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因这边和植一两人在榻榻米上胡天黑地的时候,静静等待着午夜钟声敲响,迎来自己十八岁生日的男孩子,渐渐枯萎。
是,是杨助没和姐姐说吗?
对,肯定是他忘记了!
那怎么办?
呆坐了一晚上,浑身上下都让露水给打湿了的男孩慌慌张张从秋千上站起来搜着口袋。
他记得手机在里面的,吴姐说帮他和杨助那边说了……
翻到的手机被男孩焦躁的按开,杨逸的回复短信就静悄悄的躺在那里——
已转告。
眼睛,眼睛好疼,
再也没有另外的三个字更刺眼了。
眼部的酸胀感让男孩心底生出黑色,渐渐波及视线,他甚至在一瞬间觉得世界都是黑的。
远方没有灯光,头顶也没有星光,自己身后的位置,那盏伫立的高大路灯也像是不存在一样。
就是黑的,所有一切,
全是黑的。
和那个时候一样。
最开始是被什么人放在什么地方已经不可考,是谁把他送到福利院门口的也没人知道。
他唯一清楚的是那是个夜晚,院子里有人起夜的时候听到了门外婴孩的哭喊,开门就看到他了——后来被告知的事实。
大约半岁左右的小朋友,被丢在个老旧的婴儿车里,除了一身衣服和小肚子上盖着的小毯子,就只有一张写有出生日期的纸条。
名字是院长给取的,说是因为当天晚上月亮就在天上,所以他叫月上。
毫无意义。
只有那个人会在初见的时候,听到这种无意义的名字,笑着问他,叫这个名字又长这么漂亮,是不是小菩萨?
小时候自己长得像个小姑娘。
可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院里的男孩觉得他娘娘的讨厌他,女孩觉得他长得好也一样讨厌他。
对他好的那个护工,却会偷偷摸他小小的身体,肩膀,小手,脸蛋和屁股。
他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一面害怕又一面忍耐着。
大概一开始他还太小,所以那人还没有生出更多的更可怕的欲望。
直到他满了七岁。
七岁的男孩其实也是瘦瘦小小的,对于正常人来说并不会让人生出什么奇怪的欲望——可恋童癖不一样。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又长得像个小女孩。
被成年男性压在身下不能动弹,连哭喊的声音都被塞住惊恐得看着对方露出狰狞的面孔和身体下方那丑陋得让他害怕的东西的时候……
破门而入的身影带着圣光。
长腿劈开大门时的影子帅得像天神一样。
长大之后冉月上知道那其实不是什么圣光,而是简单的丁达尔现象,可这完全不能让他将那一幕的神圣和美好从自己心里抹掉。
他已然成为信徒,有主。
可主的光芒似乎不想要他了。
男孩低下头,手机塞进了口袋里,再抬头的时候抓住了自己身前的铁链子——秋千上的。
抬腿站了上去。
这架秋千差不多有十年了。
那个假期末姐姐离开的时候让人送来的,这么多年来一直有让人按时来维护所以一直存在。
男孩抬腿站上去的时候脑袋让顶上的铁杆撞了下,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太高了。
可那时候可一点儿也不高,他才到她胸口的位置。
姐姐是只有抬头,才能看到的人。
可她会笑着抱着自己,会把那个坏蛋打得七零八落,会让家族的基金会接手了福利院的管理——长大了之后他才知道,他的长腿姐姐虽然没有再来,可她已然改变他的人生轨迹。
没有成为性犯罪的受害者,没有成为减价腐败的福利院的可怜孩童。
成为了姐姐公司旗下的练习生,被安排了王牌经纪人,大概出道的事情也会很快安排好,往后应该也不会出现初出茅庐的小明星被欺辱的的问题。
他的人生大概会因为那个人的护航而一帆风顺。
男孩呆坐下来,双手拽着秋千两边的链子,无意识晃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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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两天过的很快,被喂的饱饱,满面春风的女性看起来就是被滋润得不得了。
简因和丈夫离开酒店的时候得到的是老板娘及员工们一块儿送出来的待遇。
要说日本人的服务行业,确实做得好。
如果对方看着他们的时候能够不要总是目光闪烁的话就更好了。
许植一站在妻子身边,连脸都不敢抬。
说话和告别都是妻子做的,就连行李箱和来时比都换了个人来拖着——他想拖来着,可真的是...
走路的时候身后都有些...
并不是因为被多么粗暴的对待了,只是,
太频繁的,
嗓子也有些疼,约莫是叫喊和呻/吟太多。
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在内心里决定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地方的男人和妻子一起坐在缆车上的时候不舒服的挪动了下身体。
“抱歉,”
得来了妻子略带心疼的道歉,
“没,没什么,”
话出口,忽然觉得这话题他一点儿也不想继续,
“别说了!”
简因心里有些愧疚,她其实多少有些发泄的情绪在里面,但也不可否认,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对方是他。
并且根本不会拒绝,她。
伸手抱住对方细瘦的腰身,简因把人揽着靠在自己身上。
“那靠下吧,待会儿还得坐好久的飞机,”
妻子身上是和自己一样的温泉水洗涤过的味道。
原本就对对方的肢体接触和味道不受控的沉迷的男人,哪里经得住这样靠近?
得寸进尺的抱住揽着自己的人,甚至分出了部分重量,而被自己压到的人,却含笑的侧过面孔,凑过唇,在他微凉的颊畔,留下一个吻。
阿因的脸长得很好。
以前在大学的时候爱上这张面孔而追逐的人很多。
可那些追逐的人,在追逐的过程中会发现,这个女人的内在,比的她脸更好。
所以他才是那个幸运儿,得了女神的眷顾与垂青。
还有所有人的嫉妒。
他真傻。
有些痴迷的看着妻子亲吻了自己之后就又转过去的侧脸,看着对方依旧年轻的面孔上细细的绒毛,透过傍晚的太阳余晖,隐隐被镀上了层霞光。
鬼使神差的,男人启唇在对方靠近自己的,白生生的耳垂上献上了一个吻。
“嗯?”
简因被耳朵上的触感蹭得回了神,傍晚的雪山实在是太漂亮,她忍不住看得出了神。而耳朵上的触感又清又浅,她都不能分辨是真实存在或者幻觉。
“嗯?”
男人伪装的不明所以让她打消了疑虑,并不知道偷偷亲吻了自己的家伙心里甜得几乎溢出蜜。
飞机上的时候许植一靠在妻子身上睡着了,不管是被动或者主动时候,他都是被使用的那个人,所以是消耗了更多体力的那一方。
简因则看着自己的丈夫,完全的平静下来。
内心的波澜没有必要。
下飞机的时候已经好多了的男人自告奋勇的去领行李,简因站在机场的国际航班出口百无聊赖的掏出手机,按下了开机键。
叮叮叮叮...
一连串的提示音像发了狂一样,连着震动让她的手机几乎像个活物一样在她手中挣扎起来。
简因愣住了,
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吗?可是她工作的手机完全没有响,杨逸那边也没有
等等,响的是她的私人手机,是她爸妈出了什么问题吗?!
简因的脸色一下就白了,虽然看不上她爹的烂账,也不喜欢老妈的贤惠,可——
下一瞬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简因瞬也不瞬的慌忙接起。
“简因,你个王八蛋负心汉——”
气急败坏的吼叫夹杂着泣音,用一种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以一种刺穿人耳膜的调子,跨越了时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