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准备好的拍摄现场,尹梅英好奇地左右张望。
这儿被布置成南欧风味的小花园,盛开的花朵全是真花,可不是用假的顶替,四处充满着浓郁的花香,还有个喷泉,上头铸立的带翼的小天使雕像正在喷着水。
真佩服创造这些人工美景的工作人员,但她并不是在欣赏这一切,真正的目的是在找寻锺朔的身影。
莫名的,在刚刚听到锺硕的话後,她竟然想起他,无法解释的反应。
没一会,看见他了,他站在棚内最角落的地方,靠着竖立在地上的吉他外盒,姿势漫不经心。接着,他也看见她,突然站直了身体,吉他差点倒地,幸好他急忙将它扶正。她猜他也是被她造型後的样子有些惊诧。
其实她不觉得她妆後有太大的差异,为什麽他们俩都那麽吃惊。吐吐舌头,心想着要拍张相片下来,再问问好友们到底差在哪。
尹梅英轻轻舞着手指头和他打招呼,而後她又看见了母亲。
「妈咪!」她後来奔向韩妙真,也想听听母亲对她造型的评语。
「不要叫我妈咪。」韩妙真正经地说。「工作的时候要叫我导演,我不会因为你是我的女儿就对你有特殊礼遇,听到了吗?」说完,她转过身继续和副导演说着话。
尹梅英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母亲像变个人似的,平常的她并不会这样。这才想起爹地曾经提过,韩妙真遇到跟导演工作有关的事就会变得很顽强,不过自己从来只见过她温柔的一面,所以那时并不相信,如今看来父亲说的话是对的,妈咪真的像双面人一样。
收拾讶异的心情,锺硕对她比出加油的手势。尹梅英觉得现在的心情极好,妈咪的反应对她不会是什麽大问题,她有信心克服所有的困难。
尹梅英这麽以为,但接下来的拍摄中韩妙真不但严厉,对每一项细节都很注重,对每一个演员的表现更加要求,一旦没有达到她的标准马上就开骂,毫不留情,而在现场就属她被骂的最凶。在被骂了第三十九次--尹梅英在心里算的清清楚楚,她低着头扭绞着手,已经有一股想逃走的冲动。
这时锺硕出面帮她求情。「韩导演,再怎麽说,小英也不是专业的演员,今天又是第一次拍摄,难免会出错较多次,您不要太过苛责她。不然我们先跳拍其他个人的进度,让她先休息一下。」
韩妙真不满地瞪了尹梅英一眼。「身为我的女儿,你应该要表现地更好。」她转向锺硕。「好吧,那就先拍你受访的镜头。」接着走开去吩咐工作人员转镜。
尹梅英感激地看着锺硕。
「你母亲好像有些工作癖。」
「是啊,真没想到,平常她很和善的。」
他笑了笑,拍拍她的肩。「你先休息一下吧,等拍完我的部分,我再教你要注意些什麽。」
「谢谢你,锺硕。」
「你如果真的谢我的话,就别再叫我锺硕,叫我阿硕。」
他的眼神真叫人迷醉,他今日的服装也是好看的不得了,称出他的好身材。她刚才在休息室时,也想称赞他的造型好看,後来没说是觉得太多余,他穿什麽都很好看。
她深呼吸,掩饰着害羞。「不曾听过有人叫你阿硕,大家都叫你Ten。」
「除了阿朔跟我妈妈,我不让别人这麽叫我,那听来很土,不过我想小英这麽叫我一定听起来很亲切。你觉得呢?」
尹梅英红了脸。「既然是朋友,称呼小名也是很正常的。」
锺硕还想和她多聊一点话,不过场务又来催他上戏,有些不情愿地对尹梅英说。「待会见了。」
看着锺硕步开的背影朝着韩妙真走去,尹梅英心里头还是烦闷,怕待会儿的表现仍然达不到母亲的标准,自小没受过父母几次骂的她,只怕再接着下去会哭出来,她可不想在那麽多陌生人前哭。很想打电话给几个好友诉苦,不过先前手机响过,所以被韩妙真暂时没收,连电话都不能拨。
唉~~深叹一口长气。还有谁可以给她一些些安慰呢?
经过一扇不常有人往来的出口,走出巨大的摄影场房外,走没两步即绊了一下。尹梅英赶紧平衡住身子。仔细瞧瞧绊到她的东西--那不是东西,是某个人的脚,还是一双长脚;看看它的主人。锺朔,原来他在这儿,在门边不远处就地而坐。
「你怎麽绊人跌倒?」
「我一直在这,是你来绊我的才对。」他辩驳,打趣地看着她。
她没跟他争执下去,在他的旁边坐下来。两人并着坐,眼前有4条腿,但她的一双脚就是短了他一大截。
这样子的情景就能令人感到放松,她幻想是两人到郊外野餐。
「尹小英,你的脸色看来不太好。」锺朔瞧了她一眼。「这工作并不轻松对吧?」
「要跟阿硕一块,大概需要很多考验吧!」锺朔忽然抬高眉,她才发觉自己的话有些语气。「我是指跟名人一块工作。」
「你跟他已经这麽要好了,竟然可以直呼他叫阿硕?」他的眼神又是难以言喻的深沉。
尹梅英有些不好意思,转移着话题。「你为什麽待在这里?」
「因为……看你老是挨骂,感觉挺不忍心的,所以才会走了出来。」他微带同情地说。
「这样子啊……」她有点高兴,双脚鞋尖相互磨擦着。这话挺像她需要的安慰的,但似乎还欠缺一点点,如果有……有那个的话就更加完美了。
锺朔像听见她的心声,在吉他弦上轻轻弹了几个和弦,然後停下。瞬间心跳停了好几秒,心弦期待他继续拨弄。「想听点音乐吗?」
「嗯。」她欢欣地点头,觉得两人好像心有灵犀。
他面露出微笑。尹梅英发现他笑起来,嘴角的弧度和锺硕一样迷人。
跟着柔美的乐声有如一波波的浪潮缓缓抚平她的心中那片沙滩上的不平和难过。有点可惜的是,他并没有唱歌。她记得他的歌声和锺硕也很相像。