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暗中关注着容喜反应的太子见女人突然神态恹恹,心中了然。
如果不赶紧将这事儿给了解掉,估计自己这段时间来为了让容喜卸下心房所做的努力都是白用功了。
太子看着采绿,语带不耐。
“快说!”
“是……”采绿强忍心中畏惧,将她与那两宫婢的对话详实说了出来。“奴婢本不想与她们计较的,然而她们俩却说,小姐,小姐……好不要脸面,自己亲姐姐尸骨未寒,无名无分的就眼巴巴赶着送上来当后妈暖……”
“够了!”
采绿及时住嘴。
方才她说到最后几句的时候,声音极低,可耳聪目明的太子和站在一旁的容喜却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太子脸色极差,阴沉沉的好似窗外那突然密布的乌云,让人大气也不敢多喘一口。
容喜则是苍白着容颜,摇摇欲坠的彷佛下一秒就会往后倒去。
“高扬!”
太子一张口,本来守在外殿的高扬立刻走到太子身边。
然而,就是高扬这种惯是个有眼力见的,乍然见到太子难看的神色,都不免吓了一跳。
要知道,自打几年前太子因着情绪外露接连吃了几次亏,甚至差点丢掉小命后,就渐渐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性子。
近两年来,除却那次前太子妃娘娘给太子下药一事让太子罕见动了大怒外,高扬已经记不得上次见着太子这副模样是何时的事了。
不过想来能让太子如此的……高扬偷偷觑了眼已经转过身子的容喜,心下顿时一片清明。
“殿下……您看该如何?”高扬小心翼翼的问道。
虽然不知具体发生了何事,可并不妨碍行事。
这次的殿下虽未向上次那般瞧着就是怒气涛天的样子,可高扬这自幼就跟在太子身边的老人看了一眼那在身侧握紧的拳头上头密布的青筋,便知这怒火叫上次只怕不减半分。
高扬的话,让太子终于冷静一些。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将翻腾的情绪给压抑下来,可就算如此,说话的时候却依然能听出那股子暴戾之情,也让高扬和还跪在地上的采绿,头垂的更低了。
“传孤的旨,将杨奉仪禁足,孩子没生出来前,她也不用出来了。”
“至于那两人——”太子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竟被如此污辱,不免咬牙切齿,恨不能直接将人大卸八块以解心中愤懑。“你且带这婢女去指认,认出来后……该如何便如何。”
高扬心脏一缩。
太子这话的意思……
心念电转间,他毕恭毕敬的应了一声。
“喏!”
高扬和采绿退下去后,殿中就剩下容喜与太子二人。
采绿在和自己说的时候,因着主要是逗自己,并没有把全部的内容都说出口,可在太子的逼问下,却是将三人的对话都给巨细靡遗的交代出来。
容喜一开始的确是受到打击的,因为那难听的话,可后来太子将高扬叫进来后,她却又突然释怀了。
从做下决定的那一天开始,她就有心理准备了。
那些难听的流言蜚语虽然因为太子的关系而没有传到箫笙殿来,可众人心中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容喜心中有数。
不闻不问,不代表不知道。
窗外下起雨来。
淅沥淅沥的,豆大的雨珠打到屋檐,落下绽在春泥里。
没一会儿,便织成了一片雾蒙蒙的薄幕,细丝绵绵,模糊了园中景致。
容喜立在窗前,怔怔的出神。
她眼睛一闭起,就感觉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男人的胸膛起伏,强而有力的心跳声隔着背脊,传到心坎,荡出了紊乱的音阶。
“夭夭……”太子的臂膀收紧,像是要将身前人儿给融入骨血里一样。“不必在意那些乱嚼舌根之人,之前是孤大意了,往后,断然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
容喜没有回答。
便是堵住了悠悠之口,那又如何?
事实上这两个月来发生的事,已经折腾的她身心俱疲。
偏偏自己还不能将脆弱的一面给表现出来,怕有人担心,也怕有人多心,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能偷偷在被窝里发泄一下。
后来就连这点少少的放松时间,也因为太子近日来的留宿而被剥夺了去,哪怕男人什么也没做,只是将自己抱在怀里沉沉睡去。
容喜恍惚间觉得,太子的怀抱就像这间奢华的宫殿一样,是自己余生的桎梏,一辈子也飞不出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