形AI。你还记不记得我那只手表？”
简纭抬起手腕，亮出一只样式老旧的手表。这正是在W城被苏弛截下的那一只。
可两年前拿去给专家组检查时明明什么也没发现啊。且不说人形AI这有悖常理的骚操作，他的脸怎么会跟惠青一模一样？
苏弛正沉思着，简纭摇了摇他的手臂，笑眯眯道:“你愣着做什么，快带我去见姐夫，看看他会不会吓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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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夫:我不会吓一跳，倒是想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