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都对着这张笑容可掬的娇憨脸蛋,表情怔怔,抿动薄唇,终究没说出话,鬼使神差地,木木点头。
其实,心底清醒,他不要看。
沈云深未料及,爹爹刚刚的落寞,是自己多心眼花?
愣了一瞬,被她爹爹感染似的,应“好”也讷讷的,爹爹不见动弹,那意思是要她取的。
可是接书的时候,她为难了,书上是花笺,她接还是……
“先生~”
“先生~”
一连串清脆悦耳的吟吟笑语和轻快的脚步声,随风飘来,未见其人,先知的是无忧虑的青春欢闹,朝气满满。
少年很好,风姿再旖旎,也天然清新。
沈云深住手,望过去,是秋姑娘她们。
她爹爹育人有道,不过半月余,最初学堂上口齿相欺的人,如今已无芥蒂,可执手同游,相处融洽。
她们敬重有加地与沈清都施礼,转身后,有几个人却彼此悄悄推搡,抿着嘴,各自忍住笑忍住小雀跃。
沈云深心笑,对爹爹的钦慕倒一如初见。
她们唧唧喳喳纷纷朝沈云深围过来。
与谢经纶厮见后。
秋姑娘问,“云深,你的帖子收到了么?”
未及沈云深答。
那位知府小姐俞姑娘见沈云深双手寡寡,眼尖道,“咦,是谢疏影手中的么?”
谢经纶无奈笑,“云深小师妹不肯赐教呢。”
秋姑娘闻言,径自抓过谢经纶手中的花笺,重重往沈云深手里一放,“喏,云深你莫要谦让呀~少了你会无趣许多的。”
她可是亲眼瞧见云深的雅谑手段的,余味无穷呀。
“可不是,听说昨天你与东院的人比试,我都没见着……”俞姑娘笑拍手,昨晚儿听秋姑娘绘声绘色地道了一遍,那个赵谦孙被虐两次,当时真叫她心下大畅呢。
“哈哈,云深你不知道她。”碍于谢经纶在跟前,秋姑娘凑在沈云深耳边,用手护着,小声偷偷告诉了什么。
沈云深听后,淡淡笑了下,依旧推辞,“可我真的不大会诗词……”
被围在中央,握着花笺的手无力,推辞也显得无力,求助般寻找爹爹。
可哪儿还有她爹爹?
只有一个青衫背影,身负斜阳,沿着石径,独自往林荫的深凉幽微处去,孤静无言。
明明他们间并没有隔多少人,没有隔几步路,却如隔山海,脉脉不得语。
沈云深心底登时浮起惶急,无比想追上爹爹。
张口丢下一句,“我要回去温书了。”
撇了众人,急急提步追去。
沈清都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在思想之先住了步,回身,看云深鼻尖额上渗出细汗,黏黏地叫他爹爹。
本能地抬手给她擦汗,还未沾上又住手,收回,像没瞧见她手上捏着被塞来的花笺,把自己的折扇递给她另一只手,“去和他们玩吧,酉时末我去接你。”
沈云深摇头,撅嘴切切道,“我现在就想和爹爹回去。”
“结社是很有趣的事,从前爹爹和你琴南叔会文,你不也前前后后跟着么?现在……自己去试试。”
她不该整天只跟着自己的。
沈云深不答,只深深蹙眉,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倔强盯着沈清都,无声撒娇。
沈清都不敌,敛眸,掀起,像搜聚了全身的力量支撑自己迎视她,忍着心上被利刃拉开口子的疼痛,艰涩道,“晏爷爷交代了爹爹一些事,爹爹想一人静静,好好想想。”
好好想想该怎么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